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与百纹蜈蚣抗衡的鬼藤被缪饶斩杀,这是缪芙蕖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的现实。那个被她踩在脚下肆意践踏的人,怎么可能突然强大到可以与百纹蜈蚣相比,怎么能够?她绝不允许缪饶比她厉害,绝对同意这样荒谬的事情发生。
愤怒、不甘、恨意模糊了缪芙蕖的心智,忘记了鬼藤的实力与发动之人的实力有关,并不是缪饶比百纹蜈蚣还强,只是她比缪饶弱罢了。
可惜,耻辱当前,仇恨当前,这些都被缪芙蕖选择性地忽视,她只想立刻将这个证明了她比之不如的人杀掉。缪芙蕖蹲坐在地,假作对缪饶的恐惧和害怕,武者匕首的手几次不稳,颤抖着对准缪饶,带着空腔吼道:“你还想干什么?不准过来,否则我杀了你。”
“不干什么,完成多年的夙愿,打得你跪地求饶而已。”缪饶扭了扭脖子,将双手关节捏的咯咯作响,迫不及待地冲缪芙蕖走去。而缪芙蕖,藏在阴影里的嘴角,一改惧怕,微微扬起,匕首逐渐握紧,她在耐心地等待猎物的靠近。
缪饶拳头挥出去的前一秒,缪芙蕖先声夺人,匕首直直地刺向缪饶的心脏,距离越来越近,缪芙蕖脸上狰狞的笑容越来越大,“你活该,谁让你敢跟我作对,去死吧……啊!”
话落就被缪饶一个剪手,打落了匕首,顺势一个耳刮子拍在地上,打掉了一颗牙。缪饶机器温和的笑着,捡起匕首虚隔了点距离,在隔空在缪芙蕖的脸上划来划去,说道:“蠢货,不知道撒谎要提前打草稿的吗?”
“缪饶,你死定……啊!”
缪芙蕖刚挣扎着爬起来,左边脸上又挨了一巴掌,她破口大骂,嚷着缪饶把匕首还给她。缪饶充耳不闻,拿匕首立在手指尖上练着杂技,饶有兴致地观赏着缪芙蕖的脸,“嗯,这巴掌印挺对称的,不过这牙,差了点。”
“缪饶!”缪芙蕖才扬手,又被巴掌打趴下,吐出一口血水,混着两颗牙。缪芙蕖承受的前所未有的耻辱,叫嚣着,乱吼着,什么脏话都骂出口了,是完全撕掉了伪装的泼妇,哪里还有半点大家氏族闺秀的样子。
缪饶没事人一样,玩着匕首,还啧啧有声地感叹,“这回更加不对称了,你说你,好好地乱动什么,多掉一颗疼的还不是你?重要的是还影响我的审美,不知道我有强迫症吗?”
“我要你死,我要你死无葬身之地。缪清缪宇,给我一起上。”三个人赤手空拳地往上冲,穷途末路之兵,怎么可能是缪饶的对手,一脚就能个踢飞一个。
缪饶跳过去,掐着缪芙蕖的脖子将她按在地上,脸上再不是假兮兮的笑,而是赤裸裸的浓厚的恨,比缪芙蕖对她的恨还要重百倍千倍不止。缪饶掐的缪芙蕖呼吸困难,才咬着牙说道:“我等着一天很久了,不过你放心,以我现在的能力还不足以对抗缪家,所以肯定不会杀了你,但是……”
“我非要打到你跪地求饶不可。”最后一字说完,拳头便招呼在了缪芙蕖的脸上。缪饶左右开弓,一拳一拳精准地揍在她想揍的地方,她没有用任何灵气和练体的技巧,这一世单纯的发泄和野蛮的暴力。
缪芙蕖先时还能大骂,发誓宁可死也不会求饶,奈何缪饶下了死力,双眼发狠,透露着凶光,拳头上沾着缪芙蕖的血,抬起落下时滴在缪芙蕖的脸上,震撼力太足。她谩骂的声音变逐渐减小,改为叫缪清两人救自己。
而那两个人,还不是缪芙蕖眼中的废物,缪芙蕖都打不过的人,更何况一身是伤的他们,都只会在安全的地方叫骂,根本不敢再往前靠近一步。
知道最后,缪芙蕖疼的钻心,甚至她看到的缪饶的神色,根本不像是说的那样不会此时杀了她的模样,缪芙蕖终于感知到了缪饶的危险,感知到了害怕,屈辱在生命之前,显得渺小而微不足道。她想求饶了,可是脸上已经肿胀的不能发出完整的音。
缪芙蕖摆手示意,缪饶喘着气停下拳头,等待着,缪芙蕖又踟蹰了,缪饶冷哼一声,一个上勾拳打在缪芙蕖的腹部,疼的缪芙蕖直吐清水。“忘了我刚才说了什么吗?求饶!”
