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黄山!”缪饶一声惊叫。
“土包子!”缪芙蕖领着缪清缪宇两个跟班恰好路过,被这声惊呼吓了一跳,她不客气地回复了一个鄙夷的眼神。
缪清看热闹不嫌事大,狗腿地附和道:“一个废物罢了,既没有出过远门,也没有见过世面,哪能跟大小姐比。这算什么,还有更好笑的呢,听说被蚁潮吓晕过去了,这不才醒么。”
“哼!”缪芙蕖用鼻孔对着缪饶哼了哼,好像再说果然是个废物。她被缪清恭维的心里正舒坦,脾气还算正常,她上前两步,拍拍缪饶的脸,以居高临下的姿态说道:“本小姐还要去练习符箓,就陪你打嘴仗了。你呢,反正什么也不会,也不必会,老老实实去煮饭吧,这活,很安全!”
缪芙蕖故意加重了安全两个字,明晃晃地讽刺着缪饶,带着两个跟班大笑着走远了。
“丫头……”老岳谨防严防,生怕缪饶一个冲动又跟缪芙蕖打作一团,都做好拉架的准备了,结果缪饶今天愣是吃多了沙漠不消化一样,光站着不动,等了半天也没有丁点过激行为。
“干嘛?”缪饶无所谓地耸耸肩,表示自己相当理智,“疯狗狂吠而已,我还能怎么样,给她弄一针狂犬疫苗?费钱费时,还不值。”她心想,狗屁的无所谓,缪芙蕖你给老娘等着,总有叫你跪下来求我的一天。
“?”老岳瞪大了眼睛,这还是那个上蹿下跳,带着仇恨吼着闹着要杀光所有缪家人的缪饶?同时,他又是佩服她的,懂得掌控情绪,收敛愤怒。他看着那个小小身体里蕴藏的巨大能量,坚毅又拿捏着尺寸。
他明明知道一年的时间太短,可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他完全相信缪饶会突破到炼气期,会赢下和缪家的赌约。
“饭留给你煮了。”缪饶向缪芙蕖走的相反的方向走着,摆摆手,“放心吧,你侄女说了,这个工作很安全。”
一把铜锅丢进老岳的怀里,打断了他的沉思,喊道:“这个时候了,你去哪儿?”
“修炼。”简洁的两个字。
“好,岩黄山一带不安全,天黑之前必须回到营地。”老岳想也没想就答应了,待回过味来,才惊疑地问道:“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缪饶早已走远,根本没听到他的声音,只在草甸之上留下了一个挺直的背影,毫不犹豫地向前。
岩黄山以怪石险峻,恶劣的自然环境闻名,吓退了多少修道者,偏偏缪饶硬要往这里闯。她还没忘记《聚气诀》里有关练体极限的说法,她的目的很明确,就是寻找契机以助自己成功突破到炼气期。
或许在寻常人看来,这种仅仅为了突破到炼气期的拼命行为根本小题大做,甚至不值得。但是在缪饶这里,与其不能突破被缪家折磨致死,她宁可拼死一搏,哪怕真的死了,多少还能算个自杀,寻求到一点安慰。
当仰头面对陡峭到几乎成九十度的怪石山坡时,缪饶做了一套广播体操,活动开筋骨,握了握拳头,一咬牙就上去了。
“不成功便成仁。”缪饶调整好呼吸,背着一只手,从山脚开始,单手爬岩黄山。
缪饶右手紧紧地握住一块山石,腰腹用力,脚下一蹬,往上一跃,右手趁机去攀住更高处的一块石头。有的山石尖锐,刺痛了她的手掌,她都仿若不知,坚定不移,向上,继续向上。“五十,五十一,五十二……”
数到第五十三的时候,缪饶的体力已经不支,额头豆大的汗珠一颗一颗滚下,打在衣襟,也打在那些被她攀爬过的石头上。缪饶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她往山下瞄了一眼,顿时失望至极,她累死累活半天,连五十米都没爬到。
心想,爬山练体法比她想象的难太多,这小孩子的身体真是个累赘,弱不禁风,照这个速度下去,什么时候才能激发体内的潜能,将丹田最后一处也开发了?
