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哀家觉得帝师的提议很好,朝廷供养那些在各个封地的王公贵族们多年,如今百姓危难之际,他们的确应该带领着亲兵出一份力。”容嫣看向赫连祁,在众人面前很敬重他这个摄政王,态度温和带着商量。
“哀家知摄政王为难,既如此,那便让哀家来得罪王公贵族们,哀家来下这道懿旨。”
赫连祁的唇色也有些泛白,却勾起了一抹笑意,那眉宇间覆着的一层痛苦散去不少,仿佛容嫣不好过,他就心情舒畅,“行啊。”
“为了表明本王的身不由己,本王便装作跟太后娘娘抗争一番,到时候你们在座的各位记得将此情形传出去。”
一众官员:“……”
还是你狗。
既然摄政王都不愿得罪王公贵族们,太后娘娘揽下了一切,他们当然乐见其成。
到时候就让王公贵族们的怨气都撒到太后娘娘身上,找太后算账好了。
刘瀚文的反应最快,当即站起来反对沈瑾书和容嫣,“兵士们是用来守卫大祁的,随意派出去下地割麦不仅不成体统,若是这个时候敌国来犯,我们根本来不及调兵遣将!”
容嫣从容地端坐着,对着卖力表演下脸红脖子粗的刘瀚文淡淡道:“哀家说了,那些都是只拿俸禄而不干实事的闲人,何况就算抽一部分当地的驻兵和守卫就近到田地里割麦,不至于威胁到整个大祁的安危……”
*
从府衙出来天色已经黑了,赫连祁在仪事结束后,人就不知去向。
容嫣本意是让赫连逸来体验民间疾苦的,赫连逸没有一丝抗拒,跟着她回到李大娘家。
不过李大娘家里没地方睡,沈瑾书和赫连逸在暗卫们的保护下,到了另外一家农户借宿。
这里洗澡不方便,且很闷热,容嫣更加睡不着了,让暗卫找了笔墨纸砚来。
屋子里只有一张破旧的床,容嫣不在意地坐到矮凳上,宣纸直接铺在草席上,毛笔蘸了墨后开始画图。
这个时候用来收割小麦的农具只有镰刀,效率太慢了。
容嫣想改进农具,思索了很长时间,画得很慢,没达到自己想要的效果,便扔了图纸再重新画。
她一直画到下半夜,床上弃了一层厚厚的图纸,终于在隔壁传来动静时,完善了农具。
容嫣揉了揉酸痛不已的手腕,而且在不明亮的灯火下用眼久了,眼眶酸疼得冒泪水。
她知道是赫连祁回来了,只是没想到他在农户家里还能和苏昭仪云雨。
苏昭仪那哦吟即便是竭力压着,也还是清楚地传到了容嫣耳朵里。
他出公务还带侍妾,且每天都不间断索要,容嫣难以理解曾经那个狂傲不解风情,一心只想保国卫民的男人,怎么就变得需求这般旺盛了。
她没睡好,不过这次做的不再是噩梦。
梦里她翻墙出府,跟等在外面的赫连祁去骑马、一起看湖水破冰后游出来的锦鲤、春日粉白的杏花。
十六岁那年满山的杏花开得最灿烂时,她和赫连祁并排躺在铺满粉白色花瓣的草地上。
赫连祁紧握着她的手,神采飞扬信誓旦旦,“我已经让母妃准备我们的大婚了,容嫣,等明年杏花再开的时候,就是我迎娶你做我的王妃之日。”
“你喜欢花,我会扩建我们的王府,亲手给你种满院子的花。”
“我此生只要你一人,绝不跟其他女人纠缠,更不会纳妾……”
“容嫣,这里。”他的话题转得很快,抬起手摩挲着容嫣额头上的梅花花钿,指尖都是依恋,用磁性的嗓音低又沉地问。
“这里给我亲亲,嗯?”
