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张拯描绘的地图再标准也没用,因为没有路。
张拯只能依稀记得哪一个城池在哪一个方向,还有一些标志性的景区或者人文古迹。
张拯在地图上划拉了一下,出了玉门关之后有两条道路可以走。
一条是穿越无人的大漠,直接到达高昌境内。
但横穿大漠的直线距离,至少也有将近千里。
况且大漠之中方向难辨,即便有向导,也只是早死和晚死的区别。
另一条路就是北上伊州,也就是后世的哈密一代。
虽然路要绕得远一些,但这也是大多数商队选择的道路。
毕竟,大漠不是那么好走的。
每年都有那么些人不信邪,总以为自己是天选之子,然后一头扎进茫茫的大漠之中。
最后沦为这条丝路上的一具白骨。
吃完饭之后,张拯决定在这里先等等。
目前队伍之中能跟得上自己思维的人,也就陈瑀和崔淑二人。
至于等,等什么呢?
当然是等路过的商队。
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是比商队更好的向导人选?
张拯虽然不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方,但他可以确定的是这里一定会是所有往来西域和大唐的商队的必经之地。
无他,因为这里是一片绿洲,绿洲之中还有一个小湖。
张拯还能发现许敬宗率领五千军队在此处补给淡水的踪迹。
或许是因为李靖的大军征伐吐谷浑,吓得大多数商队不敢在这个时候往来丝路。
所以张拯等人在这里等了三天,商队没等来,却等来了一群盗匪。
张拯皱起眉头,望着上千人的盗匪们陈瑀率领两百精骑如砍菜切瓜一般迅速解决。
皱起的眉头却没有抚平,因为这很不正常。
自己这才离开玉门关几天时间,而且道路并不好走,算一算也就走出了不到两百里的距离。
也就是说,这里还是大唐的国境之内。
但大唐的国境之内却出现了盗匪?
难道这些盗匪不知道这里在半个月前才向西开拔了一支五千人的大军吗?
难道盗匪不知道在此处往东南方向而去不远处的地方,大唐八万精锐正在屠戮吐谷浑如戮猪狗吗?
他们就敢这么堂而皇之的杀进大唐国境之内?
谁给他们的胆子?
而且胆子大就算了,还没有匹配这份胆子的武力。
上千人的盗匪与其说是强盗,不如说是一群乞丐。
一千人的队伍连几匹好马都凑不起来,只能骑乘游春的挽马。
“这些人,是哪个国家的人,分得清吗?”
盗匪被全歼之后,张拯来到一群盗匪的身前打量了一眼。
然后对着身后的陈瑀问道。
陈瑀看着一地长相各异的尸体,缓缓摇头道:“不好分,西域这些小国家什么人都有,有汉裔,也有金发碧眼的胡儿,这很可能不是出自某一个小国,而是出自很多个国家。”
张拯嘴角一撇,喃喃道:“还真是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
全是废话!
“不要让尸体污染了这里的水源,丢远一点吧。”
张拯淡淡的吩咐了一声,陈瑀领命之后便着数十个人用铁钩将这些奇奇怪怪的尸体拖去了远处。
其实张拯心里已经有了一些猜测。
这些盗匪,恐怕是许敬宗搞出来的。
不是说许敬宗针对张拯,而是许敬宗手上的人手不够,导致了一些漏网之鱼的出现。
以大唐的国力,这些大漠之中的马匪们再怎么嚣张再怎么狂妄,也不可能悍然冲进大唐的境内烧杀抢掠。
毕竟不远处的玉门关里,田征手下的一万精骑可不是吃素的。
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们在大漠里没有活路了,所以才四处逃窜。
结合许敬宗带着五千人进了大漠深处的事实,张拯很容易就得出来一个结论。
肃清丝路!
换成张拯,张拯也会这么干。
西州孤悬在大唐之外,在西域没有完全被大唐掌控之前,西州就是一座孤城。
想要守住一座孤城,那就必须要保持后方稳定。
不然你随时有可能正面对上西域诸国的联军,大漠里时不时的还跑出来一支盗匪给你添添乱。
大唐的军队即便是战斗力再强,也架不住这么个玩法啊。
所以许敬宗的策略是对的,肃清丝路,保证大后方的畅通,而后全力应对西域诸国。
“有点儿东西啊。”
张拯喃喃自语了一句,转头又哑然失笑。
许敬宗是什么人,虽然在贞观朝名声不显,但好歹也是曾经的秦王府十八学士之一。
只是为人活得太过于独 夫,以至于沦为了小人一类,所以才不被李二陛下所喜爱。
但要说能力,能在高宗武后这两朝大放异彩的奸相,能力可能会差吗?
要知道,做奸臣可比做贤臣难得多。
做贤臣,你只需要有一个英明的君主,然后勤勤恳恳的做事就可以了。
但是做奸臣不同,你不仅得做事,还得结党,还得营私,还得想办法哄君主开心。
那得多费脑子啊。
但许敬宗就做得很好,还有一个叫李义府的。
这俩人,那都是一个人能力的上限,人品的下限的代表性人物了。
吩咐陈瑀处理完尸体,张拯便回到了营帐之内。
崔淑就在营帐之中,正在为张拯整理桌案上的各种文件,包括那张地图。
见张拯进来,崔淑连忙捏着鼻子退了好几步。
“血腥味,难闻死了。”
嫌弃的在鼻子前用手扇了几下,崔淑这才忍着不适来讲张拯的外袍给脱了下来。
其实张拯身上的血腥味没有那么浓,毕竟他又没有参与拼杀。
但最近崔淑的鼻子好像被狗附身了似的,什么味道她都能闻见一点。
“我烧了热水,你先洗个澡吧。”
崔淑将张拯的袍子扔到一个大木桶里,将桌子上的文件收好,这才去给张拯打来热水,准备服侍他沐浴。
张拯闻言也没有拒绝,趁着现在还有水,能洗个澡当然好。
不然等进了大漠,就只能用沙子洗澡了。
“呕……”
正在打水的崔淑忽然捂着胸口一阵干呕。
“嗯,怎么了?”
张拯见状,连忙上前扶住了她,然后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