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浓稠,微风正好。
?拂面而来的风捎带着桃花的淡淡香醇。
桃树下,萧成钰似孤傲的狮子般负手而立,清冷的眸子凝望着眼前的桃树,幽深的就像一口古井,让人捉摸不透。
未过多时,一抹脱尘绝世的身影落到了林中,夜中胜雪的白衣如明月般清冷无暇,与顾一的风尘仆仆不同,他云淡风轻,单手执扇,步步皆是清风。
四目相对,顾南浔提了提嘴角,玉脂般的面上如复温笑。
“什么事?这么急着让我赶来。”
萧成钰只言未语的自怀中摸出了一块叠的四方的白色绢帕。
绢帕中包裹着的正是他从云来客栈的墙壁上取下来的三根针头泛黑的银针。
顾南浔俊脸的淡笑渐渐冷却下来,凑近闻了闻:“噬心毒。”顿了顿,眼神如斯凛冽,呢喃低语:“高焕!”
萧成钰摇了摇头:“此人不是高焕,但与高焕也脱不了干系。”
顾南浔拿着折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在手心:“他们杀无妄大师的目的是什么呢?”
“还记得我让云峥送去天下第一庄那装着药的瓷瓶吗?”
这话倒是提醒了顾南浔,也让他想通了这些人为何要对无妄大师动手,无非就是不想让萧成钰知晓那瓶中的药是什么。
“说起这个,前几日,我方才从哪药里面提炼出了一味生死草。”
何为生死草?这药如其名,不生便死,它的药性由制药之人掌控。只是生死草世间难觅,而如今这生死草却出现在了高焕的药瓶之中…………
回敛思绪,顾南浔颇为凝重的问道:“不知你还记得一个关于益州的传闻与否?”
萧成钰眸光深沉的望着无边的夜色。
各王争霸的乱世,八大世家纷纷涉世,各择其主,其间益州发生了一件骇人听闻的诡事,每当夜半,城中便有人形怪物出现,夜袭敌军。
而战事结束后,益州竟成了一座死城,城中的百姓似乎一夜之间消失了。
“江湖志记载,人形怪,昼伏夜出,面容可怖,嗜血亡命。祖父曾到过益州,发现了一具藏在枯井里的人形怪物,而在怪物体内发现了生死草。”
闻言,萧成钰一贯冷峻的面色不由微变,这让他忽然回想起了“死而复生”的瑾王。
苍茫夜色之下,一抹娇小的身影如灵巧小狐般穿梭在桃林之中。
回想起白日那两个和尚的可疑行径,沈清柚辗转难眠,几番踌躇下,她还是趁着夜色动身出来查探一番。
夜很深,桃林很大,以至于一门心思扑在探秘上的她未曾注意到右侧不远处的光景。
“主子!”
打乱了思绪,萧成钰与顾南浔同时遂着云峥的目光所极之处望去。
那抹身影在林中窜的极快,加之一身黑衣,若不是眼力好的人,恐怕便是看不清了。
沈清柚的记忆极好,很快便抵达了桃林尽头的山崖,而她却不知自己的身后跟了两条尾巴。
眼风一扫,她快速找准了那棵最左边的桃树,蹲身刨去泥土,很快,一块凸出来的方形石块跃然于眼帘。
她微一勾唇,重重的按压了下去。
地面渐渐裂开了一条缝隙,片刻便出现了一道向下的阶梯甬道,她不敢怠慢,眼见这差不多,便动身走了下去。
“没想到这佛缘寺还暗藏着这等玄机?”顾南浔笑着,却给人以沁入骨子的冷意。
不过让他意外的是这夜窜的身影竟是叶小七。
萧成钰闷不做声的一凛眸光, 这女人的胆子倒不是一般的大。
轰——
头顶传来一阵轰鸣,她举着蜡烛照了照,只见头顶那块抬空的地方已然被遮掩住了,她深吸了一口气,扶着墙壁,踩着台阶上的青苔一步一步的往下走去。
也不知哪里灌入的风,吹得手中的蜡烛明灭不定,潮湿的洞顶不时滴落水珠下来,砸在地上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让这阴冷幽深的阶梯甬道显得越发恐怖。
饶是这氛围如斯可怖,沈清柚仍是面不改色的继续往下行,不知走了多久,终于走到了甬道的尽头。
而她未曾注意脚下,一不小心便绊到了一块石子。
手中的蜡烛因这场突如其来的意外彻底熄灭了,她似八爪鱼一般趴在地上,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翻过身来,她坐在地上缓了缓,无边的黑色,阴冷潮湿的空间,合着那滴答滴答的声音,让人不禁毛骨悚然。
而她不知道这番动静却是惊扰了藏在洞穴里面的紫袍男子。
藏身在洞穴中的紫袍男子赫然睁开双眸,精致如玉的面容上杀机起伏。
沈清柚紧了紧身上的衣衫,顺手从怀中拿出来以防不时之需而多备的蜡烛,重新点亮蜡烛,周围的黑暗总算被烛光驱散了一些。
但那抹烛光却在这黑暗中显得那番微不足道。
眼前出现了两个洞口,她走向右边的洞口,防备的探看了一眼,烛光勉强让她看清了里面的境况,右边是一个洞府,洞里面什么都没有。
而她却不知道危险离她不过三尺之遥
紫袍男子如壁虎一般紧紧的贴附在洞避上,眼神冰冷的望着地上那抹被烛光拉长的身影。
天堂有路偏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简直找死……
就在她走向左边的洞口之际,紫袍男子如幽魂一般顺着墙壁慢走了出来。
此刻的沈清柚浑然不知自己已然身处陷境之中,左边的洞口又是一条长长的甬道,狭窄的空间,让人莫名有股憋闷的压迫感。
紫袍男子栖身暗处不动声色的望着刚刚走进左边甬道的两道人影,嘴角渐渐漾起了一抹邪肆。
常年身处黑暗之中,他早已将自己归属于黑暗,黑暗中在细微的异动,他皆能了如指掌。
萧成钰、顾南浔二人亦步亦趋的跟在她的身后,忽然顾南浔暗中扯了扯他的衣袖,余光瞥向了身后,萧成钰与他对视了一眼,心底了然。
没想到他们身后也多了条尾巴……
这厢,沈清柚不知自己走了多久,总算走到了尽头,甬道的尽头是一扇青铜铸造的门,门上雕刻着一些骇人的鬼物。
佛门之地怎会允许出现这等玩意?那个和尚此番就越发可疑了。
他们搬着哪个大缸到这鬼地方来做什么?这背后难不成有什么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