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静的日子过得很快,这几天苏末无所事事,难得像个米虫一样过起了悠闲而单调的生活。
齐朗已经离开虎城回了九罗,正如苍昊所说,带上了一份苍月皇帝的亲笔手谕,交由九罗女皇夜婉清,只要夜婉清签字盖上玉玺,九罗这个名字从此将自九国之中消失,从此归入苍月版图,也或许九罗二字将从此作为苍月的州城存在。
时间很快迎来了六月,天气又热到了一个高峰期,苏末每日用完早膳,自太阳升起开始就到花厅里避暑,有两个婢女打扇,吃着冰凉凉的水果,中午时分苍昊会过去陪着用午膳,待苏末午憩时才离开,小日子过得好不惬意。
舒河已经发兵恒国,纵然这段时间恒国已经做足了准备,然而面对舒河整顿之后的百万大军,依旧毫无招架之力。
六月初六傍晚,捷报已经传来,大战只持续了不到五日,恒国皇帝率所有儿子及皇族宗亲跪地呈上了降书和可以调动全国兵马的虎符,恒国宣告灭亡。
舒河手下两名大将之一岚熙率十五万烈风骑进驻了恒国境内,舒河则亲率整合之后的大军四十万,星夜兼程赶往澜国边关。
彼时,因为澜国长公主连馨之死,导致澜国皇帝与太子大怒,发兵沧州,继上次惨败之后,再度正式向苍月宣战。
“本姑娘倒是很奇怪,这连馨才刚死了多久?澜国的那个草包皇帝怎么就知道她是死在了谁是手里?还正式宣战,说得多么大义凛然,当真以为自己有几分胜算不成?”苏末懒洋洋的嗓音充满戏谑与嘲讽的意味,在花厅之中响起,清凉凉的感觉如在这炎炎夏日里注入了一抹清爽,教闻者舒爽。
两名新来的婢女安静地伺候在一旁,不言不语,眼睛都不敢乱瞄一下。
“末主子一点也不必觉得奇怪。”碧月用竹签叉起一块切好的冰镇西瓜丢进嘴里,美滋滋地享受着这清凉沁入心脾的感觉,“有穆国皇帝与即墨莲在,澜国皇帝不愁不知道真相。”
顿了顿,碧月一脸体贴关怀的表情道:“末主子身子不适,这冰镇过的水果,还是少吃些为妙。”
苏末窝在软椅里,懒懒斜了他一眼:“本姑娘记得,这些西瓜芒果似乎都便宜你的胃了。”
碧月嘻嘻一笑:“还好齐朗不在,不然又得打上一架。”
苏末嗤笑:“两个大男人,为了点吃的大打出手,羞是不羞?”
碧月淡笑不语,齐朗常言民以食为天,这句话诚然不假,尤其这夏日热得要死的天气,冰镇的东西诱惑太大,谁有足够的定力拒绝?
“如果我没记错,碧月,你现在是本姑娘的贴身婢女没错吧?堂而皇之地当着本姑娘的面,享用本姑娘的瓜果,这要是在一般情况下,是足以拉出去砍头的。”苏末瞅着他怡然自得的表情,真心觉得此子最近愈发胆大了。
“反正末主子不吃也是浪费,属下代劳了不是很好?”
苏末扯唇笑了笑,突然有感而发:“想舒河历经九死一生,艳艳烈日之下,还要冒着酷暑领兵作战,以风沙为食,三餐不继……碧月,你说你整日养尊处优地避在这里乘着凉风不说,山珍海味犹似不够,这些冰镇的瓜果吃得是舒爽,可是你……怎么就好意思呢?”
轻飘飘的一番话,不含一丝斥责或者怒骂的意思,然而每一字每一句都能直击人最脆弱的心坎位置,教人毫无招架之力。
碧月表情一僵,动作慢腾腾地把手上剥好的最后一粒葡萄塞进了嘴里,咀嚼了两下吞入腹中,面无表情地瞅着苏末,纠结了半晌,才略带着委屈的口吻道:“属下这段时间也是没日没夜地忙,忙着保护安排足够的高手舒河,忙着查探即墨莲,忙着给那两个活腻了的家伙煎药。现如今,好不容易闲了下来,还要贴身婢女伺候末主子,想尽一切办法让末主子心情愉悦,身子舒适……末主子都感受不到吗?”
本来只是想诉诉苦,然而说到最后,竟越说越觉得自己辛苦没人知,表情也不知不觉垮了下来,配上那张酷似女子的秀气脸蛋,颇有几分泫然欲泣的感觉。
苏末嘴角一抽,叹了口气:“继续吃吧,当我方才什么都没说。”
顿了顿,又慢悠悠加了一句:“看你那么享受的表情,本姑娘身心自然舒爽愉悦了,这样算来,也的确算是取悦本姑娘了,碧月公子如此劳苦功高,真应当好好嘉赏一番。”
也不知是日子太无聊了还是怎么的,斗嘴居然也成了调剂生活的乐趣了。
旁边的两个婢女低眉垂首,对二人的言语调侃没有丝毫反应,就如若同宫女被训练有素的宫女一般,谨守着本分。
碧月嫣然一笑,皓白的牙齿几乎闪花了苏末的眼,他身子移了几步,在苏末身侧软椅旁蹲跪下来,乖巧地轻捏着苏末的小腿,嗓音温润地道:“末主子这段时间性子柔软了许多,看起来很是平易近人,属下不自觉就忘乎所以了……嗯,末主子大人有大量,就别与属下计较了,若不然,气坏了自个儿的身子多划不来,末主子说是不是?”
“见风使舵的家伙。”苏末哼了一声,“苍昊与长亭呢?这几天看他们似乎很忙,一天到晚见不到人影。”
一天到晚见不到人影?
碧月嘴角一抽:“中午主人不是还陪您一起用膳了?”
“碧月你没听过一句话么,叫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苏末惆怅地叹了口气,“本姑娘这都至少一年没见到苍昊了,想想也是难免的,是不是?”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半日没见,就如隔一年。
这么算来的话,整日如胶似漆才可以,否则一旦分开,少则几月,多则三年哪……碧月抿着嘴角,默默无语。
究竟是太无聊所致,还是女子一旦有了身孕,就离不开多愁善感胡思乱想——就连苏末这样的,也不能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