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丁潇潇,林妃显然更加吃惊,她缓缓松开扯着丁潇潇衣领的手,慢慢直起身子,眯着眼睛看着从门里走出来的皇后。
一群人都匍匐在地。
“见过皇后娘娘!”
拖着孙永寿的两个人也只能先放开他,拜见皇后。
林妃在一片跪地的宫人面前显得很是突出,她扬起下颌骨,从眼底瞟了一眼皇后,目光中满是不屑与愤恨。
“已经入夜了,你们在这里闹什么!”皇后身边的大宫女厉声喝问。
林妃睨了她一眼:“你这老奴,此处有你说话的份吗!真是没有规矩!”
“林妃,见到皇后一不行礼,二不问安,老奴倒是想请教,您这是什么规矩!?”
丁潇潇总算从两个嬷嬷的钳制中得以喘息,干脆坐在地上看戏。
这个老嬷嬷不愧是皇后身边的,这个嘴就是利索。
皇后浅笑:“都是宫中姐妹,安月你也不必如此。”
她先是劝住婢女,之后对林妃说道:“只不过,这毕竟是宫中,最起码的礼仪不能少,不然过几天有外城人来,还不让他们看了笑话去?”
林妃显然不知道这消息,眉头一皱:“外城?”
皇后不再说话,只是看着她。
丁潇潇在一旁裁判,本轮皇后胜。
不论在人缘还是在气势,再到硬件——了解信息渠道上,皇后这一轮都是完胜。
林妃不情愿的屈了屈膝,含糊道:“臣妾见过皇后。”
一阵寂静。
“我这年岁上去了以后,耳朵就是不行了。妹妹刚才说什么,本宫没听清楚。”
喧闹声引来了禁军,头领自然是先对皇后行礼,之后简单的对林妃问安。他是外将,很少进入后宫,对于这些女人们的争执从不掺和,更不会乱了尊卑次序,偏帮讨好谁。
“此处喧闹,末将来看看……孙队长?”
孙永寿微微点头,算是和昔日同僚打了个招呼。
皇后未置可否,依旧看着林妃,就等她低头。
这么久,皇后抱病连寝殿都不出,林妃在宫里嚣张惯了,突然被人压一头,心里的不忿可想而知。
所有人原地不动,就看着林妃。
丁潇潇都能感觉得到一股压迫,虽然自己不在旋涡中心。
“臣妾,见过皇后!”半晌,林妃不得不再次开口,这一次虽然洪亮,带分明带着怨气。
皇后大度一笑:“妹妹以后和本宫说话都要如此才好,不然真的听不见啊。”
“是!”林妃咬牙切齿。
这就是所谓,我就喜欢看你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的样子吧。
站在皇后的角度,确实很爽。
丁潇潇正在分析战局,突然被人揪了起来,摇摇晃晃差点没站稳。
“就是她闹事,禁军长,你将这丫头带下去好好审问便是。本宫要知道,她是如何害死了我的女使冯儿!”
孙永寿立刻跪倒回禀:“启禀皇后娘娘,那个女使的死与郡主无关,小人在场,还请听小人一言。”
皇后盯着孙永寿看了一会儿,有些意外道:“这不是孙队长吗,怎么这副模样了?”
孙永寿怔了怔,这才想起自己调岗的事情,皇后并不知道:“小人犯了点错,所以被安排到杂役房,谢皇后娘娘记挂。这伤也是今天在芳菲园里,被……”
“好了好了,在这里也说不清楚,全部到我宫里,把今天在芳菲园里的事情,详详细细个明白。”皇后突然打断了孙永寿的话,“林妃,你要想知道你的女使怎么死的,也可以进来听听。是非曲直,一辩即明。”
林妃自然不想让皇后主导此事,可是禁军到了,又有这么多人在场,她总不好硬将丁潇潇和周颂拖走。
皇后已经自顾自走了,宫里的人像倒豆子一样涌出来十几个,从林妃的人手中接过丁潇潇二人,又重新带进寝殿。
孙永寿自不必说,也跟着进去了。
林妃在门口,彻底被动。
可是她要是不进去,这件事只能是个不了了之的结局。
她安排了一场,总不能折了个人,最后连个响都没听见。
既然皇后要插手,那就索性摊开,那个人的事情抖出来,大家一起恶心!
身边人看着林妃一脸铁青,谁都不敢说话,站了片刻之后,林妃突然开口。
“都傻站着干嘛!进去啊!那还能是个母老虎不成,吃不了你们!”
众人虽然心底不服气,却也只能低眉顺眼引着林妃往皇后宫中去。
殿上已经点起大灯,皇后显然是已经有所准备,才出门去揽了这桩事情回来。
她在正位坐好,看了看姗姗来迟的林妃,向着侧下方挥了挥手:“我这里妹妹来的少,你就坐那吧。”
进都进来了,又在乎什么位次,林妃一言不发走过去坐下,斜着眼睛打量着屋里寒酸的陈设,轻轻嗤笑了一下。
皇后就像没看见一般,抬头对禁军说道:“后宫事宜,本宫主持就好,还请各位退出殿外把守,别让不相干的人进来。”
首领领命而去,禁军撤出,大殿上好像突然亮堂了。
丁潇潇与周颂跪在殿上,孙永寿距离二人一段,跪在后面。
皇后先是看了看他,不禁问道:“孙队长这么多年守护禁宫,一直是队长,兢兢业业,到底犯了什么错,居然去了杂役房?这简直浪费将才啊。”
丁潇潇知道,皇后不想提芳菲园里那个人,这是故意扯开话题。
孙永寿磕了个头:“娘娘体恤,这是小人自己不争气,辜负了娘娘的信任。”
皇后没有停止追问:“是不是和前夜里,偏院起火有关系?”
林妃一怔,看了看皇后,之前以为这个老女人就蜗居在宫里,什么都不管,如今看来,居然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宫中起火并不是什么大事,她竟都知道,之前两耳不闻窗外事的那个病殃子哪去了?
林妃有些疑惑,她眯起眼睛看着皇后,发现对方淡然地望着自己。
丁潇潇敏锐地发现二人眼神交流,抿起嘴来,好似找到了生存的夹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