“求……求你……放过我。”缪芙蕖的进气已经没有出气多,艰难地发出几个音。
缪饶几乎就要心软,看着那张脸想起了那天在主院被逼死的母亲和大哥,想到了缪芙蕖曾经的种种,失控到疯狂,大吼道:“你不懂什么是跪地求饶吗?跪下!”缪芙蕖不肯跪,缪饶拎着缪芙蕖的衣领,强迫着弄成跪下的模样,“求饶!”
“求……求你……”
那一刻,缪芙蕖几近卑微,缪饶有一种背负的重担忽然被减轻的感觉,痛快多了。缪饶放过了缪芙蕖,大笑着,痛快的往山下走。
缪清缪宇两人等缪饶走出了一段距离,才敢壮着胆子上前查看缪芙蕖的情况。缪芙蕖像是重症监护室的晚期病人,呼吸已经不畅,可这不畅的呼吸里在重获新生的那一刻,又没恨意填满。
她艰难地打开储物手镯,取出一粒培元丹吞下,调息,吸收,瞬间恢复到原样,本分受伤的痕迹也寻找不到。还未等缪清两人从惊愕中回神,缪芙蕖已经向缪饶追去,带着恨意,带着杀意,大喊道:“还我匕首。”
缪饶听到渐近脚步声,对缪芙蕖这么快痊愈一点也不惊讶,立马调动体内所有灵气,将练气三层的威力全部释放,缪芙蕖被震慑的站也站不稳,呆若木鸡。她正要探查缪饶的修为,而此时,缪饶已经将所有的修为隐匿的丝毫不剩。
“想要这个?”缪饶根本不给缪芙蕖点头的机会,双手用力一折,只听“卡啦”一声,上等法器应声而断。缪饶把断匕首送上,“拿去吧。”
“你……你是谁?”上等法器怎么可能被一个凡人徒手折断?
“你的仇人,缪饶。”
“不,你不是那个废物,你是妖!对,你是妖,你修炼了妖法,我要去告诉爹,让爹收拾你。”缪芙蕖被缪饶的惊天变化震惊到了,说话已经颠三倒四,仿佛出现了精神错乱。
“妖法?是啊,我是练了,怎么,害怕了?”缪饶学着缪芙蕖的样子,也走近几步,拍拍她的脸,讽刺也是警告道:“凭你的本事,就配暗地里来阴我,告诉你爹这种话以后别说了,丢脸,知道吗?”