那个时候他们都是最单纯诚挚的,平常做过逾越的事也只是牵手。
偶尔他情难自禁想抱她了,也会克制着,提前征求她的同意。
容嫣的脸比杏花更娇,染着红,不敢看赫连祁那炙热深情的目光,垂着眼低低嗯了一声。
他就亲了过来,薄唇贴着她的额头浅尝辄止,极为珍视轻柔的一吻,喘息却已经粗了。
他的额头抵着她的额头,气息滚烫灼人,第一次让她知道他的欲念,哑声,“嫣嫣,好难受啊,现在就想将你娶回家……”
他那个时候已经二十四岁了,大祁男子普遍在十六岁左右成婚,女子最早在十四岁,但因为她娘亲不舍得那么早将她嫁出去,所以留了她几年。
赫连祁不仅等着她,而且身边连给他性启蒙的通房、侍妾都没有一个。
他那个时候为了她守身,那天杏花花瓣纷纷扬扬飞舞在他们身侧,容嫣知道,他是真的奔着一生一世一双人去的。
然而这一切都随着她的背叛,做了赫连墨的继后后,分崩离析。
她害得摄政王府上下四百多口在大火里化为灰烬,让他失去母妃,家破人亡,所以他恨她,对她不再像以前那般温情怜惜,而是与之相反的大肆掠夺、侮辱、侵占和摧毁。
容嫣醒来时感觉到滑落在脸上的泪,额头上仿佛还残留着那时赫连祁第一吻的触感,以及虔诚。
入宫五年每次梦到赫连祁,她都会春情泛滥,用他送的扇子抚慰自己,郁郁寡欢大病一场。
现在重来一世,她不再怀念追忆,让过往缱绻甜蜜化为云烟,只想带着赫连逸守好这大祁江山。
为此,她可以与任何人为敌。
*
隔壁房间里,赫连祁支着一条大长腿坐在铺着草席的榻上,一手撸猫一样抚摸着花豹光亮的皮毛,“昨日早上太后娘娘赏赐了什么给你,拿来给本王。”
苏婉儿战战兢兢地站在门后,畏惧赫连祁的气场,尤其那只花豹,她根本不敢上前,只把用手帕包裹的凤钗扔了过去。
绝影配合度很高,一跃而起在半空中接住了凤钗,然后叼着返回去往赫连祁伸着的左腿上一趴,昂着脑袋,摇着尾巴把凤钗送到了赫连祁手里。
苏婉儿的手帕被丢在一旁,赫连祁的手抚过那支金色凤钗,眼底翻涌着什么情绪,却在竭力抑制着,语气幽冷地对苏婉儿道:“你做得很好。”
“这般贵重之物,不是你一个侍妾能戴的,便上交给本王了。”
“以后不管太后娘娘对你说了什么,让你做什么,都要禀报给本王。至于有关本王的,什么该禀报给太后娘娘,什么不该禀报,本王希望你心里有个度。”
赫连祁恩威并施,“做好了这些,本王给你侍妾之首的身份。”
“是。”苏婉儿心里苦涩的同时,也是欢喜的。
虽然她是赫连祁有名无实的侍妾,但除了赫连祁外,以后不管多少女人入府,她都是王府里地位最高的。
赫连祁没有正妃,她就等同于当家主母。
这样的地位在整个上京的女眷中,都是最尊贵的,哪怕是先帝的嫔妃、文武百官,由于赫连祁一手遮天,那些人见了她也得行礼。
如此贵重的身份和令人艳羡的荣耀,谁不想要呢?
“去吧。”赫连祁说了一句,不再理会苏婉儿,独自坐在阴影里,久久地摩挲着凤钗,神色复杂莫测,无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
容嫣起床时外面的天色还是黑的,隔壁倒是没动静了。
她走到正厅听暗卫禀报赫连逸回了皇宫,可能在下朝后还会过来。
其实容嫣没逼着赫连逸这么勤政,但这孩子太自律了,一点都不觉得辛苦。
容嫣便随着他去了。
暗卫忽然听到脚步声,转瞬就隐了身形。
容嫣抬眼,诧异地看到苏婉儿正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汤药。
“太后娘娘。”苏婉儿没想到容嫣这么早就坐在那里了,端着药汤连忙行了一礼,不等容嫣问,便低声道:“是摄政王让妾去厨房端的。”
“摄政王是受了风寒吗?”容嫣蹙眉,想起昨天在府衙仪事,赫连祁看起来就不舒服的样子,但并不像伤风。
难不成是奋战了一整夜,身子被掏空需要补?
