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河眼神倏然冰冷,似冻上一层厚厚的冰,双手借力一推,身子如大鹏展翅一般腾空飞起,带着犀利的杀意直袭向眼前妖娆的女子。
即墨莲一双魅惑天成的丹凤眼微微上挑,红润的唇瓣勾起愉悦的笑意,见舒河发飙,竟也丝毫不惧,眼梢邪邪一挑,魅笑道:“本宫的小宠儿,快快收起你的利爪,否则主人可是会生气的。”
话音落下,素手轻弹,几个音符自涂着丹蔻的青葱玉指下流泻而出,舒河眉头一蹙,脸色倏然惨白如雪,身子于半道打了个踉跄,陡然急坠而下。
赤色缎带如有灵气的蛇舞,于千钧一发之际不疾不徐地缠上舒河劲瘦的腰间,即墨莲素手一抬,赤色缎带一收,轻飘飘地把身形修长的舒河整个人带进了怀里。
“真是个俊美如火的男子……”眼角微勾,丝丝媚意自眉梢倾泻,素手轻抚着怀中男子俊美却显得桀骜不驯的面容,即墨莲眼底划过几丝邪魅的笑意,“真幼稚,本宫的摄魂心法,哪是那么容易就破解的?”
只这片刻之间,舒河面色已经呈现出半透明的苍白,双眼紧闭,靠在即墨莲身旁,竟一丝挣扎都不再有,虽面容桀骜,然而,姿态却是如此温驯,真真像是被抽去了神智的木偶一般。
平静的空气中,微有响动,即墨莲徐徐抬起邪魅的眸子,眼底是无尽妖娆的笑意:“东璃万人之上的储君,武功文采曾惊绝天下,日前毫不犹豫回绝了穆国结盟之意,曾令本宫好生愤怒,也好生不解……今日终于得以一见,才知如此骄傲的一个人,原来竟也甘心弃尊严如敝屣,拜倒在苍月昊帝的脚下了。”
谢长亭缓缓自回廊一角走了出来,淡淡道:“方才与慕容尘一起被抓到的人是你,却并不是被碎了心脉的那个女子,而彼时,你其实并没有受伤,伪装得却是巧妙。”
虽眼神故意泄露出阴狠与怨毒,然而从头到尾却不发一语,只因一出声便可听出究竟受伤与否。
伪装重伤吐血是轻而易举便能办到的事情,尤其对于即墨莲这样的易容高手而言。
彼时他与苏末的精神都集中在苍昊身上,倒是没曾料到,这女子偷梁换柱的本事亦是高超。
即墨莲一手环抱琵琶,一手轻抚着舒河此际极度温驯的面容,温柔到极致的眼神与动作,仿佛是在对着心爱的男子,就连柔媚入骨的嗓音,也透着极致的温柔,“如今天下大势将定,九国,昊帝已得其六,本宫自知面对面较量,不管在哪一方面,皆不可能是苍月皇帝的对手,不过,任他机关算尽,也毕竟世事难料呢……”
柔柔一记轻笑,眼波流转,妖媚横生,她轻睨着谢长亭平和不惊的表情,娇嗔嗔道:“如今这名震天下的红衣战将落入了本宫之手,莫说四十万大军顿失所倚,南越与恒国将生变故……便是他自己,本宫若是要他弑主或者自尽,他也只能听令照办。”
低下头,笑盈盈道:“宝贝,你说是不是?”
舒河腰部被赤色缎带微微束缚,靠在她身侧的姿态安静而漠然,不言,不语,不笑,不动,对她的问话亦没有丝毫反应。
谢长亭轻轻扫了他一眼,眸光淡然,眼神平和,“一个领兵之将而已,还没到那般重要到无可替代的程度,昊帝陛下手下能人众多,多一个少一个并不要紧。至于说,要他弑主,你大可一试,看是他的动作快,还是你先一步灰飞烟灭。”
“知道你会这般说。”即墨莲半点儿也不生气,反而愈发笑得妩媚多姿,“不过,你的主子可不一定这么想呢。本宫这些天为了想出对付苍月陛下的万全之计,可是耐足了性子,为的就是制定一个完美无缺的计划——若能将苍月的皇帝与统领三国之内百万兵马的将军一举击杀在这澜国,天下大势必将逆转,本宫不费吹灰之力便可重掌纳伊大权,继而兼并天下。”
说到这里,她忽然变了眼神,咬牙切齿地道:“若不是那个姓苏的贱蹄子三番两次坏我好事,如今掌天下各国大权的,该是我即墨莲,而不是那个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冒出来的狗屁冒牌皇帝!”
谢长亭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她,眼底隐隐有寒凉之色涌动。
阴狠的神色很快消失于面上,即墨莲瞬间又恢复了柔媚的笑容,“本宫素知你家主子对这个少年将军是疼宠有加的,只要控制了这个家伙,就不怕他不投鼠忌器。”
“世人皆喜欢无聊时打一番如意算盘,权当陷入绝境与无能为力时聊表安慰的定心计。”谢长亭语气淡然道,“想象总是美好的。今日你能若安然走出澜国皇宫,谢某便算真心佩服你。”
轻轻环顾了一下四周,九曲回廊外,金色的阳光炽烈,风影摇动,数百黑衣黑甲的烈风骑将士手持兵器严正以待,四周环绕的廊檐之上,一排排弓箭手蓄势待发,路遥站在众人之前,一双眼紧紧盯着倚靠在即墨莲身侧无比安静的舒河身上,视线片刻不敢移离。
长亭收回视线,淡声道:“据闻火莲公主近日刚刚与凤临渊成了亲,新婚妻子出现在这里,大概凤世子不会还待在穆国本土独自守着空房吧?”
“怎么,想一网打尽?”即墨莲娇笑,对于身陷被包围之境丝毫没有担忧,反而胸有成竹地道:“放心,待本宫杀了苍月的皇帝,你会有机会见到凤世子的。”
说罢,素手状似宠溺地摸了摸舒河的头,如在摸一只听话的宠物,柔声笑道:“乖,去吧。把这些碍眼的东西,给本宫全杀了。”
缎带一收,舒河恢复自由之身,面无表情地抬眼,淡然无波的眼神掠过眼前的谢长亭身上,却只稍稍停顿了一下,便缓缓移开。
视线略微抬高,廊檐上密密麻麻的散发着森冷寒气的箭头乌压压对准了一个方向,舒河没有说话,迳自纵身一跃,脚尖轻点廊柱,身子霎时如离弦之箭一般疾射出去,转瞬便已飞身站到了廊檐之上。
“任何人不许放箭!”路遥失声大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