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体里中的不是寻常的毒,若要破解,必须靠他自己。”
苍昊自谢长亭手里接过瑶琴,淡淡看他一眼,“你们两个,都出去。”
“主人……”碧月迟疑地开口,“舒河若再发作……”
苍昊道:“他伤不了本王。”
谢长亭淡淡扫了一眼床榻上的狼狈不堪的舒河,淡然道:“碧月出去,长亭留下。”
苍昊冷冷看他:“你听不懂本王的话?”
“长亭听得懂。”谢长亭道,“请主人恕罪,长亭非留下不可。主人可放心对付宵小,长亭只是要为主人护驾,不会对舒河出手。”
苍昊容颜泛起冰冷之色,碧月心头一颤,垂首不敢言。
谢长亭应声跪下,眼睑微垂,身子却笔直,浑身上下皆透着股决绝的意味。
苍昊挥了挥手,碧月躬身退下。
一丝急促而尖锐的音色划过脑海,舒河眉心一拧,顿时似是理智全无,身子骤起,如鹰隼一般极速扑向苍昊,双掌挟着千钧之力,眼底充满着浓烈的杀气。
没有再理会谢长亭,苍昊漫不经心地朝着舒河飞来的方向投去淡淡一瞥,指尖下微微拨弄着琴弦,一阵悦耳的天籁之音悠悠在殿内响起。
舒河被这琴音激得浑身一个战栗,似是猛然清醒了几分,眸底闪过几丝疑惑,待看清眼前弹琴之人的容颜,忙不迭身子又极速后退,已经凝聚于掌心的内力竟是收放自如,稳稳落于床榻之间,盘膝而坐。
远处那奇怪的乐声似是由笛子吹奏而出,只是因音色太过诡异而让人一时不易分辨,乐声稍稍滞了一下,随即再度响起,并且夹杂着狂风骤雨般急怒的杀意,苍昊却依旧不疾不徐,一下下优雅而缓慢地弹出一个个清冷的音符。
两股音色相对,常人听不出究竟,只能浅浅辨别出音色的好听与嘈杂,唯有内力深厚之人,才能清晰听出这两股音色之中显而易见的深浅高低。
急急切切,笛声恍惚如夜晚幽魂的呜咽,迫不及待的杀意与阴冷皆隐含其中。
低低缓缓,恍如遥远天籁的琴音似来自异世的一缕仙乐,似无边无际无处不在的明媚之光,将一切丑恶与见不得光的阴暗全部包裹其中,容不得一丝逃离。
对深陷其中的人来说,时间仿佛已过了很久,然而实则不过片刻功夫,笛声便如陷入困境的猛兽,挣扎着,哀嚎着,撕咬着,却怎么也挣脱不出那股无形的力道包围。
直到一声几乎响彻云霄的凄厉惨叫在宫里某处骤然响起,激得所有闻声之人猛然一颤,苍昊才最后落下几个音符,收手丢开瑶琴,看向床榻之盘膝闭目而坐的舒河。
殿外一阵响动,七皇子与路遥带着大内禁军与烈风骑千余人,直奔惨叫声发出之处,苏末依旧坐在一旁悠悠喝茶,没有要活动身手的意思。
她现在的身子,显然不适合大打出手。需要费力气的活,交给别人来做便可。
苍昊负手而立,淡淡开口道:“舒河。”
舒河闻声,颤颤张开双眼,俊美似火的面容苍白若雪,却是一脸无辜地看着站在眼前的苍昊,须臾,呐呐地道:“主人……”
“醒了?”苍昊挑眉。
“嗯。”点了点头,下一刻,舒河飞身跃下床榻,在苍昊面前俯身而跪,“舒河该死!”
苍昊转身朝外走去,淡淡道:“穿好你的衣服,随本王出来。”
“是。”
低头瞥了一眼自己胸前淡化了许多的黑青掌印,舒河皱了皱眉,穿好自己的衣服,拉好了衣襟,一转眼,看到还跪在一旁的谢长亭,愣了一愣,随即想起他刚才的话,哼了一声道:“就算是失去理智,我也绝不会对主人出手,你莫要看不起人。”
即便刚才神智不清,但自己的一举一动还是记得清清楚楚,心里暗自庆幸,没有铸下大错。
谢长亭闻言,淡淡一笑:“我倒没以为你会完全失去理智,留在这里,不过是为了以防万一。”
舒河狐疑地瞅着他淡然的表情,心里不确定他说的是不是真的。不过,想了想,还是低声开口道:“主人的身体,有没有再出现异常?”
“暂时没有。”谢长亭淡淡道,“以后会怎样,还不知道。”
舒河皱眉:“没有解决的办法?”
谢长亭瞥了他一眼:“自然是有。”
“咦?”舒河一喜,“真的?”
谢长亭似乎不愿意再搭理他,迳自起身走了出去,舒河一愣,咕哝道:“主人还没发话呢。”
这般说着,却也没敢再耽搁,快步跟在长亭身后往外走去。
身体似乎有些力不从心,舒河暗自皱眉,觉得浑身透着一股久病初愈之后的疲乏,让他觉得无力。
到了外殿,看见坐在一旁喝茶的苏末,与立在一旁的南风南云,舒河显然愣了一下,“末主子也来了?”
苏末懒懒瞥了他一眼,勾起朱唇,毫不留情地嗤笑:“不是自诩聪明绝顶吗?怎么这么容易就遭了暗算了?”
舒河脸色一讪,喏喏不敢言。
苍昊负手立在门边,背对着众人,没说话。舒河仰望着他沐浴在晨光中却掩不住清冷气息的背影风华,心头有些不安,忍了半晌,终于还是忍不住低声开口道:“主人……对我失望了?”
苍昊回过头,眸光锁住他忐忑不安的面容,淡然笑道:“别胡思乱想,不怪你。”
“来吧,告诉本姑娘事情是怎么发生的。”苏末放下茶盏,单手托腮,一副饶有兴味地准备要听故事的表情。
舒河嘴角一抽,难为情地把事情经过大概讲了一遍,“我听到他说话,就觉得不对劲了,但当时离得太近,反应不及,只能掐自己的大腿以防着了对方的道……”
“掐自己的大腿?”苏末挑眉,真心有些怀疑,“管用吗?”
“还好。”舒河苍白的脸色有些微微泛红,“事实证明,属下自制力过人,那些歪门邪道对付不了我。”
“哈!”苏末再度发出一声不留情的嗤笑。
舒河撇撇嘴:“这也怨不得我大意,谁能想到他居然敢易容成主人的模样来害我?况且,主人都说不是我的错了,末主子就别嘲笑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