她得刺激一下缪芙蕖,以防万一,免得真去告状了,她可打不过缪云霄。
缪饶说完转身就走,走出两步又顿住,回头,笑了笑,问:“知道你刚才满脸是血的猪头样,像什么吗?”说完又自问自答道:“像落水的丧家之犬。”
那句话动摇着缪芙蕖多年来关于天才的人设,自尊,能力,成功,所有,所有的一切都在那一句话说来的同时被缪饶按在了地上摩擦,她连一丁点的反抗能力都没有。缪芙蕖好像被钉在在地上,无论缪清两人赶来如何吆喝,她都一动不动。
虽然是实力碾压,没有任何悬念,除了那个鬼藤,好在也在可控范围内。但解决了这个突发状况,也耗时不少,等缪饶回到山脚的营地时,天早就已经黑透了。缪饶照例往拐去了开饭的帐篷,很幸运,又捡了一锅没人吃的灵粥。
缪饶今天的运动量超标的很厉害,正抱着锅狼吞虎咽呢,老岳悄然走近,刚要训斥几句,总觉缪饶今天的气质上跟往常有些不同,又好像变厉害了,莫非?他以金丹之力探测了缪饶,怎么看都是未修道的凡人,没有任何变化。
老岳自嘲笑笑,心想:一定是扎营岩黄山这些天,总想着百纹蜈蚣的事,太紧张了。
老岳敛去神色,意思性地训斥道:“岩黄山有多危险,你不是不知道,为何还这么晚回来?”
缪饶抱着锅,小脸巨虎埋到了锅里,继续跟一锅粥较劲,含糊不清地反驳道:“你不公平,只知道骂我,缪芙蕖还没回来呢,你怎么不去骂她?”
“你怎么知道她没回来?”老岳一皱眉,酝酿着怒气,“你上山了,不要命了!”
“没有,我就在山脚下逛来着,老远看到她在怪石堆里找什么,我上不去就山下等着瞧稀奇,结果睡过去了,这不才回来晚了么。”缪饶撒着谎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她还不信了,告个黑状还不能让缪芙蕖收到一顿痛骂。
老岳松了一口气,心想也是,缪饶哪里可能上的去。转而又说:“芙蕖是我让她去的。她跟你不一样,他是练气一层的修为,还有缪清缪宇两个跟着,只在山脚下部分的怪石里找一些石藓的药草,练一下眼力,也是历练的一部分。”
“切。”缪饶失望极了,她还以为告状不成,至少捞点好处,不过就是石藓而已,值几个钱?
她继续埋头和一锅灵粥奋战,老岳看着她那好吃的劲,突然就有些恨铁不成钢,差点就要把叫她修炼的话说出口了,缪芙蕖走了进来。她看见缪饶大吃大喝,一副安逸的样子,她就怒不可遏,也不汇报石藓的采集情况了,直接指着缪饶就说:“岳叔,她是个缪家的叛徒,快把她赐死,否则会……”
“芙蕖,别胡说。”老岳知道她们不对付,根本没放在心上。
缪饶勉强抬起她尊贵的头颅,嬉皮笑脸地问道:“我怎么叛徒了,打你了还是骂你了?”缪饶服了这个猪对手,吃了培元丹,浑身啥伤都没有,自己帮忙消灭了证据,还敢告状?凭借烂兮兮的衣服,可说明不了什么。
“你……”缪芙蕖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噎的说不出话来,看着缪饶嘚瑟得逞的嘴脸又气不过,自尊心作祟,只能咬咬牙说道:“岳叔,她打了缪清和缪宇两人,不信你问他们。”
“诶,撒谎要不得啊,你怎么不说你身上的血还是我的呢?”缪饶伸伸自己受伤的右手,又转过身给老岳看她后背被尖石戳出来的大洞,都是血淋淋的,怎么看都比缪清缪宇只有一身脏的严重几百倍。
缪芙蕖急了,那是她自己受伤流的血,可是说不出口,她还想着怎么跟老岳解释呢,没想到缪饶这么死不要脸,直接承认了。“你……不是,岳叔,你听我说,这分明是……”
“是什么呀?不是我的,还能是你的?”料定缪芙蕖这人会死要面子活受罪,缪饶戏谑着反问,心里却笑开了花:等着吧,别走,一会儿老岳请你们开会吃火锅。
“哼!”缪芙蕖赌气甩手走了,留下缪清缪宇面面相觑,还要面对老岳的怒气。然后,然后他们果然被留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