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所关心的,殷无疏也会不自觉的关心。因为他不费这心神的话,他身边的这人就要多费一些心神,殷无疏不忍,也不想。
“等我吃好了,我出去找找吧。”
殷无疏瞥了苍舒韵的腰一眼,“昨日玩得有些过了,你可以吗?”
苍舒韵差点被甜糕噎住,殷无疏连忙给他递了一碗清茶,“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苍舒韵灌了一杯清茶,才觉得好一些,“怪谁?”
殷无疏接话,“怪我。”
苍舒韵白了他一眼,继续吃,“我还好,出去找人而已,又不是做什么体力活,有什么不可以的。”
殷无疏低声一笑,瞄见苍舒韵变得不善的眼神,连忙收敛,“反正我也没事,我陪你一起去吧。”
就当是陪他逛街,散散心了。而且他从前没有出过宫门,也不熟悉雪国昱京的街巷,万一走丢了,他到哪里找人去。
思虑再三,殷无疏还是觉得自己陪着稳妥一些,既可以培养感情,又可以护他安危,一举两得。
吃完饭,二人一同出府去寻找迷了路,现今不知在哪个犄角旮旯的瑾瑜。
这次两人都没有坐马车,出了隽王府后,就慢悠悠的顺着街道走。
街上热闹非凡,人流如潮,路的两边有各种各样的小玩意儿、吃食、商品,琳琅满目,令人眼花缭乱。
“好热闹。”
苍舒韵好久不曾感受到这样鲜活普通的气息了,不由的发出感叹。
“是之认为,雪国的昱京与景国的澜京比起来,何如?”
苍舒韵见过了雪国昱京的热闹繁华,却不曾见过景国澜京的景象,他对那里没有任何的印象,所以他没法准确的答复殷无疏的问题。
苍舒韵含糊其辞的道:“大抵有人的地方都是一样的繁华热闹。”
“那是只更喜欢雪国一些,还是更喜欢景国一些。”
很好,又是一道送命题。
要说雪国吧,他的身份并不是雪国人,还有点尴尬。要说景国吧,景国与雪国敌对,他公然说喜欢景国的话,未免显得太不稳妥。
“我喜欢雪国的雪,喜欢景国的景。”
雪国的雪最美,景国的景最亮丽。
苍舒韵觉得硬要他选一个的话,他应该会选景国,因为那里才是他原本应该存在的地方。
还因为他从前住的地方,景致与景国一般无二,四季如春。
殷无疏见他回答得中规中矩,也没刨根问底,非让他二选一不可,那太为难他了。或者也不算为难,他心中应该是有答案的,如果有的选的话,这个人不会想留在雪国,他知道。
殷无疏无意回了一下头,捕捉到一抹一闪而逝的衣角。有人跟着他们,从他们出隽王府开始,就一直跟着了。
殷无疏看得出那人不敢在这人潮如织的闹市现身,他勾了勾唇,既然如此,他给他创造机会。
“是之,跟我来。”
“干嘛?”
殷无疏也不解释,拉着苍舒韵远离人群,攥紧一条鲜少有人经过的暗巷。
“殷无疏,你发现了什么?”
苍舒韵也感觉到了不对,他这几天每天都会吃一粒花倾落给的药,也会花一两个时辰练剑,殷无疏有空时也会指点他一二。
如今,他虽然打不过殷无疏,但感官比以往敏锐了些,内力也有了质的提升。
“别回头,我们继续走,引他岀来。”
苍舒韵点头。
殷无疏紧紧牵着他的手,避开人群,急不可耐的钻进这暗巷,像是要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似的,要多奇怪有多奇怪。
身后传来一道破风的声音,殷无疏第一时间把苍舒韵推到身后,转身与来人对了一掌。
一掌毕,宫卿被殷无疏强劲的内力震退了七步,殷无疏退了三步。
眼见殷无疏又要动手。
“我不是歹人。”
殷无疏收手,打量着宫卿,宫卿也在打量殷无疏,两个人隔着十步的距离,无声的对峙。
苍舒韵从殷无疏的背后探出一颗脑袋,几缕栗色的卷发飘落在殷无疏的身前。
“是之,在看热闹之前,你得想想你有没有那个命看。”
苍舒韵闻言,老老实实的躲回殷无疏的背后,来人也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啊。
如果是瑾瑜在这里,凭着他们两个,恐怕在这人手下讨不到什么好,毕竟是能与殷无疏这个深藏不露的变态过招的人。
“说吧,你是来找本王的,还是另有目的。”殷无疏冷声问。
这人眉间看起来竟比他还要孤傲,是个狠角色呐。
宫卿无视殷无疏一脸敌视的表情,径直上前两步,跪在地上,朗声道:“宫卿,拜见殿下。”
确定了不会有危险,苍舒韵从殷无疏背后走出来,“你是来找我的?”
“正是。”宫卿回答。
殷无疏沉默了一下,“你找我所谓何事?”
“殿下曾对宫卿有恩,宫卿也曾发誓,誓死追随殿下。”
苍舒韵听完,有一瞬间的恍惚。
誓死追随啊,如今,已有两个人对他说过这话了。可他,依然不知道要怎么面对景国的这些人,亦不知道这誓死代表的是什么意思。
真到了危急关头,这些说誓死追随他的人真的会为他而死吗?
在他来之前,安是之就已经死了,安是之是怎么死的呢。
“我在雪国为质两年,你现在才来,你不觉得你的说辞不足以取信于人吗?”
这两年,可不见有景国的任何人来找安是之,反倒是最近这些日子,先来了一个瑾瑜,又来了一个宫卿。
瑾瑜是那种傻白甜的,一眼就能看出他的心思,还是个不认路的,能把自己走丢。也是因此,苍舒韵才放心把他留在身边。之后的相处过程中,苍舒韵发现瑾瑜的赤忱之心,他真的是在护他。
面前这个宫卿就不一样了,宫卿一看就是那种心机极为深沉之人。若把这人放在身边,无异于是养了一条冰冷无情的毒蛇,他随时可能会呲着毒牙咬你一口。
宫卿伏首,“这两年不曾来找殿下,个中缘由,我不便多说。殿下可以不信我,我此行的目的也不是求殿下信任,更不肖想能够陪在殿下身边,护殿下周全。
我只是希望殿下知道有我这么一个人的存在,殿下若是有难,可以来找我,宫卿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苍舒韵还没说话,殷无疏先开口了,“你当着本王的面说这些,就不怕本王把你当作景国的探子,抓起来杀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