码头的风很大,此时已经稀稀落落的剩下零星的几个人。
何远缩了缩脖子,紧了紧衣领后,向清湖边的酒楼行去。
何远穿过拥挤的陆州街道,偶尔看见客栈中有人匆匆忙忙地走出去,也能看见他们穿梭在酒楼茶铺的身影。
楼阁建筑,车马行程,来来往往的人,将白石铺就得街道,踩的油光瓦亮。
烟花之地最是热闹,那些穿着或鹅黄或湖绿或白皙或淡红色的衣裙,拿着白纱面的小扇子,捂着嘴笑着朝楼下看去。
是不是得娇笑一声,引得楼下的行人停足观看。
越往城中走,那每家铺子也有一盏盏的火光从延绵的院落间亮起来,深红、暗红色的光晕,似乎是漂泊的人留下的指路灯塔。
不久之后,何远便到了他与张老伯约定的地方,被跑堂的小厮带着向楼上走去。
还未上楼,便闻见陆州独有的酒香气,还有那肉香气。
这么一闻,何远倒是觉得他有些饿了。
张老伯虽然看着已经头发有些花白,但是他的眼神却是极其明亮的。
大老远看见何远上楼,便挥着手示意自己在角落,让何远过去。
“这些日子整日在布坊中忙碌着,曾经与几位工友回忆当时何大人在的那段日子,想起来真的是颇多妙手,发人深思。为此老头我已心痒多日,今日正巧会长托我送粮给你,我便来个借花献佛,请何大人吃酒,没想到何大人果然来了,老头我没有看错人,哈哈……”
两人就这样坐下来,等着酒菜上齐,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时间也过得很快,何远与张老头也已经喝了不少的酒,两人有些红着脸。
何远正要将酒一饮而尽时,被张老头挡了下来道:“酒喝的也差不多了。菜吃的也差不多了,今日老头我请你来,是想跟你说说心里话的。”
张老伯声音变得沉重,酒也醒了不少,就这样安静淡然的看着对面的何远。
“何大人,本来这些话,小民事不该跟你说的,可今日老头我就托一回大,称你何贤侄,不知你介意不介意。”
毕竟今日那三万石粮食都是张老头替吕轻眉送来的,于情于理他都该听。
更何况张老伯还是一个比自己大的多的老者,这样一来,自己更应该恭敬对待了,毕竟礼到人也不怪。
看着那红着脸,眼睛却炯炯有神的张老伯来说,何远知道他此刻很是清醒。
“不知何贤侄知不知道,我家小姐她对你的情义,那丫头从小我是看着长大的,什么都挺要强,就是这男女之间,她总是不上心,本来这事我老头儿时不管的,可是老头我似乎发现贤侄并未懂得那丫头的心意。我怕你这一去也说不了什么日子归来,所以这事应讲与你听。”
虽然何远有时候觉得吕轻眉对他是有那么一点什么,他一直以为吕轻眉只是对他表示感谢,所以他从未放在自己的心上,可如今张老头突然告诉他明不明白那丫头的心意时,何远还是有些吃惊的。
“张老伯,你的意思是说吕会长对我,有一些心意?可是她从未与我讲过,而且也不曾得知。”
何远为自己的不知情辩解着。
“何贤侄,若是她对你没有任何心思,我想断然不会将三万石的上乘品赠与你,而且她面对的还有其他商会老板的意见。”
“这,……”何远听到这话,很快辨别出了张老伯的意思,无非就是吕轻眉帮自己,是冒着风险,甚至是白送。
送的原因就是,她找了个很笨拙的借口来说,将粮食给了自己。
对于吕轻眉会武艺这件事,何远听泥鳅说过,说她的鞭子便可以将一个汉子毫不费力的提起。
所以她找的那个灭圣水宗的事情只是掩饰她对自己的爱慕之情。
不过对于何远来说,今日他是不会讲粮食在送回去,毕竟关外的将士,粮食剩的不多了。
“何大人,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这事情!”张老伯抬头看着何远问道。
“嗯,我在听!若不是今日张老伯告诉我,恐怕我一直都不知道这事情。”何远将桌子上的酒一饮而尽后说到。
“老头是个粗人,也不懂得什么复杂的礼仪,只是希望何大人在走之前去看看她,能不能给她一些好回应,让她知道你不讨厌她,只要这个就好。”
张老伯从小便见过吕轻眉是一步一步的走过来的,所以这样对他说出来,想必也是万不得已。
毕竟上了边关,生死是难以预料的。
何远站在窗子边,向陆州城中望去。各家店铺马上就要打烊关门了。
而街道上那些灯火组成的风景还好,但由于已经是深夜了又是大冬天。
何远还未转身就看到张老伯给他跪下道:“之前我来请你入宴席吃饭时,我让小姐过来找我,到时这就是个机会。就当你帮帮我,张老头我当牛做马也在所不惜。”
听到张老头这意思,何远才明白自己这算是被套路了?
不过这也算是一种比较喜欢的套路了。
何远与张老头说说笑笑的下了楼梯。
一抬眼却发现是吕轻眉,虽然知道他让吕轻眉来的,但吕轻眉吓得张老头一身冷汗,急忙说自己还有事情,就找了借口溜了。
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何远看着她道:“冷的话,我们可四处走走的。”
两人肩并肩,一起向陆州城的另一个方向走去。
看着自己计划成功。张老头儿终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站在黑夜中喃喃自语的默默求着苍天,希望吕轻眉幸福。
两人沿着街道,在风中走了很久。才缓缓道:“你与陈烟儿是要成亲的?”吕轻眉见何远不开口,只好自己先开口。
哪知一开口,就问了个这样的问题,让何远有些猝不及防,但他还是很聪敏的说:“那个烟儿与我并没有那样的关系。”
何远靠在走在一旁道:“我现在只想去边关,因为哪里还有军士等着我去送粮。”
“你这一走,不知你何时才能回来。还会回来吗?我问你你也不给我个准确时日。”
吕轻眉讲这些话说完后,便说自己说好了,问何远还有什么不妥的地方,或者需要粮食的地方,尽管问他。
“这个我会的,但是目前并没有任何,天冷了,我们回去吧。”何远看着她道。
“好,小奸商。”
吕轻眉道:“最后一次这样叫你,以后你就不是商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