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弱的日光倾洒在山道上,迎面的风清爽无比。
少年周身却似笼罩了一层挥之不去的阴云,没有丝毫的朝气。
他已经寻了一天一夜了,这偌大的荆州城近乎被他翻遍了,可是……可是还是寻不到病美人的半点蛛丝马迹。
心下的悲戚自责犹如狂潮将他彻底淹没。
恍惚之间,脚下一个踩空,整个人直直的扑倒在了石阶上。
嘶——
麻木的眼底掠过一抹痛楚,唇齿之间漾开了一股子血腥味。
他娘的,真是时运不齐……
他灰溜溜的翻身坐起来,将摔掉的牙齿吐了出来,整个人焉败的仿似小狗。
恰在此时,周边林子里面传来了一阵嘶吼声。
少年灰败的容色似乎有了一丝光彩,萎靡空洞的眸子一下子亮了起来。
林子深处,祥和的清晨被彻底打破。
萧成钰手持剑刃,面对穷凶恶极的瑾王,打斗起来行云流水。
遂声而来的顾南浔、盛景尘在看到对方时 ,明显怔了一下。
不过此刻不是深究的时候,拉回视线,二人眸光一凛,纷纷加入了战局之中。
此情此景,隐身暗处的人看得如斯真切。
“尊主,怎么办?”小尼姑有些焦躁的说道。
瑾王的这具尸身,淬炼成如今的模样费了不少的功夫,若是今日折在这里,岂不是功亏一篑?
紫衣男子容色阴沉,指节被捏的咯咯作响。
萧成钰、顾南浔、盛景尘皆不是好应对的主,如今竟凑一块了。
忽然,他的眸光直直的落在了顾南浔的身上,似想到了什么,嘴角渐渐地勾弄起了一抹阴诡之色。
耳边是不绝于耳的嘶吼跟鸟儿受惊乱窜的声响,沈清柚不敢掉以轻心,眸光时刻注意着周遭的动静。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本以为这里极为的隐蔽不会被人发现,殊不知眼前一花,一抹紫色身影落到了石缝前。
“小东西!”
男子邪肆阴戾的笑颜猝不及防的撞入眼底,她的瞳孔猛然收缩,小脸登时一阵惨白,一颗心瞬间沉入了谷底。
他娘的,见鬼了!
男子饶有兴味的欣赏着她的恐惧,阴冷含笑的嗓音缓缓泄出:“小东西,到底是本尊主低估你了,竟然逃出来了。”
她似一张弓浑身紧绷着,闻听此言,头皮发麻的硬是干笑了两声。
他冷冽一笑,朝她勾了勾手指:“小东西,出来。”
身为砧板上的鱼肉,沈清柚不敢怠慢,连忙利索的爬了出去。
本想着千穿万穿,马屁不穿,随意恭维他两句,也好少受些苦,岂知话还没出口,她只觉后领一紧,整个人瞬间腾空。
他拎小鸡似的将她提了起来………………
她强憋着一口恶气,暗自咬牙,心下问候了他无数遍。
这边的战局已然明朗,萧成钰、顾南浔、盛景尘各守一方,怪物被打的节节败退。
萧成钰眸光一凛,手中的剑猛然推进,直奔着怪物的心脏而去。
忽然,眼前陡然一花,一抹娇小的身影从天而降挡在了怪物的身前。
势如破竹的剑正对着女子的肩胛刺去!喷溅出来的血落在了男子的面具之上,在日光的照射下,无比的刺眼。
男子冷峻无痕的面色陡然一变,长臂一勾,便将女子揽入了怀中。
与此同时,空灵的笛声如古老幽长的咒语漫散在周遭。
那怪物仰天一阵长啸,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窜入了深林之中,片刻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纵然只是一个背影,可顾南浔、盛景尘一眼便认出了是何人。
二人再也顾不得逃窜而去的怪物,连忙跑了。
面色苍白的女子窝在男子的怀中,额间冷汗密布,整张小脸痛苦的揪在了一起。
那死变——态竟将她扔出来给那怪物当了挡箭牌,若不是那持剑之人反应过来,恐怕她的小命就交代在这里了…………
“病美人!”少年眼眶微红,浑身颤抖。
无形之中的自责、担忧、害怕将他寸寸淹没。
若不是他,病美人怎么被人掳走,怎会遭此一劫,若是可以,他恨不得此刻受伤的人是他……
沈清柚涣散的眸光一掠而过,眼皮一沉,便晕死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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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里无云,碧空如洗
里屋却是阴云密布,一片沉寂。
男子面无表情的斜支着头坐在椅子上,漆黑如墨的眼底却犹如万古寒冰,笼罩在周身的阴沉,叫人压抑到了极致。
云峥大气也不敢呼一下。
他家主子因不小心伤了念初小姐,自回来以后便一言不发的坐在那里。
云峥苦逼的想不说话的主子比说话的主子还要恐怖…………
门外响起了一阵细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微闭的房门咯吱一声,被人推开了。
来人一袭白衣,容色淡然清润。
见了顾南浔,云峥面皮上的紧绷不由松缓了一分。
“怎么样?”低哑沉溺的嗓音仿似蛰伏的凶兽,叫人不寒而栗。
顾南浔淡扫了他一眼,兀自落了坐:“并无大碍。”
萧成钰眉目间的凝沉消减了几分,暗涌浮动的眼底恢复了一贯的古井无波。
“云峥。”
胆颤心惊的云峥登时一个激灵:“属下在。”
萧成钰:“查到了吗?”
云峥肃然的点了点头:“高焕在荆州的全部暗桩查到了。”
男子眼中冷光犹如银瓶乍破:“灭了。”
云峥心肝一抖,应了一声是,便脚下生风的走了出去。
他家主子发威,真是太恐怖了…………
“这样做,未免打草惊蛇。”顾南浔自顾斟了一盏茶,眉头几不可见的皱了皱。
萧成钰眸光冰冷的望着他:“他动了不该动的人。”
回想起那个温顺又娇俏的女子面色憔悴惨白的模样,他就险些发疯,若不是他及时错开,恐怕那一剑刺穿的就是她的心脏了…………
顾南浔轻抿了一口微凉的茶水,微敛的睫毛遮掩住了眼中的万般的微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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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沈清柚已然转醒过来,迷蒙的眼底倒映着一个模糊的轮廓。
“病美人,你醒了。”守在床沿边面容憔悴的少年登时如春回大地了一般。
她嗫嚅了一下苍白干燥的唇瓣,嗓音略有些沙哑:“水。”
盛小侯爷懊恼的拍了拍额头,忙不迭的给她斟了一盏茶。
茶水入喉,总算舒服了许多。
“病美人,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少年满目的紧张关忧之色。
心下隐隐有些动容,她笑着摇了摇头:“无事,我没那么娇柔。”
此言一出,盛景尘顿时松了一口气,似想到了什么,整个人似蒙了一层晦涩: “对不住。”
她眼尾微挑,当即会意了他的意思。
“没事。”
她越是这么说,他的心头就越发的难受。
“病美人,小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