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长亭话音落下,司空素雅脸色显而易见地僵了一僵,半晌才回过神来,眼底带着点不可思议,“不是皇上,你为何坐在皇上的御案之后?”
谢长亭还没说话,她又道:“方才那人,不是喊你‘皇兄’?”
谢长亭挑起挑眉,淡淡道:“喊皇兄就一定是皇上?不是皇上,就一定不能坐在皇上的御案之后?”
“自然不能。”司空素雅义正言辞地道,“你这样的举动,说轻了是大不敬,是重了是有谋反之心,是随时可以抄家灭族的大罪!”
这样的话,大概也只有司空素雅这个奇葩的女子敢说,其他人——哪怕是胆大包天的舒河,也断然不可能在谢长亭面前说出这样的话来。
不过,谢长亭显然是没有兴趣与她辩论自己的行为究竟是不是足以抄家灭族,单刀直入地道:“司空姑娘为何想见皇上?”
“因为我想当皇后呀。”司空素雅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理所当然地道,并且看着谢长亭的眼神,带着俨然一副你为什么这么蠢的意味,“你觉得以我的美貌与修养,还有空谷幽兰一般让人无法抗拒的气质,难道没有资格做皇后吗?”
饶是素来冷漠寡言沉稳异常的子聿,听闻此言也有一瞬间的愕然,显然没料到,也不明白,经过上次钟粹宫外园子一事,这女子居然仍能保持这份近乎于愚蠢的自负。
当皇后?自古以来历朝历代想当皇后的女子可不少,母仪天下不管是对女子本身,还是对家族,都是何等荣耀的一件事?天下貌美女子几乎都在心里暗暗做过那样一个梦,有的也的确曾真正付诸过行动,只是——
从来没有一个女子如她这般,理所当然地说出“我要”二字,似乎皇后之位就是街边卖的糖葫芦一般,她一句“想要”,就可以随时付钱买来。
子聿心里虽觉得荒谬,却到底没有出声,甚至连抬头看一眼司空素雅也没有,须臾,便听到谢长亭波澜不惊的声音缓缓响起,带着几分叹息,还有几分几不可察的调侃之意,“说实话,姑娘这副容貌确实不错,但也只是不错而已,离皇后的资格还差足足一大截,至于修养与气质……”
谢长亭煞有其事地将她从头到脚细细打量了一番,缓缓点了点头,“外表看起来确是人如其名,清纯素雅,淡泊宁静,然而你自以为隐藏得很好,实则眼底妖娆邪气浓重,媚眼一勾,凡俗男子大概十之八九意志难抗,当个祸国殃民的宠妃大概有几分可能,至于母仪天下的皇后……”
谢长亭朱笔在一份奏折上画了个大大的叉字,抬眼,正色而淡定地道:“你去五台山再修行一个十八年,也绝无资格。”
“你——”司空素雅脸色瞬间变得狰狞难看,不知因为被如此贬低,还是因为本质被看穿而恼羞成怒。
“这里是御书房,司空姑娘最后控制一下自己的脾气。”谢长亭漫不经心地提醒道,“即便你以为自己武功足够高强,也请不要试探谢某的手段——对待一个自己找死的人,即便是个女子,谢某也从来不会手软。”
说罢,挥了挥手,“谢某已经见过了,陛下就不必见她了,大统领把司空姑娘带下去吧,命刑部抓紧时间,现在正值入秋季节,不冷不热,气温适宜,是个行刑的好气候。”
子聿喊了一声,四个男子自门外进入,准备带下司空素雅。
“你敢。”司空素雅挣见状,冷冷地看着谢长亭,“姓谢的,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是属于什么行为?这是蒙蔽圣听,阻挠皇上封后,甚至是干预皇嗣传承,这样的后果你担当得起吗?!若是皇上知道了你今日所为,你定然难逃一死!”
因她突然失去理智般的叫嚣,子聿冷冷地皱眉,司空素雅却不知忽然又想到了什么,瞬间冷静了下来,冷冷道:“你最好是让我去见皇上,否则,我一定不敢保证会有什么后果。”
“什么后果?”谢长亭浑不在意地漫问,“无非就是那个去卞州查案的俊美如火的年轻男子被你抓了,是吗?”
“你猜得倒是不错。”司空素雅扬高了下把,眼底带着几分阴狠的得色,“还有一位貌美如花的小姑娘,大概是他的什么相好吧?此际二人都在我手里攥着,只要你敢对我如何,我一定让他们再也回不来帝都!”
果然……
子聿心底一沉。
谢长亭道:“你把他们关起来了?”
“当然。”司空素雅冷笑,“那个男的身手可不错,不关起来能行吗?”
“关在哪儿了?”
司空素雅鄙夷冷笑,“你觉得我会告诉你?”
“自然不会。”谢长亭还是低着头,一本一本批阅着奏折,近段时间各方事务太多,若不抓紧处理,只怕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了,“司空姑娘从进来到现在,除了一个劲的告诉谢某你要当皇后,其他连一个字都没有为司空府辩护,难道你对司空府会被全部斩首这个事实还抱着怀疑,或者侥幸的态度?”
“我要见皇上。”司空素雅重复道,“见了皇上,司空府自然也就安然无恙了。”
“但是,谢某不可能让你见到皇上。”
“你——”司空素雅咬了咬牙,心里渐渐生起一个令她心惊的怀疑,“你是不是软禁了皇上?”
子聿一愣,觉得这个女子的想象力真是丰富。
“姑娘何处此言?”谢长亭神色淡定地问道。
司空素雅没有回答,只冷冷道:“如果你不让我见到皇上,我一定杀了那两个人。”
“姑娘大可以现在就传令出去,只要你有本事的话。”谢长亭抬了抬眼,“不管,姑娘大概是收不到什么预期中的消息了。被你抓住的那两个人,一个叫舒河,一个是皇族的十六公主,身份皆是尊贵得很,就算现在没有任何人证、无证,谢某也有足够的理由让你死无全尸。”
说罢,似乎懒得与她再多言,淡淡道:“子聿,带下去,看着就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