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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界之大,连诸神也不能完全涉足每一个角落,如果,如果我们能彻底剪除与魔界的联系,甚至,将克瑞尔位面移动到星界的另一个位面,那么,哪怕是诸神,也无法在茫茫多元宇宙中寻找到克瑞尔位面!”

水蓝之主平静中蕴含狂热地说:

“……克瑞尔,以及人族,将从此摆脱诸神的觊觎,重获新生!”

“这真是最疯狂的人才能想出的狂想!”

林安心中剧跳,静静问:

“哪怕,计划稍有纰漏,割裂魔界所导致的空间乱流可能会将整个位面吞噬,造成灭世之灾,让我们成为整个人族的罪人,也在所不惜?”

“不错,与其一无所知的沉沦,不如清醒着毁灭!”水蓝之主斩钉截铁道。

“问题是,谁给你们决定整个位面命运的权力!”

“正是你啊,我亲爱的安!”

水蓝之主微笑起来,看着林安荒谬讥讽模样,柔声重复:

“正是你啊!”

“引发空间乱流,将克瑞尔和魔界割裂的办法,就是和你给深蓝法神的空间封印法阵放在一起的!打开这个匣子的恶魔之手,同样有你一份!”

他古怪而轻柔地说:

“是不是感到很奇妙!你冒着绝大风险阻止了安格斯,到最后,你同样注定要亲手开启这个魔盒,将无数灾难放入这个世界!”

“监守者他们……”林安闭上眼,曾经发生过的事如同浮光掠影闪过脑海,“怪不得,怪不得格兰特大师和比尤莱大师他们……怪不得!怪不得!”

想清楚一切之后。林安冷冷问:“那么,我在你们的计划中,又扮演什么角色呢?是五芒星,还是空森之子?”

“你把我们想得太糟了,安!我们再怎么无能,还不至于让你去牺牲!”

水蓝之主知道林安的心结在五芒星之事上,没有说太多。不再这个话题上纠缠。心知林安此时已经不肯相信他说的任何话,只好将底牌掀出:

“如果计划失败,通天塔是最后的庇护所。如果成功,通天塔也将成为克瑞尔位面唯一对外的通道,你作为通天塔唯一的候选人,哪怕只是为了你这个身份。我们也绝不会牺牲你。”

“是吗?”林安神情淡淡,“我和通天塔的关系。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你原本和深蓝法神完全没有联系,却突然有了接触,还得到他的庇护和青睐,追溯你的出身和深蓝法神旧事。不难发现端倪。”水蓝之主道,“发觉之后,我直接询问深蓝法神。他就承认了。”

他顿了顿,“而后。我就想出这个计划……你看,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如果没有你,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水蓝之主意味深长地看着林安:

“命运之女,你当之无愧——整个人族的命运,就看你怎么选了!”

……

“……选择,说的不错,我至少还有选择的余地——这真是个不幸又幸运的事!”

至少,哪怕直到这一刻,她的命运还是在自己掌握之中。

林安清浅地笑了笑,轻声催促,“雅典娜!”

雅典娜鼓鼓腮帮,闭上眼,变得严肃庄重,片刻后,她睁开晶黄眼眸,娇声道:

“准备完毕可以开始倒计时!”

林安紧紧盯着魔神神念化身与黑色闪电下坠的景象,待他们距离临界的那一点越近,她心中的弦绷得越紧,陡然道:

“开始!”

这一声,唤醒了风云!唤醒了大地!唤醒了整个位面!!!

晴空万里的天空忽然变得昏黑,苍穹之下有无数人纷纷发乎惊呼,正在激斗的两族传奇们不由自主放缓了动作,下意识向天空望去。

天幕上竟然浮现出和魔灾降临当日一模一样的幻景!

