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臣二人在皇宫之中谈了很久,大多数时候都是张拯在说,李世民在听。
主要是李世民也实在是插不上话。
张拯已经尽量用李世民能听懂的方式来向他兜售自己的新式学问了。
但时不时的冒出来几个新名词,还是会让李世民懵逼很久。
所以张拯说了半天,李世民得出来一个结论。
那就是张拯的学问,真的了不得,大唐不能缺少这些东西。
两人心中的那一丝隔阂,似乎都有合拢的趋势。
时间不知不觉来到了下午,由于君臣二人谈话没有人敢上来打扰,两人聊得连饭都忘记吃了。
末了,李世民抿着嘴唇,他也听出来了张拯的意思。
新式学问有用吗?
有用!
而且是很有用。
如张拯所言,他造出来的那些东西,每一样都能改变大唐。
而掌握了新式学问,就能源源不断的创造出无数可以推动大唐发展的新事物。
但,如今的大唐儒家一家独大,世家也好寒门也好,就连庶民读书,学的也是经史子集。
张拯这是想要靠一己之力对抗整个儒家读书人吗?
李世民很犹豫,他不惧世家。
但是他不能不考虑天下所有读书人的想法。
“慎之,朕明白你的意思了,只是朕也堵不住天下读书人的悠悠众口啊。”
李世民脸上浮现出一丝忧色,对着说的口干舌燥的张拯来了一句。
“嗯?”
张拯疑惑的嗯了一声。
随后便明白过来李世民想岔了,他肯定以为自己想用新学替代儒学。
合着自己说半了。
只得耐着性子解释道:“陛下担忧过度了,臣从未想过要与儒家对抗。
臣需要的是融合,儒学治国,新学经世。
就像人有两条腿才能走路,臣以为,大唐也是一样,只有一种学问的大唐,就像是缺了一条腿的巨人。
儒家的学问,能丰富我们的精神世界,但现实世界里,不是读几本书就能吃得饱肚子的。
臣需要的,是世间能涌现出无数新的学问,用这些学问让国家强大起来,让百姓富裕起来。
任何一种学问,我们要做的都是取其精华,去其糟粕。
如此,我大唐才能稳步前进,历经千年,万年,依旧矗立在世界之巅。”
“呃。”
李世民被张拯的话噎了一下。
然后扔给张拯一个嗔怪的眼神。
意思就是你不早说,你为什么不早说,你早说朕不就知道了?
你不早说,朕还以为你要挑战儒家呢,吓得朕心肝扑通扑通的跳。
这表情,看得张拯一脸黑线。
该说的话说完,君臣二人这才惊觉时间已经过去了那么久。
当然,张拯是无所谓的,反正自己现在别的不多,就是时间多。
对于李世民来说,则是罕见的偷得浮生半日闲。
现在闲过了,该批阅的奏折肯定也堆得像小山似的。
所以二人默契的掉头,走出了后宫范围。
李世民要去甘露殿做牛马,张拯要回书院为老李纲守孝。
所以,出了后宫的范围,张拯便拜别了李世民。
“慎之,朕的两位将军还需要在朕的寝宫门口守多久?”
“两天即可!”
张拯回应了李世民的疑惑。
他知道李世民这是心疼秦琼,担忧他的身子骨熬不住。其实不守也行,只是以防万一嘛。
况且,经此一事,秦琼和尉迟恭捞了一个门神的名声,也不算亏。
张拯打马狂奔回到了书院。
书院的食堂依旧在正常开业,因为有许多来自外地的学子,短短一个月根本没有办法回家。
所以张拯仗着书院先生的身份,来到食堂让厨子给自己开了个小灶。
美美的吃上了一顿之后,又回到了孝堂。
小胖子李泰今天早晨便回到了书院。
这个假期,张拯给李泰安排的任务只有一个。
那就是刷题,不断的刷题,刷海量的题。
所以张拯一回到孝堂,就看见李泰蹲在书桌前,小脸上布满了愁苦,整个人咬牙切齿坐立不安。
看得张拯差点笑出声来。
这幅姿态,像极了后世的小学生做暑假作业时那种心中不安分却又不得不做的样子。
张拯是过来人,这样的姿态他也经历过。
现在看见李泰的模样,心中突然升起一股爽歪歪的情感。
国人就是这样,自己遭受的不公,总要别人也遭受一遍,心里才会平衡。
张拯又何能例外。
所以张拯便站在孝堂门口,静静的观赏着李泰抓耳挠腮的样子。
站了不知道多久,李泰手中的宣纸换了一张又一张。
张拯忽然感觉到自己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下意识的转头看去,一张带着温和笑意的脸便映入了张拯的眼帘。
在看见这张脸的一瞬间,张拯想都没想就一拳砸了过去。
来人一时不查,被张拯一拳打到鼻梁骨上。
“咔嚓!”
只听见一声骨裂的声音响起,来人的鼻梁骨已经凹陷了下去。
那人似乎不知疼痛为何物似的,任凭鼻血直流,脸上的笑容依旧不变。
张拯的脸已经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二话不说,雨点一般的拳头就往来人的身上招呼了过去。
来人一声不吭,举起双手想要应对张拯的拳头。
但身为文弱书生的他,哪里会是张拯这个从小就熬练身体,打架如同家常便饭的纨绔子弟的对手。
孝堂之内的李泰被门外的打斗声吸引了注意力。
放下手中的笔刚刚准备跑出来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就被张拯狰狞的模样吓坏了。
“回去!”
张拯呵斥了李泰一声,吓得李泰一个激灵。
“砰”
的一声便将孝堂的大门给关上了,他认识的张拯永远是一幅温文尔雅的样子。
但是方才眼前的那一幕,打破了他对张拯的认知。
李泰背靠着孝堂的木门,然后拍拍自己的心脏。
又忍不住好奇心,偷偷的透过门缝瞄着张拯打人。
只见张拯骑在一个年轻人的身上,左一拳,右一拳的招呼在那人身上。
而来人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任凭张拯如何殴打,既不还手,也不求饶,就连痛呼声,也没有发出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