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雷奥闻言苦笑一声并未对这句话抱任何希望,眼下三人除了卢卡斯的状态略微好上那么一些自己到底该怎么办呢?
碧蓝苍穹下的出刺耳声响,让廊道尽头的守卫更加警觉,内堡的门楼外,刀剑碰撞地铮铮之音与粗鲁的咒骂交织纠缠,狭窄的通道上诺夫哥罗德人每前进一步都必须付出沉重代价。
托里斯家族的战士已是嘶声力竭,小声啜泣之声逐渐消失,喊杀咆哮之音却从未间断。
处在第一排的军士在战斗中没有任何躲闪的余地,他们几乎是被同袍推着硬生生撞上敌人的刀尖,旁观者甚至能够清晰看到随着一声闷响,当长刀刺入其胸膛时,军士所表现出的悲壮。残酷的一幕震撼着所有人,沦为鱼肉的人们一时间忘记了自己的处境,就连雷奥也是被摄去了心神。
在这一场骇人听闻的杀戮到来之前,他对于这个世界的印象一直都是荣耀,骑士,信仰。
可现在,他脑海中先前曾固有一切都被毫不留情的现实所冲破了,贵族与骑士都背弃了自己的荣耀,一个躲在坚固的内堡中,一个!!!!!!!!!!!!!!!!!!!!!!!!!!!!!!!!!!!!!!!!!!!!!!!!!!!!!!!!!!!!!!!!!!!!!!!!!!!!不时向着此处张望,老者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守卫的神经。
“帮助、救治、守卫!”
身披重甲的男子闻言稍稍一愣,十数年来的熏陶让他下意识便想要撞击胸口朗声回答,可一声轻响后却只能徒然张嘴,发不出丝毫声音。摇曳的火苗在空气中缓慢燃烧,
点点光明尽管纯洁却无法驱散地牢的阴冷与潮湿,看着眼前白发苍苍的老者,男子沉吟良久才终于吭声。
曾经的一幕幕浮上心头,瘦弱却坚定的少年,崇高却慈祥的老人,一切犹如昨天又恍若隔世。
“您您为什么”
“施瓦茨,既然你已经做出选择又何必再问呢?跟随你的本心便好,你是最优秀的战士!走吧!你并不需要沐浴宁静!”
老者摇头打断男子苦憋于胸的疑问,艰难挪动,转过身去不再言语,见到这一幕男子伸手想要搀扶,终究却还是垂下了手臂,千言万语汇作一声沉重叹息,起身离开了地牢,只留下渐渐远去的沉闷脚步。网
“施瓦茨男爵,有没有从那个老顽固嘴里得出什么有用讯息?”当一身戎装的施瓦茨从阴暗地牢中走出时,面对刺眼的阳光瞬间有些恍惚,似海笙旗与战马嘶鸣让他感到那狭窄的铁门内外根本就是两个世界,就连神的怜爱也从此处中断。
听到身旁同伴的询问,施瓦茨什么也没说,迅速适应后便接过缰绳径直打马离开了,一声呼哨,十二名身着甲胄,全副武装,外批白色长袍,上绣黑十字的骑士紧随其后,浩荡而出。
“主人,看来施瓦茨阁下似乎也并未他的导师那里有所收获!那我们”见到一众骑士远去,一名头发金黄,面相瘦弱,颇有尖嘴猴腮之感的普鲁士人凑上前去,低声说道。
条顿骑士的无视让高贵的波兰王子恩驰纳克心生愤怒,将一切看在眼里的普鲁士奴隶本想借此机会上前附言,却没成想迎来的是一顿劈头盖脸的马鞭。火辣辣的肿痛感将这名没有认准自己定位的奴隶给打醒了,他匍匐在地一动不动,不断惨声祈求主人宽恕。
所幸,没多久王子便收回了马鞭,他可没兴趣在这只随时能够捏死的臭虫上浪费时间,看着以施瓦茨为首远去的一众骑士,他思索片刻也是打马而出,顺着施瓦茨离开的方向而去。这一次早已集结的军队彻底动了起来,浩大的声势让周围民众不敢直视,只能低下头去瑟瑟发抖,期盼着这些如恶魔般的士兵能够早日离开。
见此情景,恩驰纳克冷哼一声,这些普鲁士人果真软弱不堪!