缪斯大陆的每一个角落的人,只要抬起头,就能看到幻景中的情境。

因为此前曾经出现过一次,传奇们已经多少有所了解,只有在发生与整个位面生死存亡密切相关之事时,天幕才会演化出幻景。

魔族传奇们大喜。

他们是被魔神神念化身破阵后召唤而来,完全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有天幕幻景揭露真相,总比他们盲头乱撞好。

于是一个个魔族传奇都起了暂时收手的念头,有意无意向彼此聚集,人族传奇们无法一举拿下他们,此时也实在关心林安那边的成败,无心争斗,见魔族有意停手,也渐渐减缓了攻势。

两方分开,相距近百里,紧紧关注天幕的每一分变化。

等静下来,他们才发现,天幕不是突然变黑,而是映出的场景恰好在无比昏黑的地底深处,所以才给人一种天光骤暗的感觉。

只见魔神神念化身以极快的速度在巨大的地底缝隙中下沉躲闪,一道在深色背景中难以被发现的黑色闪电紧随其后。

人魔两族正为这追逃间的每一次变化而心脏紧缩,七上八下,忽然,天幕中传出一个略带稚气的少女娇声,令缪斯大陆上每一个生灵都挺得清清楚楚:

“倒计时开始,五、四、三、二、一,强制启动——浮空!”

如同应和这个声音,六七十里外,遍布山林的峰峦如同巨兽的脊背,剧烈起伏起来,无数土木野兽如同在洪流中挣扎的蝼蚁,瞬息被坍塌沉降的泥土卷进去,转眼淹没,沉入看不到底的深渊中。

地面裂开数十里宽的巨大裂缝,深处似乎有庞大的生物正在苏醒过来,隆起的山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拔高,十丈、百丈、千丈……万仞高山仅仅数十个呼吸便在眼前形成。

更可怖者,万仞高山在形成后却在迅速开裂,裂渊中喷涌出庞大的元素之潮。形成五光十色、近乎实质的彩幕,但唯有身处其中的人,才明白这片彩幕的恐怖。

林安就是这个不幸的人。

为了达成目的,天空之城已经在主物质位面现形,便意味着天空之城必须遭受魔潮的冲击。

整个天空之城晃动不已,像是落入暴风雨中的小船,连星空中的无数浮空岛都摇摇欲坠。无数土石从浮空岛上分裂。坠落,如同流星雨纷纷而下,看得她心惊胆战。

“天空之城外围防护力场启动。能源消耗90%、80%、70%!……天空之城强制浮空命令是否继续!”

“继续!”

魔神神念化身和位面之罚掉落得越深,计划成功的可能性越大,林安的心弦已经绷到极致,耳边控制中枢的每一次汇报。都领她心脏剧跳一下。

“紧急!”

“能源消耗达到60%!……预估跃迁入半位面需要20%能量,临界倒数开始。十、九、八、七、六、五……”

当控制中枢倒数到八的时候,林安正准备要下令跃迁,她看到,被黑色闪电追逐得不住下落的魔神神念化身忽然停住了!

他脸色变得狰狞无比。似乎终于明白了人族的真正目的,突然返身,向黑色闪电撞去!

“该死!”

宁愿自毁都不肯让人族成功?!

林安眼睁睁看着魔神神念化身与黑色闪电触及的刹那瞬间化为虚无。黑色闪电在把魔神神念化身击溃之后也消失无影!

功亏一篑!

……

同样看到这一幕的人族传奇们大惊失色,下意识看向天空。

天空中的金色裂隙在黑色闪电完成任务后竟奇异地没有消失。也没有理会在它下方大打出手的传奇们,似乎由整个位面法则汇聚而生的位面意志也感觉得出,将有更重要、与整个位面生死存亡更密切的事情将要发生。

“位面意志没有离开!”人族一方的传奇们心中一松,又是一紧,“现在,就看她了,她会做出什么选择?”

……

“……我就知道,他们的计划靠不住!”

“临到头,还是要靠我们自己。”

林安平静地看了一眼天空中凝聚不散的金色裂隙,漠然道:

“雅典娜,撕裂特殊区域的封印!”

“主人!”

“做!”林安决绝道,“都已经到这一步了,万事俱备,那个化身以为没有他,我就没法切断两界之间的联通了吗?!”

原定计划中,魔神神念化身会将黑色闪电引入魔源中心,成为切开魔界与克瑞尔两个位面最关键的一刀,但魔神神念化身与黑色闪电同归于尽,林安只好采取备用方案!

“主人!”雅典娜见林安不肯改变主意,只好退而求其次,“那主人马上跃迁!”