可是,光靠想根本没有用,还得脚踏实地一步一步。缪饶平复了一下焦躁求成的心情,歇了两口气,鼓了鼓劲,继续往上。不知道有坚持了多久,右手已经逐渐开始麻木,失去了知觉,额头上的汗水已经开始成股往下流,汗湿了身上的衣服。
缪饶的体力已经被最大限度的透支,这种情况下爬山的风险太高,很有可能下一秒就要葬身山崖,悲剧的喂了毛毛虫,缪饶始终不愿意放弃,坚持自虐,也坚信《聚气诀》中说的那个痛苦的极限就快要到了。
她到底是练体了几个月的人,别的不敢说,力量绝对不能小觑。因为疲劳和右手的麻木,她完全凭着经验,但是对手上力道的掌控已经失去了分寸。“一百二十一……”她刚刚攀上下一块岩石,手上力道过大,直接捏碎了那块石头,失去了攀附点,身子径直往下滑落。
此时,距离地面已经五十米左右,掉下去绝对能直接超生。
缪饶有些慌乱,右手乱抓,想方设法要抓住哪怕一块石头,可是越是着急,力道就越是失控,所有被抓住的石头无一不是被捏碎。她的身子还在持续往下掉落,右手的五指也被碎石割破,留下五道血印。
就在她眼前白光一片,好像跟黄泉只有一脚之隔时,左手本能地伸出,牢牢地抱住一块凸出的大石。待确定保住了小命,缪饶才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后头望了望几层楼高的山脚,偏头在衣襟上蹭了蹭冷汗,叹道:“好险,差点整出个自杀。”
好在关键时刻身体懂得自救,缪饶自己个儿都忘记了还有一只手,伟大无私的左手真叫人感动。
现在绝对不是勇往直前的时候,缪饶双手协作,小心地返回地面。她小憩了一会儿,吃了些事先准备好的干粮,一边思考调整策略,借此恢复体力。
虽然缪饶在攀爬过程之中,有意调动全身的力量,促使过大的消耗体力,达到《聚气诀》中的极致,但是实践证明了这与自杀的行为没什么两样,危险性太高,根本不适合持久作战。
她承认,面对缪芙蕖再次挑衅和谩骂,她着急了,匆忙赶来练体,一心想着就在今日,就在眼前突破,完全忘记了风亦的告诫,修道之路,根本就急不得。
修道,根本就不是一场速度战,若要追求速度,她有何必想方设法去淬炼自己的身体,想要突破何时不行?她不正是想要无限可能的未来,所以才忍受着更为艰苦的练体,以绝对的优势走出缪家的掌控吗?
“呼!”深呼吸,她想,她改变计划了,她要征服这片怪石场,找到身体与恶劣坏境对抗的诀窍,增加自身成长的经验。她想,突破就顺其自然吧。
缪饶将双手摊开在眼前,一只手血粼粼的颤抖,另一只手也满是红痕和刮伤,看来今天不适合继续下去了,将身体调整到最佳状态以前,她都必须得好好休息才行了。
时间掐的正好,回到营地的时候刚刚开饭,不过没几个人把时间花在吃饭上,大多数都跟赶集似的,在帐篷与帐篷之间来回穿梭,忙碌着。
不用猜也知道,对抗蚁潮的时候消耗了大量的灵石灵药,以那阵容想要将百纹蜈蚣收入囊中,只怕不可能,都忙着做战前准备,哪里还有时间吃饭。他们都是缪家高修为的精英,要不辟谷,要不能靠着辟谷丹支撑。
缪饶那肉体凡胎的,既不能饿着,更没钱吃奢侈的辟谷丹,大锅饭没人吃,正好她一人独乐了。
根据缪饶前世多年的食堂经验,吃这种大锅饭的意义绝对不是追求美味,为了活命而已。她也不是那种多精细的人,到不在乎那一大锅普普通通的白粥难不难喝。鉴于失去行动力的右手实在可怜,她勉为其难用左手自力更生。
一口粥下肚,就好像有无数的小太阳在口中融化,顺着血液流入四肢百骸,又汇聚至丹田,舒适暖和却并不会在初夏的天气中显得灼热难受。一碗粥下肚,身体的疲惫感被涤荡的丝毫不存,精神上的压力,来自右手的疼痛,统统都烟消云散。
“这是灵药熬制的白粥!”缪饶喜不自禁,大家都看不上这白粥,正好便宜了她。缪饶丢下碗,干脆抱着整个锅,手持盛饭的大勺狼吞虎咽,含糊不清地沾沾自喜道:“捡到宝了,捡到宝了。”
一锅粥下肚,缪饶瘫坐在地上揉着圆滚滚的肚皮,打着饱嗝,看着右手的伤口以光速愈合,她几乎笑烂了脸。她满满享受着灵气在周身游走,浑身充实,体力充沛的感觉。
吃饱喝足,缪饶留下一堆空空的脏碗,拍拍屁股走人,反正也没人看见,她要说不是自己吃的,谁知道。谁知道,谁洗呗。
这个时候嘛,当然是找老岳请教一下练体的事宜,缪饶看他把式不错,显然也是练体的行家。不过,用风亦的话说就是练的太晚了,开发的潜能有限,同一级别中最多算是个高手,算不得强者。话又说回来了,教导缪饶肯定是绰绰有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