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无疏亲吻着苍舒韵的湿发,“只有你累了,才不会胡思乱想。舒韵,只准你想我,别的,休想。”
苍舒韵推开他的脑袋,“别来了,天都要亮了。”
“没有谁比我更心疼你了,舒韵。”
苍舒韵没力气与他说这些有的没的,他现在只想睡觉。
“你要说什么,等我睡醒了你再说行吗?我快被累死了。”
“怎会,我可舍不得。”
苍舒韵无端来了火气,抬脚就想给他一脚,熟料刚一动,就牵到了伤处,疼得他眼泪花子直流,席卷而来的困意都散去了大半。
“说了叫你别乱动,吃苦头了吧?”
殷无疏今夜叫了好几回热水,两人刚洗过回到床上,可苍舒韵还是觉得浑身不舒坦。
“还不都是拜你所赐。”苍舒韵有些委屈。
“哎呀,怎么还哭了呢?”
苍舒韵无语,他那是困出来的眼泪好吧。
“我困了,我要睡觉。”苍舒韵往殷无疏怀里一靠,耍赖道。
“好,睡吧。”
殷无疏俯首,在苍舒韵额头上亲了亲。他舍不得把人往死里折腾,原本就是想让他睡了的。
苍舒韵得了话,很快就睡过去了。殷无疏用棉布一点一点把他头发上的水吸干,这才搂着他睡下。
苍舒韵醒来时,身边已经没人了。平日里他醒来,殷无疏都在身边,细心的伺候他穿衣束发,如今醒来不见人,他竟然还有些不习惯了。
在床上抱着被子滚来滚去,滚了好几回,苍舒韵才把自己从被子里挖出来。
床头已经放了干净整齐的衣裳,一身羽白的长衣,衣裳用银线绣了昙花,含苞待放,优雅绝俗。边上放着一枚玉佩,洁白如雪,温润如清辉,上面正中刻了一个韵字,是按苍舒韵的喜好准备的。
苍舒韵换了衣裳,将那玉佩系在腰间,他到现在都还不太会束发,平常都是殷无疏给他束的,所以殷无疏给他准备了发带。
苍舒韵拿起白色的发带,随便把披散在前边的卷发绑到后面,就出了房门。
“你们王爷呢?”
下人回:“王爷去吏部了。”
苍舒韵才想起来昨夜殷君把殷无疏安排到了吏部,顶替殷无尘的职位,没想到今日就被拉着上班去了。
下人领着苍舒韵到了饭厅,饭食都是热乎的。别人吃午饭的时辰,苍舒韵才起来,别人都吃完了,苍舒韵才吃早饭。
吃完饭,苍舒韵一个人待得太无聊,就在隽王府里闲逛,逛着逛着就逛到了宫卿的小院子。
宫卿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他在住的小院子里划出了一块地,种了些菜,现在都已经发芽,长得绿葱葱的,鲜活可爱。
苍舒韵过来时,宫卿正在给菜浇水。
“宫卿。”
“殿下。”
宫卿放下水壶,邀请苍舒韵坐下,给他倒了一杯水。
“都能适应吧。”
“嗯。”
苍舒韵跟他说,人总要为自己好好的活一次,这三个多月是宫卿这些年难得悠闲怡然的日子,他觉得还不错。
“今后有什么打算?”
“还没有想好。”
是要继续偿还从前的恩情,还是离开,自己过自己的日子。宫卿想了很多次,到现在依然没有一个结果。
他不是优柔寡断,他只是不知道离了从前的一切,他该怎么活。没有人教过他,要怎样像一个正常人一样活着。
被送去死士营的时候,他就与正常人无关了。折磨,诡计,这些是他在死士营的生活,出来后,又依附于安是之,帮他做事。
现在,他可以走出隽王府,做真正的宫卿了吗?外头的阳光太刺眼,躲在阴暗底下的鬼会怕的。
“你还有大把的时间,宫卿,你可以待在隽王府里好好的想。什么时候想离开了,就跟我说一声,也可以不必跟我说,我不会干涉你任何的决定。”
苍舒韵杯中的水喝完了,宫卿又给他续了一杯。
“你是一个很好的主子,如果……”如果什么,宫没有说,他只说:“一定会有很多的人追随你。”
苍舒韵轻笑了一下,“我不是谁的主子,也不需要谁追随,我现在就挺好的。”
“你竟甘愿平凡?”
“难道我不是生来就平凡的吗?”
万千世界,他渺如一粒尘埃。苍舒韵跟很多人一样,他想好好的活着。
平凡如何?
高贵如何?
不都是人吗?
不都是只求一个活着吗?
那些皇室的人斗个你死我活,争权夺利,也是为了能好好的活着而已。
谁比谁高贵?
谁又比谁低贱?
真到了非死不可的时候,也一样会选择不择手段的活着。
“是我狭隘了,或者你的活法对你来说,才是对的。”
“我感觉你跟我说话时,总隔着什么。”以至于宫卿说话的时候,总给人一种说一半藏一半的感觉。
宫卿端起水杯喝了一口,颇有些掩饰的意味。
“你不用紧张,我也不会要求你事事坦白。人都有秘密,你不想说便不需要说。”
苍舒韵看他越发不自在,自觉起身准备离开,小院中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翊王爷还真是把这儿当作是你翊王府了,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是之殿下生什么气呀,这是本王亲弟弟的王府没错吧,四舍五入等于是本王的王府,本王可不就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吗?”
苍舒韵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人,明明自己不占理,偏能把话说得理直气壮。
宫卿看到殷无虞的一刹那,脸就白了,手中的瓷杯被他捏碎,杯中水洒了他一身。
“翊王爷大驾光临,不知是有何贵干哪?”
殷无虞上前,走向宫卿的位置,苍舒韵不动声色的挪了一下,正正挡在殷无虞的面前。
“本王来带走本王的人,怎么,是之殿下这是要拦着本王?”殷无虞视线越过苍舒韵,落在宫卿的身上,“卿卿,本王给你三个月的时间休养,也给了你三个月的自由时间,你玩也玩够了,也该跟本王回去了。”
“你说宫卿是你的人?翊王爷,这世上没有谁是独属于谁的,我都没敢说宫卿是我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