“天空之城跃迁了,克瑞尔就要直面次位面毁灭连锁引发的空间乱流,最乐观估计,也要毁掉大半个斯图亚特!最坏的可能,则是整个克瑞尔被空间乱流完全撕裂,变成星界中漂浮的碎片。”

林安深深吸口气,对雅典娜歉然道,“对不起,雅典娜,要让你赔我一起冒险了!”

她绝丽面容上前所未有地沉静。

“从无到有,一步步登临绝顶,但到最后,还是回到和当初一模一样的原点。”

“这是命运吗?这是命运!”

她似讥似讽,似洞明似沉迷,仿佛明白了一切,又像是陷入了某种玄妙的顿悟中,“命运之女,命运之女……临到头,我还是要做出同样的选择!”

从一开始,命运便已有启示。

然而身在命运洪流中,直到这一刻,林安才真正明白。

看到林安的决然,雅典娜终于不再理会控制中枢在耳边“20%、19%、18%”的倒数,下达了强制打开特殊区域封印的命令。

“这一次,还是同样的选择……”

崩溃星空下,无数浮空岛如同一团团火焰坠落.

站在漫天火海包围的祭天台上,林安犹如回到了穿越之前那片火海中。

她静静地站着,等待命运抉择那刻的到来:

“克瑞尔复活了我,我也以一命回报克瑞尔!这是命运的循环……很好!很好!我终于不欠这个世界任何东西了!”

……

轰隆隆隆隆…………

次位面的毁灭是可怕的,如同发生在克瑞尔和魔界中的爆炸,整个克瑞尔如同被气浪击中的祈求,整个位面瞬间被推向和魔界相反的方向,离开原本的坐标,开始在浩瀚无边的星界之中自行漂流。

位面之中,海洋沸腾,山河倒倾!

地震、海啸、火山爆发、流星天坠……各种在神话末日中才会出现的天灾在大地上肆虐,瞬间夺走无数人生命,无数亡魂在天降的灾难中哀嚎!

但人族传奇们却恨不得弹冠相庆!

因为普通人无法感觉得到,但他们这些与法则之网密切相关的强者在克瑞尔和魔界分开的刹那,却又再清晰不过的感觉,就在刚才的震动之中,克瑞尔和魔界两个位面的接触面已经剥离了!

魔界就如同从克瑞尔这个母体上剥离的癌变器官,已经被切割出去了!

更重要的是,足以毁灭位面的空间乱流并未爆发!

仅有的元素之潮刚刚覆盖百里方圆,位面意志的金色缝隙中便放出万道瑞光,穿透一切大地等一切物质的阻隔,射到次位面毁灭而撕裂的空间裂缝上,凝聚整个位面的力量,尽力弥合这个巨大的手术伤疤!

一切正如传奇们实现计划般进行。

“成功了!我们成功了!”水蓝之主难以遏制战栗地激动,“这就是位面法则,这就是位面法则的力量!”

他一边吐血,忍受位面法则瞬间变化的反噬,一边喃喃道:“以魔神神念化身为引引来的位面意志,果然足以弥合位面的疮疤!很好!很好!”

他说着很好,碧眸中却忽然坠下一滴泪水,从他的面庞直接滑落空中。

水蓝之主迷惑低头,“不对……我的心,为什么这么疼?”

在他四十多里外,地渊主宰眼含悲悯地往他一眼。

“总是等到失去,才感到那个人的重要,”她轻抚心口一枚平凡无奇的雨花石挂坠,露出继续温柔悲伤之色,“真是傻,你说是吗,拉美西斯……”

魔族传奇猝不及防,有好几个都被瞬间卷进元素之潮中,再也没有看见他们出现。

而侥幸脱身的魔族传奇们也意识到没有幸理,不知人族一方还有什么计划,心怀未知恐惧,在顾不上追究魔神神念化身陨落的仇恨,迅速离开这个明显并非善地的区域。

人族一方的传奇们也无心追击,放任魔族传奇离开。

两个位面分开之后,位面法则剧变比当年第一次魔灾还严重,连他们都受到剧烈反噬,更不用说这些魔族传奇。

魔族的末日已经来临,人族的新生,才刚刚开始!

(大结局)(未完待续)

ps:打下大结局三个字,终于松了一口气。

正文至此结束。

明天开始番外,交代一些没有说清的内容,大家不用着急~

谢谢雪舞风流的平安符!o(n_n)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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