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衡刚才得了司棋的报,知道宋恪已经回府,就片刻也没耽搁,从正院一路奔到东侧院,门口侍卫见她来势凶猛,也不敢阻拦,眼睁睁地看着她冲了进去。
一进院子,杜若衡便看到海棠树下石桌上放着两只绑了翅膀的肥胖大雁,心里的火就窜得更高了。
却竟果然,宋恪竟真的去捉大雁了!
那么接下来,他是不是真的就要带这两只雁去莫家求亲了?要把那破落户家的女儿娶进王府来做侧妃了?要让莫七和她平起平坐了?
她并不知道许王已经带着肥雁去过莫家了,还惨败而归了,只以为自己当场抓住了宋恪的证据,急步走到石桌前把两只大雁捞在手里拎着,怒气冲冲地就奔到了宋恪外书房门前。
而后一脚踹开屋门,把两只大雁轮在了宋恪面前:“宋恪!你给我说说,这是什么!”
宋恪打发走王海后就靠在椅中想心思,正想得入神,不妨房门竟被踹开,杜若衡闯了进来,不由被吓了一跳。
但很快,他又淡定了下来,也并不起身,把手中的茶杯放在桌上,抬眼看着杜若衡:“这是什么王妃不是看得很清楚么?王妃若还要问,那么本王就告诉你,这是本王捉来的两只雁,求亲用的。”
“你……”杜若衡一路从正院奔过来时,也想到她如果问到宋恪捉大雁何用,他会有许多说词和狡辩来欺瞒哄骗自己,只她却独独没想到,他会毫不掩饰地把话说得这么直接。
“求亲用的?”杜若衡朝地上的大雁踢了一脚,一字一顿地说道:“那么我倒要请问王爷,王爷打算拿这两只大雁去求谁的亲?我还好好在这儿呢,王爷就要去求谁的亲了?王爷要去求人家的亲是打算把我休了?还是想要停妻再娶?”
宋恪知道杜若衡如今就是消息再不灵通,他今天去莫府求亲七七的事她早晚也会知道,便也并不隐瞒,淡声说道:“王妃前些时不是追着本王说,你有多喜欢莫家七姑娘,多想要莫七姑娘做姐妹么?王妃既然想要莫七姑娘来做姐妹,那本王便就顺了你的意,去求娶莫七姑娘来王府给王妃做姐妹。怎么王妃倒又来问本王?”
“我……”杜若衡就被噎住。
她口中的“想要和莫七做姐妹”和宋恪口中的“娶莫七姑娘进王府做姐妹”根本就不是一个意思好吗?莫七那样的人,哪里配和她做姐妹了?她不过是想……
“我想要莫七来做姐妹,可我哪里要你娶她进来做侧妃了?我是要你纳她为妾,做妾!我堂堂相府嫡女,又岂能与一个下贱……”杜若衡也是被气极了,心中想着,口中不由就说出了。
然而她说到这里,却忽然醒了神,到底没敢把后面的话说出来,微微缓了缓语气道:“……莫七身份低微,实在不堪为王府侧妃。何况,就算我不介意,你我成亲不过一年,我如今还又有孕在身,你这般停妻再娶父亲又怎么会答应?父皇可又会答应?”
宋恪听着她说这些话,转开了头没有搭腔。
因为杜若衡所说的“你我成亲不过一年……父亲又怎么会答应?父皇可又会答应?”这些话,正是刚才宋恪打发王海离开后心里所正在想的。
他和杜若衡成亲还不过一年,杜若衡还又怀有皇裔,他这会儿求娶七七……时机也确实是有些不对,不但不容易成事,也很容易会让七七会陷入众矢之的的境地中。
此事倒还是应该要……从长计议。
宋恪想到这里,神色也就缓了下来,说道:“你说的对。既然父皇和岳父都不答应,那此事就此作罢便是!”
他早看出来了,杜若衡所说的那些喜欢七七,想要七七做姐妹的话哪里是真?分明是打着主意要把七七弄进王府揉搓,看她对莫三的样子就知道了。
宋恪那里会给她这样的机会!
既然莫家暂时不会给七七定亲,那他也不妨暂且忍耐。
以退为进,就是最好,看她还能耍出什么花样来。
“……”杜若衡再次被噎住。
她哪里是不想莫七进府,她只是不想莫七来做侧妃罢了?
此事就此作罢?
那她之前所做的一切岂不全都成了白费心机?
杜若衡不甘心前功尽弃,还怕再和宋恪杠下去会弄巧成拙,语气不由就软了下来:“我也并不没有说就不能让她进府了。父皇和父亲虽然不会答应王爷娶侧妃,想来却也并不会阻止王爷纳妾,王爷若真想要莫七姑娘进王府,纳来做妾也是一样的。再者说了,做妾或者做侧妃,不都是一样侍候王爷么?想来莫七姑娘也不会计较那虚无的名分的!””
宋恪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很想告诉她:“她不计较,我计较!”
但他却并没有把这话说出口,因为他知道,他心里越是在意七七,便就越不能让杜若衡知道。
杜若衡的嫉妒心有多强,手有多狠辣,他最清楚。
“纳妾的事,本王自有主张,王妃身子不好,就不必费心过问了!”宋恪说着,顺手拿起桌上的公文打开翻了起来,显见得不想再就这个话题继续说下去。
杜若衡那肯罢休,还想要劝说宋恪,说道:“纳妾虽是为王爷所纳,但纳进来却也都是王府的人,我身为王府主母怎么就不能过问了?我刚才也对王爷说了,莫七姑娘身份低微,进府来只能做最低等的姬妾,王爷可不要错了主意……”
“够了!”宋恪闻言脸就寒了。
刚才杜若衡左一个“莫七姑娘身份低微不堪做侧妃”,右一个“莫七姑娘出身下贱只能做姬妾”,他因为还在为求亲被拒的事心情低落着,没有心思和她吵架,所以也就只当没有听见,也都忍了,没有和她计较,只想快快把她打发走了清静。
哪知她却没完没了了!
他都说了求娶七七的事作罢了,她却还不肯放过,还这般侮辱七七!
宋恪心内不由怒气上升,几要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