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房间,官兵本打算松开香萍让她自己走的,但没想他们一松手,香萍便直接跪坐在了地上,小脸煞白地看着他们,眼神中尽是惶恐。
官兵看着她这幅样子,倒也不觉得陌生,平常人来了他们刑部哪有不胆颤的,她不过一个弱女子,可以理解。
官兵们只好再次把她提溜起来,拖着往前走。
香萍的大脑一片空白,什么都来不及想,也什么都想不起来,等她再次醒过神才发现自己来到了一处房间,正瘫坐在地上。
她还来不及细想,便听到有声音从上边传来,“香萍?”
在这种陌生的环境中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香萍并没有感到安心,反而有一种莫名的恐惧。
“大胆香萍,没听见大人叫你嘛!”
就在香萍犹豫惶恐之间,身侧突然传来一声斥责,香萍抬头看去,原来正是刚才拖她过来的那名官兵。
看到他的模样,香萍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然后才规规矩矩地跪好,也就这个时候,她才发现刚才问她话的那人正是之前在怡红楼让官兵抓她们回来的那个大官。
“大人饶命,奴家不是故意的,大人饶命。”香萍边说边用力地磕头,生怕上边的大人一个不高兴杀了自己。
毕竟刑部的名号谁没有听过,外边的人都说在刑部当官的人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刑部的刑罚更是以惨无人道出名,虽然她不认识这个大人,但是都是大人了,那肯定是说的名号的人,她怎么可能不害怕。
司云澜看着香萍这幅惶恐至极的模样颇为无语,他给了一旁的官兵一个颜色,让他去拦了一下。
他怕她再这么磕下去,他还没问呢,她先磕死了。
“好了,别脏了大人的眼睛,大人问你什么,你如实说就是了。”官兵看着她这幅样子也觉得挺无语的,她这样子弄的他们反倒像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人似的。
其实吧,因为刑部的职能,咳咳,刑部吧就是掌管刑罚的,手段自然不会多柔和,再加上自大徵建朝之后,上头对贪官污吏的重视程度,也让刑部显得越来越重,同时也越来越显眼。
纵然他们抓的那些人都是贪官污吏,蝇营狗苟之辈,但在百姓们口中刑部一直也没什么好名声。
当然了,刑部也并不在意就是了,毕竟凶名在外,才更能让人忌惮不是。
司云澜看着在官兵训斥下如同小鸡崽一样战战兢兢的香萍,伸手挥退了手下,“香萍,你不用紧张,本官只是想问你几个问题。
朝廷的律法不会责问没有犯错之人。”
他这话的言外之意就是如果她是犯错之人那就另当别论了,司云澜居高临下地看着香萍。
香萍不知道的司云澜心里想的都是什么,她只听到了如果没有犯错就不会有事。
她坐直身子,定了定神,她没有犯错。
“大人请问,奴家知道什么一定实话实说。”
“本官问你,你是如何沦落到怡红楼?又是什么时候沦落到怡红楼的?”司云澜问道。
“回大人,奴家家贫,幼时便被卖到了怡红楼,不过那个时候怡红楼还不叫怡红楼,而是叫醉花楼,怡红楼是后来才改的。
奴家被卖的时候才刚刚四岁,算算时间已经有十四年了。”
香萍被卖的时候年纪虽然还小,但也已经记事了,所以再说起往事,不免心中还是有几分酸涩。
能做良家子,谁又愿意卖皮肉呢。
香萍说的醉花楼一事司云澜已经在之前调查的案卷里看到过,只是年代有些久远,很多事情知道的人并不是很多。
“醉花楼?那你还记的醉花楼是什么时候改名叫怡红楼的吗?”司云澜问道。
“奴家记得。”香萍想了一下,很肯定地说道,“是六年前。”
司云澜闻言点了点头,她说的和他调查到的基本一致,并没有说谎,怡红楼的老鸨和海棠也是在六年前出现在京城的。
“你在怡红楼内这么多年,可曾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其实至此,司云澜想问的问题其实已经问完了。
从香萍的种种表现来看,他并不认为香萍同老鸨她们是一伙的,当然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香萍的演技太好,以至于自己没有看出她的破绽来。
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她就更不会多说什么才是。
但司云澜没想到,香萍思考了一下,面上有些犹豫地问道,“大人说的不对劲可是老鸨和海棠。”
司云澜闻言眼睛一亮,“你知道?”
“嗯。”香萍点了点头。
正如司云澜所想的那样,香萍这“土生土长”的醉花楼人同后来的老鸨、海棠自然不少一伙儿的。
香萍从小在醉花楼长大,她自小便知道自己长大之后要做什么,她知道那是自己的命,也从来没想过自己能逆天改命。
她来醉花楼的时候年纪还小,在楼里带了十年才的挂牌接客,这十年里,她在楼里看尽了悲欢离合,人情冷暖。
十年里她的世界就是小小的花楼,但这小小的花楼就像是一个小社会。
颜色好的会来事的被妈妈捧着爱着,接客接的都是那些达官贵人,富家公子,颜色一般的接客接的是差一等的。
那些年老色衰或者被妈妈厌弃的才是最惨的,什么脏的丑的臭的,只要是给钱她们压根儿没有选择的余地。
看惯了这些,香萍便立志要往上爬,坚决不能让自己落到那个地步。
所以她从小性子便活泼外向,与人交好,讨好妈妈,当然了,她一开始讨好的是醉花楼里的妈妈,她这一招确实挺管用的,当时醉花楼里的妈妈就差把她当亲闺女了。
不过六年前醉花楼改名怡红楼,醉花楼里的妈妈也换了人当,她之前的所有筹谋都付之一炬了。
新的妈妈来了之后,她不是没想着讨好,而且有了多年来的讨好经验,她本以为她这次会更容易一些。
但是她没想到新来的妈妈怎么也不上套,即使对自己好也是表面上的好,从来不曾把自己当自己人。
这让她不解也不满,于是便不由地观察她,没想到还真让她发现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