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装逼也要工业化,这绝不意味着流水线生产,千篇一律,而是节省成本,舍弃重复劳动。要知道装逼本身,就是最高规格的创新。——装逼者语录。

这几天对于郭大勇来说,无疑是魔幻的。当然这种魔幻,是其他人视角下的魔幻。看着突然失踪,号称被外星人绑架,然后当夜自己的几个兄弟就全死了,而且死法离谱。他自己则被全程监视当中,据说两个强壮的警察不论他睡觉还是拉屎都会盯着他看。

一下子死了这么多,而且死法离奇,终究还是引起了注意,各种自媒体闻风而来,阴谋论也是接二连三。从网上讨论观察来看,即便是阴谋论,大家也不太相信真的会有外星人杀人这种事情,更多的还是认为伪造的杀人手法。一时间网友们纯开脑洞,不看实际,倒也精彩纷呈。

而上方的压力也随之而来,被告之此案必须破。沈队长的假期也被取消,回来接着干活,不过他本来也没打算休假。各项资源开始往重案组倾斜,人员大幅度增加,资金也充裕不少。

于是,沈队长大手一挥,让所有人搬砖铺地刷黑漆,干了一堆疑似民工干的粗活……他也不解释这是干什么,众人颇有怨言,但没人敢说出来。

当然,要进行如此的巨大工程,审批肯定是必不可少的。面对局长他也不得不说明原委,只是用词上面略显专业和高端。我们通过搭建新场景,进行沉浸式审讯,摧毁犯人的心里防线等等……

一晃三天过去,郭大勇被盯了三天,没有任何收获。他倒是可以四处走走,也可以去照常上班,但无论到哪儿都有两个人跟着,乍一看还以为是他的保镖。唯一的收获大概是郭大勇的素质提高了,他现在不敢随地吐痰,不敢乱扔垃圾,不敢踩草皮,不敢公共场所抽烟……可以说他这辈子素质没有这么高过。

这天清晨,郭大勇像往常一样醒来,眼前却是一片漆黑,随手摸了摸却发现自己睡在地上,地板冰凉……而且还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地面似乎略有起伏,仿佛是在船上?

他坐在地上良久,才确认了一下情况,然后缓缓的爬起来,揉了揉发酸的胳膊,随便找个方向,开始往前走。

黑色的空间里什么也没有,这个感觉倒像是描述中外星人的梦境。郭大勇并不紧张,反而有些好奇。

砰!郭大勇鼻子撞到了墙上,疼的闷哼一声,后退两步。用手摸了摸,原来整个前面就是一面镜子,乍一看仿佛道路延伸出去,但实际空间似乎没有感觉上的大。

“你要去哪儿?”黑暗中,突兀的声音传来。

“谁?”郭大勇急忙转头,隐约看见那边似乎有一个黑影,于是摸索着过去。

不过是六七步路,郭大勇已到这人眼前,对方一声黑衣蒙面,但面罩上写着外星人三个字。只是这人十分眼熟,即便带着面罩,郭大勇依然认出了他。

“是你!就是你拔了我的眉毛也腋毛!”郭大勇指对方吼。

“是我,但也不是我。”对方开始谜语,“这里是梦境,你并不能想象出你没见过的人和事,终究只能在认识的人中挑选人扮演角色。所以我长得像拔你毛的人。”

郭大勇疑惑:“可是我刚刚撞到鼻子,现在还疼。”

“你不相信是梦?”对方笑着回答,“那你觉得这里是哪里?”

郭大勇一阵迷茫,答不上来。

“这里是尽头!”对方自问自答。

“什么尽头?”郭大勇也这么问。

“套娃的尽头。”

“啥叫套娃的尽头?”郭大勇问的非常朴实。

对方想了想,用你们文明听得懂的话来说:“所谓套娃的尽头,就是最后一个套娃的结束,也是禁止套娃的开始。”

郭大勇:“……”

“你真的是外星人?”郭大勇还是问一些简单的问题。

“是的。”对方回答。

“那你想干什么?”

“问你几个问题,”对方开口,“你现在是什么感觉?”

