想及往事,向云峥脸色彻底阴戾下来。
薄唇边勾泛着冷笑,目光不着痕迹在向宽脸上落了落。
旁人都以为他那时年幼,定是辨不出与那侍卫私通的女子,可只有他清楚,那与人私会的女子不是旁人,正是三姨娘。
为何没有揭穿三姨娘?
因为报仇只有自己亲自来才爽快!
这么些年三姨娘用尽苦心想要诞下子嗣,却偏偏一无所出,怀疑过向府后院所有的女人,却唯独没有怀疑到他的头上。
作壁上观看着她上蹿下跳,平淡的日子才不似死水一般无聊。
向府后院有这只脏鼠乱跳,他也不必担心向宽会有别的子嗣!
他本就不该出生在这个世上,生来便受尽毒素钻心之苦,这世上所有的人都欠他负他!
“峥儿、峥儿……”
向宽蓦然对上一双冷薄的眼,心头颤了下,见向云峥似在出神,忙唤道:“峥儿,你若不愿,为父就再想别的法子!”
向云峥悠悠醒神,并未给向宽笑脸,见窗外天光已然大亮,不会再有下雨的迹象,心里突然增添几许烦闷。
皱着眉头将密信揉进掌心:“无事的话爹回吧。”
对自家儿子的脾性态度,向宽早已习以为常,只当是他多年来身受宛木之毒侵扰所致。
干笑两声起身:“那峥儿你好好休息,爹下次再来看你!
这屋子确实要透进光线,常通风,常通风好啊!这一场雨下来,空气都清新了……”
说到这向宽突然想起后花园被雨水冲出来的尸体,嘴角的笑容又几分凝固,正打算起身离开,余光瞥见了一个奇怪的物什。
“峥儿,这是何物啊?”
向宽知道儿子喜欢捣鼓一些武器,且在这上面颇有天赋,先前向云峥自制的千钧弩,就比寻常的弩箭要好用上许多。
如今那千钧弩已经成了金鳞卫随身必携带之物。
向宽饶有兴致的走过去,然而还未拿起那黑黢黢造型奇特的物什,面前就一道身影急掠过,转眼,那物什就没了。
向宽一愣:“峥儿。”
向云峥面色浅淡,不甚在乎的将枪用手腕掩住:“一个小玩意儿罢了,想必大都督定是看不上眼的。”
少年低敛着眸子,衣袖浅拭枪支,抬眼都未曾。
向宽却心知他是不悦了,自己这个儿子虽不喜自己,跟自己也不甚亲近,但往日还会称呼他“爹”。
只有在极度不悦和不耐烦时,才会躁然的称呼他“大都督”。
向宽眸光闪了闪,没有再多说,又叮嘱两句天凉记得添衣云云,离开了碎玉轩。
山明踏进屋时,听见砰砰砰的密集枪声顿觉头皮一紧。
梗着脖子开口:“少爷,老爷留下的两名金鳞卫正在庭院候着,小的是将他们安置下来还是遣回正院?”
又是一阵砰咚的枪声。
山明听得心惊肉跳,只恨不得立刻躲出去避祸。
少年今天心情太差了点……
“还没来吗?她是死了吗?”枪声迅疾了须臾,忽然停了下来,向云峥霍然转身,眉眼阴戾的死盯着山明。
山明叫苦不迭,他就知道少爷是恼了南姑娘的不守时,可是不是少爷自己不准他去找南姑娘的吗?
“小的这就去药房请南姑娘”,山明头快要埋进地底下去了,声音抖如筛糠:“那老爷留下来的两个金鳞卫……”
“让向一向二进来,你还不快滚!”
向云峥面色阴沉。
往日这屋内不透光,看不清自家少爷面貌还好,如今屋内敞亮如曦,少爷白俊阴沉的脸只让山明愈发胆寒。
连滚带爬的起身,还未出去,只听向云峥在身后冷冷道:“将铜牌撤下,换副新的来!”
山明抖抖嗖嗖将铜牌抱住,望着被打成筛子的铜牌,一出屋子,又是满身冷汗。
他是真佩服南姑娘,居然能在少爷面前神色自若。
他都怀疑自己生了个铁胆,不然早被吓破胆一命呜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