贴心的为李武存叫来一桌宵夜,张拯特意叮嘱了国公府的大厨,往后东厢客人的菜量照十个人的上。
多上肉,少上菜。
毕竟大冬天的,在大唐冬天蔬菜也是很稀有的。国公府的菜还是张公瑾去李二的温汤监薅来的。
没想到误打误撞之下,反倒合了李武存的意。
招呼完李武存,张拯便回到小院子沐浴更衣,早早的便睡下。
一夜的时间很快过去……
昨夜洗热水澡的威力展现了出来,张拯身上的淤青由青变红,一大早便被疼醒。
好在从小挨打的次数多了,张拯对于疼痛的忍耐程度也很强。
张拯忍着身体的不适来到前堂给老娘问安,但老娘忙着布置国公府的的节日氛围,完全没有搭理小儿子的意思。
今天是元旦,唐朝又叫元正,恰好对应后世过年的除夕。
元正在唐朝也是极为隆重的节日,上至皇帝、皇宫;文武百官的府邸;下至平民百姓,贩夫走卒,举国欢庆迎元旦。
老爹张公瑾早早的便带着两位兄长上朝去了。
大唐规定元旦放假七天,官员便是从元正这一天开始放假,但那也是下午的事情。
因为元正这一天上午,还有一项最重要的事就是天子要坐早朝接受文武百官的朝贺。
从皇帝到下层百官都要身着朝服。皇帝头戴上有冕板,垂有十二旒白珠的衮冕。
身穿有着十二章纹饰的玄衣。佩戴鹿卢玉具剑,脚蹬绣有金饰的赤履。
不管是京畿地区的官员还是外地官员都身着朝服腰挂佩剑,在警卫森严的状况下入朝向天子祝贺。
杨巨源有诗曰:“一片彩霞迎曙日,万条红烛动春天”。
说的便是长安城元旦早朝,到处都点着灯烛,官员沿着照明的赴朝。
这天的长安城,如似火海有着“火城”之称。
所以,即便今日是元旦,张公瑾和从地方上赶回来的两位兄长,也得先去上朝,然后才能回家过节。
至于张拯,因为没有官职在身,反倒是可以免去这一桩麻烦。
见老娘和整个国公府都在忙碌,张拯有些无所事事的在府内转悠了两圈。
不知不觉就转到了国公府大门前,管家老周正在指挥着府内的小厮往大门两边贴彩纸。
不过贴的彩纸却不是后世所熟知的门神,而是大唐特有的一种叫做剪裁的小玩意儿。
外面的街道上不时的有噼里啪啦的的爆竹声穿进府内,听起来跟放屁差不多。
这是长安的百姓在燃放爆竹,爆竹,顾名思义,就是将竹子扔进火堆中燃烧发出的爆裂声。
张拯往年都不太关注这些东西,元旦时节也是和一帮子狐朋狗友在外面鬼混。
要不然就是平康坊喝花酒,要不然就是与纨绔们在外面争风吃醋打架斗殴。
一般都是要到傍晚宵禁时分才会回家,而张拯回家时,国公府的热闹早就过了。
所以今年张拯竟然没有出去鬼混,实在是可喜可贺喜大普奔喜闻乐见恭喜恭喜。
张拯游荡到大门前,静静的看着小厮将彩纸用米浆糊糊贴到国公府大门上。
左看又看,总感觉差了点什么东西。
是了,春联。
张拯灵机一动,过年诶,怎么能不贴春联,不放鞭炮呢?
没有春联和鞭炮的过年是没有灵魂的。
张拯当即兴冲冲的跑到书房,大声唤来绿裳,吩咐绿裳将红纸裁剪,再将墨磨好。
然后从笔架山取下老爹平日里视若珍宝的金州大狼毫,取来一张被绿裳裁剪得长长的红纸用一方镇纸压住一头。
但是提上笔,张拯的选择困难症又犯了。
写什么呢?奇变偶不变,符号看象限。还是地振高冈,一派溪山千古秀?
张拯迟迟不下笔,但绿裳可不敢停下手中的动作。
直到裁剪出来厚厚的一叠红纸,这才怯生生的朝张拯问了一句:“小郎,这些可够了?”
张拯没有回话,而是提着笔在那一直纠结。
绿裳见张拯沉默了半天就是没有动作,忍不住再次开口问道:“小郎,什么是春联啊。”
“有了!”
张拯突然邪魅一笑,也不给小绿裳解释。
提起笔蘸足了墨汁,对着眼前的红纸唰唰唰写下七个大字:“占天时财源滚滚。”
然后示意小绿裳换纸,将下联一气呵成:“得地利好运连连。”
横批:“万事亨通”
写完收工,张拯将笔搁回笔架山,对着眼前书桌上的对联满意的点点头。
“呀,这就是春联吗,小郎这幅字写得真好,望着比公爷的字还要好看呢,小郎真棒。”
小绿裳适时的递上了一句马屁。
哪个男人不喜欢被女人夸赞呢,尤其是小绿裳这样俏皮可爱的小萝莉,满眼星星的望着你,嘴上还夸赞着郎君真棒之类的话语。
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张拯忍不住将嘴角咧到了耳根,露出了洁白的后槽牙。
“行了,拿去大门口,让老周安排人贴上。再让老周去请郭夫子写几对类似的吉祥话儿,把府内的大门都贴上。”
张拯大手一挥对着小绿裳吩咐道,他就是写一幅打个样。
接下来就交给府内教授自己兄弟几人启蒙的夫子就行。
毕竟国公府门太多,张拯可没那耐心去写,左右就是几句对仗工整的吉祥话罢了。
再说了,写春联哪有做炮仗好玩,过年不放炮仗那还叫过年吗?
所以张拯将这个任务扔给了老周,自己愉快的跑到后院,叫下人找来木炭硝石和硫磺,开始研究起炮仗怎么做来着。
春联的事情,张拯开了一个头,老周又把任务交给了府中的夫子。
这可难坏了府里已经六十多岁年纪,早已老眼昏花的郭夫子。
倒不是想不出来吉祥话儿,而是人老了,手抖,握不住笔……
但这都跟张拯没关系,此时的张拯正在后院兴冲冲的拿着一个小石磨。
将下人从府内仓库中翻出来的硝石,硫磺研磨成粉分别装到一个小陶罐里。
而小绿裳则在一旁蹲着,一脸了无生趣的用撵子正在撵着上好的柳枝木炭。
不时的用沾满炭粉的小手撩一下头发,没一会儿,整个脸上就被木炭染得漆黑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