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危险将至,千钧一发之际,齐朗却依旧不慌不忙,身子急速后退三步,在老者一击落空的刹那,闪电般迅速出手,一击即中,在所有人不敢置信地目光中,以一种极其诡异而又刁钻的角度,看似轻飘飘却利落地捏住了老者腕上脉门,五指之下隐含的力道叫片刻之前还一副森冷阴狠表情的老者瞬间脸色剧变,眼底骤然闪过惊恐之色!
齐朗此刻的表情张扬而冷酷,对老家伙惊恐的表情视而不见,在老者灌注十成内力于另外一只手欲反击之际,冷冷一笑,手下蓦然使力,老者瞬间发出一声沙哑难听的惨叫:“啊——”
那声音,惊得所有人一个战栗,堂上大多人视线片刻没离二人,此时已然有人觉出老者的手腕处似乎呈一个怪异的姿态软软垂下,脸色惨白而萎靡。
老者的惨叫倏然僵滞,哇啦一声鲜血如箭注喷出,却是内力未发而遭强力反噬,几乎震碎了心脉,五脏六腑一瞬间皆移了位。
几乎所有注视着二人动作的旁观者皆脸色大变,眼底难掩震惊之色——
只这须臾时间,内力深厚的老者,在此酒楼坐镇已经三年未遇敌手,今日竟如此轻易地栽在了一个看起来万分无害的年轻男子手里,而且是以如此痛苦而狼狈的方式。
一只右手已废,没有人知道,齐朗只凭一记简单的手法,甚至没有用到任何内力,便轻而易举地断了老者右手的腕处筋脉,而今遭自己内力反噬,导致心脉也碎,便是大罗神仙降世,也是回天乏术。
齐朗松开手,任由已经出气多进气少的手下败将摔落地面,身体还在一阵一阵地抽搐。
众人此时再看他,那惊惧的眼神已然似是在看一个高深莫测的绝世高手。
虽是瞬间发生也瞬间便结束的生死较量,然引发的震动效果却是立竿见影的,只有红衣女子依旧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小口抿着酒,神情飘忽地望着窗外,也不知在看些什么。
“碧月,为何从进门到现在,一直没看见有人吃饭?”苏末突然偏过头,显然觉得有些奇怪。
只是,这个时候,她不关注一下刚刚倒在地上快要断了气的老头,反而留意起人家吃不吃饭的问题……
众人惊惧的目光纷纷落到她身上时,不由增添了些奇怪的意味。
碧月笑道:“主子,他们吃不起。”
“嗯?”苏末挑眉,“那他们来这里做什么?只喝茶,或者饮酒?”
“不是。”碧月淡淡一笑,解释道:“江湖上有擂台,每次武林大会都能能让许多人一举成名。而在虎城,这间酒楼就相当于一个小地方的擂台,能坐在这里的人,都是远近闻名的高手,常人惹不得。他们占住了这里的位置,是靠本事得来,若有人挑战并且能打败他们,则此位便立刻换个人来坐。若打不过,则挑战之人留下性命,或者足以与性命相抵的一切可用来交换之物。”
“哦,原来如此。”苏末了然,“这么说来,他们定是有钱之人了,为何却连一顿饭都吃不起?”
“不,恰恰相反,他们其实是最穷之人。”碧月道,“一般进来酒楼的,不在乎两种人,一是为挑战而来,目的是在虎城博一席之地,这类人往往本身并没有多少身家,无法满足他们抵消性命所开出的条件,挑战是胜是败,其结果就是其中一人死亡。第二种就如我们今天这样,为的一饱口腹之欲,但偏偏因找不到座位而欲作罢,若不是有人主动找死,此时我们大概已经离开酒楼了。他们有人看中了主子身上的玉佩,也有人****熏心,眼睛被雀儿琢了……不管怎样,能带着价值连城之物进入此间酒楼的,无一不是势力背景雄厚之人,就算本身身手不如何,手下豢养的高手也是无数,这样的人,一般人惹不起,眼拙之人也自会付出该付的代价。”
微微抬眼巡视一周,发现所有人都以一种震惊的眼神在看着自己,碧月浅浅一笑:“霸占着这里的位置,就相当于在这里摆下了小小的擂台,偏偏这里的酒菜贵到离谱,他们没有足够的银子,只能命贴身的仆人在外面打包些干粮,没有仆人的就只能自己出去寻些吃的,吃饱了再回来继续守着自己的位子。好在这间酒楼食物贵得离谱,茶和酒倒还算好,三五十两银子便能打发一天,有时他们不愿离开,便只喝茶也能过了一天。”
三五十两……苏末眼神怪异地看着碧月,一壶茶或者一壶酒需要三五十两,居然叫做“还算好”?
那不算好的吃食,究竟贵到了什么离谱的地步?
不过,身在虎城,一个月消费不起千两银子,大概也只能算是穷人了。
“看着风光,原来手头却如此拮据。”苏末了然之后,反而更加不解,“既然他们能在虎城占有一席之地,说话应该是很管用的吧?俗话不是说,强龙不压地头蛇,这地头蛇不是最擅长搜刮民脂民膏?”
“嗯,这里的地头蛇比较清高一些……”碧月自己说着说着,嘴角却是蓦然一抽,真心觉得有些无语。
苏末的反应就更无语了。
“这日子过得如此寒酸,他们又这么辛苦,究竟是图的是什么?”
碧月无奈叹道:“图个高手的名声和随心所欲想杀人就杀人的任性呗。”
只是,却也不知他叹气是为哪般。
“这件酒楼倒也奇怪,就为了成全几个高手的名声,拒客人于门外,这般营业却是闻所未闻。”齐朗撇下那奄奄一息的老者,朝这边走了过来,大喇喇地在苏末身边的一个位置坐下,想喝茶,左右看了看,却没有茶杯,视线瞥见一直看着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的红衣女子,颇为有趣地道:“这位姑娘不会也是整日占着酒楼的一个位子不放,只为品尝这点酒水,和欣赏窗外的风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