苏婉儿:“妾不知道。”
“这药不是妾抓的,摄政王只吩咐妾去端药,妾到厨房时,这药已经煎好放在那里了,估计是风统帅煎的。”
“太后娘娘若是想验证什么,妾这就去厨房找药渣。”苏婉儿放下汤药,转身就往厨房走。
很快她返回来,对容嫣摇了摇头,“没有发现药渣,估计是被风统帅收走了。”
容嫣的眉蹙得更深,顿了片刻后端起那碗药汤,“你去准备早饭吧,哀家给摄政王送过去。”
“是。”苏婉儿恭敬地行礼,便去了厨房。
容嫣端着药敲门,从里面传来赫连祁沙哑疲惫的一声,“进来。”
“祁郎生了什么病需要喝药?明明昨晚的雄风还很强。”容嫣坐到床畔,用调羹挖起药汤,凑过去吹凉时,一股又苦又难闻的味道冲入鼻尖。
赫连祁的眉眼寒如冰霜,侧头避开容嫣喂来的药,声音沉冷,“脱衣服,坐上来。”
容嫣:“?”
“你不是怀疑本王喝的是重振雄风的药吗?你上来试试就知道了。”
容嫣:“……我没有这么想,我只是在关心祁郎的身体。”
赫连祁幽冷深邃的眸盯着容嫣,命令道:“没有那样想也坐过来。”
容嫣挣扎了片刻,放下药碗,起身走过去从里面插上门锁,再回来时,那药已经被赫连祁一饮而尽了。
容嫣乖乖坐到赫连祁的大腿上。
赫连祁衣领大敞到腹部,块块肌肉分明蓬勃有力,散发着滚烫的温度。
容嫣的手抚在男人坚硬鼓起的胸肌上,柔嫩和力量的冲撞下,让人瞬间酥麻,来了巨大的感觉。
“祁郎……”容嫣一瞬间就被他身上浓郁的乌木沉香气息包裹,只觉得如今的赫连祁体魄更加健硕,性张力和侵略感强盛,一被他抱住,她就有了渴求。
赫连祁一手抬起落在容嫣的后颈,把人压到自己肩上,凑过去下颌抵着她的脖子,以耳鬓厮磨的亲密姿态,一只大掌掐在容嫣的腰上,柔软的触感致使男人语气危险地问:“还觉得本王喝的是补药吗?嗯?”
闷热的夏天早上,赫连祁的掌心却很凉,冰块一样冒着寒气,而与之相反的,容嫣的确感觉到了。
男人灼热的气息往她耳廓里钻,薄唇更是擦过她的肌肤,在她肩上一下下啄吻,撩得人又酥又痒,“祁郎,我错了……”
这不是在自己的长乐宫,苏昭仪和没有跟赫连逸回去的沈瑾书,随时都会过来。
要是被他们撞见了她和赫连祁苟合,那么一心想杀她的赫连祁完全可以以祸乱后宫为由,正大光明地杀了她。
她一死,赫连逸也活不了。
所以容嫣只能服软。
她在赫连祁脖颈间呼着气,却让晨起本就渴求最强的男人下腹绷紧,窜起一团燥火,侧过头擒住了她娇嫩饱满的唇瓣。
赫连祁嘴里都是药汤的苦涩,容嫣下意识地躲闪。
却被赫连祁用力摁在腿上,哑声放着狠话,“你再躲,本王不仅会在这里要了你,还会叫来沈瑾书等人在外听着。”
容嫣瞪大眼,立刻讨好地卷住赫连祁退出去的舌尖。
但是越怕什么就来什么,从门外传来沈瑾书和苏婉儿的对话,“摄政王起了吗?”
“起了,不过摄政王好像是旧疾犯了,太后娘娘担心摄政王,刚刚端了药进去。”苏婉儿回着沈瑾书的话。
在一阵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后,敲门声响起。
赫连祁不仅不放开容嫣,还变本加厉伸出舌头卷住容嫣的。
他喘息着,躬身到容嫣的心口,又欲又低沉地问:“药玉还在身上吗?本王亲手给奴儿拿出来?嗯?”
“祁郎、祁郎,别……”容嫣被裹得麻颤,闭着眼绝美的脸上一片迷离失魂之色,不知觉地抬起双臂抱住赫连祁的脑袋,难耐下手掐着他的脖子,听到苏婉儿喊了好几遍她和赫连祁,惊得全身都是冷汗,威胁赫连祁。
“撞见就被撞见好了,反正我一直想让世人知道我原本就是祁郎的王妃。”
“但我难过的是现在的祁郎,怎么会让世人得知你我苟合呢?因为若是真传出去了,祁郎的麻烦更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