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应过来时,已经为时已晚,盛景尘几乎是出于本能去扶她。
她“不知好歹”的挥臂甩开了他的手,冷冷的睨了他一眼,闷不做声的兀自撑着站起身来。
他仿似做错事的孩子一般不敢看她,嗫嚅了一下唇瓣,欲言又止的想说什么,却在对上她清冷的眸子时,到嘴的软话变成了猖狂:“怎么?你这模样还想吃了小爷不成?”
简直不可理喻!她别开视线,小脸微冷的拍了拍手心的灰尘沙粒:“盛小侯爷言重了。”
此言本在寻常不过,可听到耳里,却莫名的让盛小侯爷难受。
旁观的萧成钰深邃的眸底暗色不明,须臾,他作势一把推开了横在二人之间的盛景尘。
“小成钰,你敢推小爷?”本堵了一肚子的火气无处宣泄,萧成钰此番动作自是将他的火气都引向了他。
萧成钰微抬下颚,怒道:“谁让你推姐姐的?”
云峥见状不对,顺势挡在了自家主子身前:“小侯爷不要欺人太甚。”
“你除了说这句话?还会说些什么?”盛景尘戏谑的勾了勾嘴角,俊脸之上冷意不散。
“成钰,我们走。”似置身事外一般,沈清柚拉住了萧成钰的手。
萧成钰应了一声好,无人看见他的嘴角悄然漾开了一抹弧度。
病美人这是真的生他的气了吧!可他又不是故意的,谁让她总是让萧成钰那小傻子占便宜?
望着二人的背影,盛小侯爷只觉心底委屈极了,若是仔细些还能瞧见他的眼眶隐隐泛红了。
他失神般的一把抓住作势欲走的云峥,声音如同染了霜雪一般叫人深感寒意:“云峥,小爷手痒了……”
不远处的萧冰玉看得真真切切,掩在衣袖之下的手一再收紧,墨念初这贱人还当真有本事得很,让自己那傻哥哥维护不说,还让景尘哥哥这番在意?
妒色的眸子渐染了几分愤恨,她到底哪里比不过那乡野的村丫头?
墨清宁被玲儿小心翼翼的搀扶起来,腿脚的酸麻,以及腰身的不适,让她抱怨颇多,眸光一扫却无意间看到了神色不对劲的萧冰玉。
虽说她与萧冰玉不过泛泛之交,但女人最了解女人,萧冰玉露出此番神色便说明了一切。
与玲儿使了个眼色,玲儿会意的扶着她朝萧冰玉走了过去。
“冰玉姐姐。”
打乱思绪的萧冰玉拉回了视线,转落在了眉眼浮笑的墨清宁身上,她的心情本就不甚太好,与墨清宁的亲昵熟络相反,她仅是敷衍的应了一声。
墨清宁有些不满她的态度,心底不茬,面上依是寻常笑意:“冰玉姐姐可又因盛小侯爷烦恼了?”
这话正说到萧冰玉心窝子里去了。
她闷不做声的抿着唇瓣,算是默认了她的话。
墨清宁了然一笑,俯身凑近萧冰玉的耳畔,不知她说了些什么,却只见萧冰玉的脸色变得诡秘起来。
踏入内院,那个痴傻憨气的萧成钰一消而散,几乎是在瞬间,云峥便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冷意与压迫感,而这番犹如修罗的男人才是云峥所期盼的主子。
“属下不久收到消息,云游的无妄大师今晚便会回佛缘寺。”
萧成钰落座的同时自顾提壶斟了一盏茶:“确切的消息是今晚几时?”
他在明,高焕那老狐狸在暗,他不得不谨慎一些,未免发生不必要的意外。
云峥欲言又止的面露难色,不是他不透露,而是确切的时辰,他也不清楚。
眼风一扫,他大致明白了云峥的意思,轻抿了一口茶,他冷峻的脸上看不出喜怒。
沈清柚平躺在榻上,下半身的那股酸涩劲方才缓解了许多,望着透过明纸窗户偷溜进来的一地暖阳,思绪不由繁重起来。
以她如今的实力,暂且都要对宋昊天避而远之,那她又拿什么去扳倒宫里的那对狗男女?更何况他们身边还多了这么一个深不可测的国师?
愁眉不展间,屋外却传来了一道声音:“墨小姐。”
这院子里住了她、墨清宁,以及墨清莹,这一声墨小姐,倒是不知唤的谁?索性装作没听见的侧过了身子。
忽然门被人轻敲了两下,这番她方知这一声墨小姐唤的正是她。
起身下榻,拉开了门,一个眉清目秀的青衣小厮映入眼帘。
“何事?”她打量着眼前的人,心下多了几分警惕。
墨清莹姑且来勾结她谋害墨清宁,那难保不会有人勾结起来谋害她,况且来的路上,若不是仰仗萧成钰身边的那个侍卫,恐怕她早就踏上黄泉路了。
“这是我家小侯爷让交给墨姑娘的。”
青衣小厮说着,便双手奉上了一封信。
她几不可见的皱眉,伸手接过了信:“有劳。”
青衣小厮惶恐非常的摇了摇头:“奴才也只是替主子办事,那奴才先去回禀小侯爷了。”
她轻嗯了一声,若有所思的望着那青衣小厮的背影,直到那背影消失在拐角处,她这才拉回视线,转身关门入了里屋。
那青衣小厮并未回盛景尘落脚的南院去,而是转入了北边的院子,北边的院子多是萧府的人。
一听门外的动静,萧冰玉霎时放下了手中绣了一半鸳鸯的确良布问道:“光儿,怎么样?”
萧成光两手拂了拂并不存在的风尘,得意一笑:“大姐放心,一切妥当。”
“她没有怀疑什么吧?”
方才坐下的萧成光回想了一番,片刻摇了摇头。
那女人的表情始终都是一个模样,他实在是没看出什么端倪来。
这下萧冰玉不由松了口气,一会她定要要了那村丫头的命。思及此,她的面色越发阴沉起来。
拿着信,沈清柚也不急着看,而是不紧不慢的给自己斟了一盏茶,喉咙的干涸得以解决后,她方才依在床头展开了那封信。
信上大致内容就是他为今日的鲁莽所道歉,其次就是约她去后山亭,说是有什么话要跟她当面说。
她讥笑着将那封信揉成了一团。
这手段当真老掉牙了,跟前生杨妃对她用的手段比起来,简直拙劣的破绽百出。
先不说那青衣小厮的可疑之处,就是这封信也着实让人怀疑,盛景尘生性傲娇、直爽,就算要跟她道歉,也肯定是直接上门,这等弯弯酸酸的把戏,实在不像是他的手笔。
那这封信的出现只能说明一个问题,有人要对她动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