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纸诏书昭告天下,宣告着南越皇室的覆灭!
南越偌大江山从此划入苍月版图,这在九国之中无疑掀起一阵滔天巨浪,如平地惊雷。虽南越被攻破早已是许多人已经知道的事实,但如此嚣张狂肆地无异于正式向各国宣战的诏书一出,依旧教四海哗然,九国明里暗里也终于真正打破了以往的沉静,气氛陡然间变得紧张起来。
南越覆灭,意味着苍月的实力陡然翻了一番,以往九国之间的实力平衡已经不复存在,如今,苍月已然成了九国——不,如今的八国之中最强势的一国,隐藏在各国平静表面下的野心也终于渐渐开始正式浮出水面。而面对已经强大到不同往日的苍月,其他各国若想不被吞食,只得想方设法增强军队力量,或同别国联盟而以求自保,共同对付如突然间自沉睡中苏醒的雄狮一般一举震惊天下的苍月。
苍月以觉得霸道强势的姿态,赫然醒目地跃进了众人的视野。与此同时,领兵二十万一举攻破南越皇室的少年将军红衣战将舒河的名字,如蔓延的火势,一发不可收拾地迅速传遍各国。
而于世人而言,刚刚入主苍月宫廷不久还意味着神秘的苍月新帝,因此一事,也终于引起了各国强烈的关注与探究。
在雄心蓬勃的年代,江湖与朝廷永远不可能真正脱离关系,暗中的风声鹤唳,不是只适用于各国皇室,江湖上,已然也是热火朝天一片。
如雪片纷飞的消息迅速传至四面八方,局中人局外人,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也必定知道了。
身处月城,不管外面情势如何变幻,只是沉默着练兵和护卫霁月山庄的舒桐,也终于在得到舒河被封为南越亲王的消息之后,忍不住变了脸色。
“公子,舒桐公子求见。”
求见……在书房中处理账务的月萧,听到风梧的禀报,眸底不由闪过一丝叹息,抬起头的瞬间,神色恢复如常,淡淡笑道:“他来了还需要通报么?直接过来不就得了。”
风梧道:“是舒桐公子坚持。”
月萧笑笑,也没再说什么,直接点头道:“知道了,让他过来吧。”
在等待舒桐的须臾时间里,月萧又快速预览处理了两份账本,心里已经猜到了他舒桐的来意,不由有些想叹气。
放下手里的账务,月萧浅浅对身旁伺候磨墨的梅晕一笑,柔声道:“丫头,去帮公子泡壶茶来。”
“是。”梅晕柔柔应了一声,退出了书房。
一身玄色盔甲的舒桐,显然是刚从谷中出来,还没来得及换下一身衣服,见了月萧,单膝行了礼,“参见月王殿下。”
月萧一愣,抬头看他的瞬间,如玉般的温润容颜上一向暖人心扉的笑容已消失不见,定定看了舒桐好一会儿,才淡淡道:“原来我们之间已经如此生疏了,舒桐见到萧,行如此大礼,是想刻意拉开关系,还是有什么其他的意思?”
舒桐道:“公子是主人亲封的月王,上下尊卑的礼仪,舒桐应该谨守。”
“上下尊卑?”月萧浅浅扬起唇瓣,眸底闪过一丝伤色,“我一直以为,除了主子,我们都是一样的……月王不过是一个皇族封号而已,在主子面前,你和我有什么区别吗?你该知道,你我心里,唯主子为尊。”
一样么?可是,又怎能一样……舒桐敛眉不语。
“桐。”月萧看着他,笑道:“我希望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我没有权力叫你起身,因为本就没资格受你这一礼,该怎么做,你自己心里有数——桐,这天下除了主子,没有任何人当得起舒桐与舒河的跪礼。”
舒桐不语,却是平稳地站起了身。他今日来,本就不是为了与月萧争辩这些礼仪而来。
“坐吧。”
舒桐一向沉稳严谨的俊脸此时掩不住忧色,在书房里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抬头看向月萧,眉头深锁,“我有点不安……”
“因为舒河?”虽是问句,月萧的语气却是笃定的,他看着舒桐,正色道:“桐,你该相信舒河,更不应该怀疑主子。”
“可是,舒河的风头太盛了。”此言说出口,舒桐顿了顿,又道:“这对他来说,不是好事……尤其是南越亲王,这个封号太过敏感,我不得不考虑得多一些。”
“唔,你的心情我大概可以理解。”月萧温润一笑,起身走到他面前,直视着他的双眼,“但是,舒桐,我还是那句话,相信主子,相信舒河,你的担忧不无道理,但是有些多余,完全没有必要。”
舒桐沉默。
“桐,你与舒河二人在主子眼里,与我们是一样的,主子对舒河疼宠你不会看不出来,这一次为什么让他负责对付南越,你也不会不知道。”叹了口气,月萧温润的嗓音变得低柔,“桐,你不该对主子的决定有任何怀疑,给舒河举世皆知的莫大荣宠,可以是因为各种原因,诸如赏赐、嘉奖、或者只是主子想如此做,却绝对不是为了毁灭于他。”
“我……没怀疑主人。”舒桐犹豫了一下,终是没有隐瞒自己的心思,“只是,自来功高震主,舒河性子本就桀骜,并且年纪还小,我担心,他禁受不住如此突然而至的巨大的名利诱惑,而居功自傲……退一步讲,就算他有足够的自控能力,但纵然有霁月山庄暗中相助,南越都城毕竟是他率军攻破,南越皇族也是灭亡在他的手里,手下精兵如今有二十余万之多,他们没有看到明面下的一切,他们只看到了舒河不费吹灰之力攻下了南越,若手下将士铁心一力拥其为主,我不能确定,他会如何抉择。”
军人一向敬仰追随强者,若统御他们的将军足够强大,他么可以把忠心无条件奉上,然而,如此一来,皇帝在他们眼里,却是无足轻重了。
话音落下,没等月萧说什么,他又淡淡苦笑:“萧,我不得不预先设想这一切可能,这些都是在将来某一天,极有可能会发生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