条顿骑士团踏足普鲁士地区至今不过十年,曾经让波兰君主头疼不已的普鲁士人却已经依旧保持着往日的平静,但又有几人能察觉到这平静下那看不见的风险呢?
眼见自家大人一手扶在了望台的城垛上陷入了沉思,卡利斯勒不禁连呼吸都轻了许多,看向周围充满了戒备。他清楚米贾维奇大人此刻心中一定正在进行着无比复杂的权衡与斗争,其实从某些亲信被煽动的那刻,这件事已经不再单单只是牵扯到惩戒雷奥那么简单了,更是事关米贾维奇自己的威信!
几乎所有人都能够看出自己对雷奥的看中,而自己又何尝不是代表了米贾维奇本人的意志呢?可饶是如此,武士们依旧在不断议论着,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堂而皇之的密谋,这是多少年没有出现的事了?在这样的情况下一旦妥协那么对于米贾维奇大人的威信无疑将是巨大打击,可若是一直这样僵持着
想到这里卡利斯勒忍不住心头苦笑,谁也不曾料到一个从维尔杨迪掳来的小奴仆竟然会惹出这样大的乱子,这可真是令人头疼!从押送至诺夫哥罗德的过程中顽强苟活下来,到第二次劫掠中顶着刺入脖颈的长剑反杀波兰护卫,再到如今骇人听闻的活活咬死乌修斯,这可真是让人始料未及的成长!似乎这雷奥天生就是一只狼崽子!
哒哒哒哒正想着一阵清脆的马蹄声突然将卡利斯勒从思绪中给拉了出来,他猛地窜到城垛边神情凝重地向下望去,有人来了?波兰人?
此时米贾维奇也是回过神来,探头一看,两人同时松了一口气,只不过不同的是米贾维奇旋即又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神情。只见从城堡外的密林中鱼贯而出十余名穿着极为普通,只罩着普通皮甲骑着高头大马的男子,卡利斯勒凝神一看略微有些吃惊,这十余名男子无论是外形还是打扮都和此刻城堡中的大部分武士别无二致,可仔细一瞧在气质上却是有着天差地别的区别。
如果将麾下武士形容为一匹匹潜伏在山林中,择人而噬,时刻准备着一拥而上扑向猎物的嗜血野狼,那么眼前这十余名男子却给卡利斯勒一种深水巨鳄的感觉,平日里风轻云淡看不出丝毫危险,骨子里则是透着寒冷,没有人怀疑他们一击毙命的本事,这无疑比不时出现的野狼更令人忌惮。
“大人,他们是”卡利斯勒不由地侧过头轻声问道,明明是带着询问却是用陈述的口气说出来,但即便如此也没让米贾维奇感到丝毫疑惑,显然两人都是心知肚明。
“没错,他们来了,走吧,很多事还在等着我们!”米贾维奇点点头,率先转身朝着楼梯走去,卡利斯勒收回目光紧跟其后,只是心中再不断感叹,这才是真正的骑士外,自己和诺曼是一个比一个惨,倘若一直沿着水路行进或许还有一以前卢卡斯倒是对施瓦茨的这一做法颇有意见,几次明里暗里为雷奥鸣不平,但若真要论起来,此刻一认真回想他似乎得出了原由。雷奥总是全身心投入对自己的提升上,战场上异常果决而私下里也是将大多数时间都花在了训练场上,虽然和自己等人关系不错,可其他方面嘛却是差强人意,眼下更是连再次东征,拜占庭巨变这样波及半个已知世界的大事都不曾显露出丝毫关心。
言罢朝着雷奥望去,只见这厮仍旧在大口嚼着面包也不知有没有将自己的话听进去卢卡斯不禁有些气结,正想再次开口却忽地瞥见雷奥脑侧那闪着银光的假耳,话到嘴边最后还是重新咽了下去,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轻声嘀咕道:懒得管你
来自欧洲各地的商人,佣兵们在各自桌前谈天说地,饶是外界狂风呼啸暴雨将至可旅店内的大厅中却是热火朝天,不过众人的话题却是一直围绕着当今时事,也是整个欧亚大陆的热点话题。
“嘿,来自东边的佣兵们,你们听说了吗?翱翔于天际的雄鹰,波美拉尼亚人的骄傲,他们的雷霆闪电克里斯托夫·卡斯帕竟然死在了几名肮脏的刺客手中!甚至至今也未曾察到凶手是谁,该死的啧啧啧几个月前在维斯瓦河我还有幸目睹过这位流淌着尊贵血液的将领风采呢!谁能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啊!?愿冥神哈迪斯能够善待这位人间的勇士!”