“啊?”郭大勇一脸茫然。

对方没有接话,只是静静的看着他。一阵悠扬而又伤感的旋律渐变切入,郭大勇一愣,抬头四顾试图寻找发声位置,但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

“也罢,看来你的脑容量不足以瞬间理解我的意思,”对方配合着音乐接着说,“你不妨回忆一下你最近的经历,然后告诉我是什么感觉?”

郭大勇陷入沉思。

“你不需要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我无所不知。但对于感受,对于意义的探寻,终究只能你自己给出答案,这也是我存在的意义。”对方开口。

“我,我没什么感觉。”郭大勇呆了良久,还是如此回答。

“是么?那我启发一下,你的兄弟都死了,你没有感觉?你的儿子也死了,你没有感觉?”对方问。

郭大勇摇摇头:“我知道说出来可能觉得我冷血,但我确实没什么感觉。”

“因为他们并不是你的兄弟和儿子?”对方问。

郭大勇沉默良久,还是回答:“大概吧。感觉我这一辈子,没体验过什么真正的亲情。”

“哦。会不会因为他们人不在你眼前,所以你选择性遗忘呢?”对方略作思考,然后回答。

“什么?”郭大勇没听明白。

突然,音乐一变,一阵阴风从头顶吹下来,抬头一看,一个人影就这么飘下来,一束光打过来,照在脸上,只看见血肉模糊,但从身形和衣着依然可以辨认,这人赫然就是郭大孝。

“啊!”郭大勇大惊失色,下意识后退三步。

“你在害怕吗?”对方问,“你为什么要害怕?”

“我……”郭大勇惊魂未定,答不上来。

噗通一声,吊着空中的郭大孝又摔了下来,郭大勇一个激灵,又退一步。外星人蹲下来,抓起尸体的脑袋:“看看他,一具尸体而已,为什么要害怕?”

此时背景音乐变得极其紧张和急促,郭大勇紧张的盯着不敢出声,突然音乐一阵变调,然后尸体的双眼陡发红光,黑暗之中何等刺目。

郭大勇大骇至于,掉头就跑,没几步就撞到墙壁。但这一次,地面很快开始倾斜,墙壁开始放倒,片刻后,整个转了90度,原来的墙壁成了地面。回头望去,什么都没了,没有什么外星人,什么尸体,什么红光,甚至连音乐也不知何时停了。

郭大勇在原地站了片刻,稍稍定神,接着往前走……

此时,监控室内,一大群人紧张的盯着监控屏幕,桌上还有大量的台本和资料,不时有人开麦提醒下一步该干什么。

如此重大的审讯,局长也亲自坐镇。边上沈队长给他解释:“我们提前在尸体的眼睛安装了LEd灯,搭配音乐可以远程控制。这样做的目的,主要是为了突破对方的心里防线。”

局长面色铁青,僵硬的点头。

“局长看这个。”沈队长掏出两个小瓶子递过去。

局长下意识接过:“这是什么?”

“这是死者的眼睛……”

局长手一抖,差点没拿稳。沈队长接着说下半句:“……里面的LEd机关,看,可以发红光,是不是栩栩如生?哦这是备用的,专门给领导看。”

局长:“……”

这边,郭大勇往前走了一会儿,又撞到墙壁,只是这一次墙壁没有翻转。于是他也就四处摸摸,沿着墙壁打算走一圈。其实是技术条件限制,不可能真的做到梦境中的景象,但只要他不细想,那问题就不大。

“你要去哪儿?”这个声音再度传来。

郭大勇犹豫了很久,转了一圈没找到路,只能朝中间走去。果然还是那个外星人,一身黑衣蒙面,长得和拔自己毛的那个人一样。

“你到底想怎么样?”郭大勇谨慎的问。

“我在问你感受,你为什么不愿意说?”对方问。

“我没什么感受啊!”

“你没什么感受?可是你分明在害怕!”

“一个死人跳出来,我肯定会害怕啊!”郭大勇反驳。

“死人就会害怕了么?”对方疑惑,“那如果是活人呢?”