前一秒人们还在谈论着东罗马帝国的四分五裂,后一刻一位来自波兰的商人便将话题引回了人们脚下的土地。
“愿冥神哈迪斯能够善待这位人间的勇士!!!”
尽管波兰人在欧洲大陆向来就不太讨喜,可他的话引起了在场不少人响应,人们自发举起酒杯悼念这位不幸逝去的伟大将领,在任何时代,任何民族,英勇前行,照亮一方黑夜的英雄总是会令人敬仰不已。
“在晨曦最初居留之处所,在时间像处女的眼睛那样张开的地方,当飓风吹得杏花如雪片般纷飞,当高贵骑士把草尖点燃之际,那是从未没有人有过的豪迈,那是苍穹的全部劳作!整个世界,像一颗晶莹剔透的露珠在晨曦照耀下的山脚下闪烁,此刻,仿佛伟大的宙斯在叹息,一个阴影延长了!
此刻痛苦弯下了灰暗的体魄,以瘦骨如柴的臂膀将鲜花一朵朵摘下,毁掉。在早已没有了波澜壮阔的大海上,星罗密布的岛屿如同冰冷刺骨的宝石,不再令人觊觎。当寒冬无声渗入到心扉,某种不祥的意外行将发生。
山岳像匹马把鬃毛竖起来,兀鹰在苍穹缓缓落下,这是来自太阳神的哀叹,未尽的事业,未尽的事业!”
当响应的商人与佣兵将杯中烈酒一饮线生机,可又遇上如此恶劣的天气,根本就是举步维艰,还怎么走?
不管到底是谁在罗斯托克港中嫁祸了自己三人,总之现如今这罪名是坐实了,波美拉尼亚人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还怎么走?
“别担心,我们去埃尔平,只要到了那里我们便没事了,波美拉尼亚人是不敢越过边境的,而你,亲爱的雷奥,我也敢打赌你的身上并没有两枚金币,对吗!”
卢卡斯看起来早就想好了之后的一切,待雷奥话音刚刚落下他便不假思索的回答道,听到这话雷奥一愣,显然没想到对方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埃尔平要塞是骑士团受波兰国王之邀攻入普鲁士人领地,并先后建立的数十座要塞之一,它位于普鲁士人与波美拉尼亚人的势力边境,曾经是普鲁士人的梦魇,而如今在骑士团重心并不在此的情形下则只是一座无足轻重的要塞。
据雷奥所知这座要塞平日里只驻守着最多五名骑士,神父以及十余名牧师,扈从,仆人,他们日常的工作主要是向不远万里移民而来的德意志人、波兰人、立陶宛人和欧洲其他种族布教,训诫。
至于监视波美拉尼亚人的举动则早已被抛到了九霄云外,因为包括雷奥自己在内没人会认为自顾不暇的波美拉尼亚人敢于来找骑士团的麻烦。
只是现在,这座位于边境上的要塞却是成为了两名骑士以及一名扈从的救命稻草。
而要取他们性命的正是本应自顾不暇的波美拉尼亚人。
不得不说这是极为讽刺的一幕。
虽然略是吃惊但雷奥却是在短暂的愣神后沉默的点点头,没有在多说什么。骑士团中的规矩十分严苛,通常情况下扈从是绝对不能质疑一名骑士的命令,哪怕他们是像雷奥与卢卡斯这样的关系。
“放心吧,我们一定会达到那里的,一个都不会少。”
卢卡斯见雷奥没有反驳微微颔首,旋即侧头望向倾盆暴雨中早已模糊了的前路像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