“什么?”郭大勇又听不明白。突然听闻背后有异响,转头一看,就见一个轮椅载着一个人缓缓走进。一束光打在他脸上,赫然就是郭大义。

郭大勇又退了一步,这次他下意识都不敢看。

“这是平行世界中另一种可能性,他被砸了,但没有死,只是成了残疾。”外星人伸手介绍,“来,上去试试握个手。”

在外星人的怂恿下,郭大勇大着胆子靠近,而郭大义也轻轻伸出了手,示意一握。郭大勇谨慎的观察力了良久,小心翼翼的上前握手。

触手冰冷,完全不像活人。而对方瞬间一股大力传来,捏着郭大勇的手掌剧痛,想挣脱都挣脱不了。同时,郭大义双眼也发出红光,再加背影音乐突然阴间。

“啊啊啊啊……”郭大勇吓得原地嚎叫。

突然,对方手一松,郭大勇连退七八步,然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转头一看,郭大仁躺在他身边,睡衣没有盖被子,全身寒气逼人。

“啊啊啊啊……”郭大勇再次嚎叫。

“你在怕什么?”外星人大步走来,一把揪起郭大勇,“为什么这些对你来说最熟悉的人死了,你会感到害怕?仅仅是因为违反常理,就害怕了吗?我也是违反常理的存在,你怕不怕我?”

“我,我……”郭大勇哆哆嗦嗦,哪里答得上来。

这一幕,倒是让还在看监控的局长大为皱眉:“这么多摄像头录着呢,提醒他不要打人。”

局长发话,而且命令正确,这没有办法,沈队长只能开麦提醒。声音通过耳麦直接传给扮演外星人的36号。

但36号并不理会,继续揪着郭大勇喝问:“你这一生都活在害怕当中,你感受不到什么亲情什么友情,你只有害怕!你就怕不知何时,你会和你的兄弟一样,死于某种搞笑的事故。你存在的唯一价值,就是通过自己的死,给社会添加搞笑素材!”

“你的爸爸不是你爸爸,你的儿子也不是你儿子,你的兄弟不是你兄弟,你举目无亲,却还要假装家庭,你一事无成,却还要担惊受怕!”

“呜哇……”郭大勇终于被骂到破防,竟然嚎啕大哭。

外星人一甩手,任由郭大勇趴在地上,不时捶地,情绪失控。

“多么可悲的人啊,”外星人叹息,“见到我,本是一个难得的机会。科学家梦见我,他们会想尽办法提出科学难题,期望有所突破。企业家梦见我,大多询问市场行情,至少也要问问对家的情况。官员梦见我,大多询问新方案新规划,甚至新内幕。哪怕是恋爱脑的梦见我,也会问对方爱不爱我?”

“而你,只会哭!只会害怕!而平时把哭和害怕都伪装好的时候,你只会说没什么感觉?”外星人嘲讽道,“这真是何等的无能,何等的窝囊。”

郭大勇渐渐制住了哭声,坐起来定了定神,周围郭大仁和郭大义的尸体已经不见了,音乐也变得柔和了很多。

“这个梦境好真实啊。”郭大勇看着自己的手,突然感慨。

“这是超越你们人类科技数十万年的水平,以你们人类的词汇尚没有能确切形容这种技术的名词。”外星人回答。

“真是厉害,”郭大勇点点头,然后顿了顿,接着说,“关于文明这一块,我不太懂,我只记得以前组织开会,他说如果以后外星人进攻,现存的体制都不足以应对,需要寻找新的体制。说什么从装逼者和面壁者中间融合,成为新的体制,叫什么二b主义。”

外星人:“……”

“后来又多了一个组织,搞的很乱。高层都在画大饼,而且还都是几十亿年后的大饼,我们这些底层干活的也没人乐意听。我要是职位高一些,倒是可以和你讨论一下文明的问题。”郭大勇自嘲的笑了笑。

外星人回答:“文明是所有人的文明,正如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

郭大勇摇摇头:“算了,我就不想这些了。我现在就只有一个想法,既然外星人大哥无所不知,那……就帮忙参详参详。”

“你说说看。”

“我想杀一个人。”郭大勇眼神边冷。

“杀谁?”

“杀陆有德!”郭大勇开口。

“哦……”外星人似乎略作思考,“杀陆有德,就可以让你不再害怕了?”

郭大勇又低头想了想:“大概还是会害怕,但是……还是要杀。毕竟,他是我能杀到的最高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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