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番下来,缪饶震惊了所有的人,都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打量着她。有人想借机上前结交的,也有人觉得她是个背离家族不忠不孝的人。但他们都亲眼目睹了缪饶的实力,她在眨眼之间,就将缪清的同归于尽的打算扼杀在了摇篮里,她对族人的决绝和狠辣,又让他们畏惧,不敢擅自靠前。
备受羞辱和打击的缪云霄,一时只觉抬不起头来。
风亦暗中解开施加在缪云霄和老岳身上的法术,状似平常的样子跟唐铮说道:“唐老弟,缪家的这丫头危在旦夕,恐怕要麻烦你出手了。”
唐铮看着演武场上自信飞扬,又果决处理了麻烦的缪饶,有些呆了,还是风亦喊了一声,才回过神来,吩咐道:“丁武,继续比赛吧。”转过身来就给缪芙蕖丢了几个治疗术,半柱香的时间,她的脸色就恢复了平常。
“唐家主,我女儿她……”那可是缪家最后的希望,缪云霄跌跌撞撞地走过来问道。
“她误入黄泉路中的心相,心性不够坚定,心智太弱,在心相中迷失了自我,虽然大致上没什么大碍,但一时半刻醒不过来,带回去好生将养着吧。”唐铮淡淡地说道。他的眼力在整个赤澜大陆都是数一数二,见到缪云霄的第一眼就看透这个人贪婪没有节制,两面三刀假惺惺的本性,所以根本就不耐烦应付他。
不一会儿几个人就抬着担架,跟在缪云霄的身后下了大殿,老岳走啊在最后面,路过演武场时,缪饶总感觉暗中有一缕视线。她转头看过去,正好对视老岳若有所思的眼神,他发现了缪饶忙移开目光,追上缪云霄耳语了几句。
也不知道又打了什么歪主意,老岳一说完,缪云霄脸色显然为之一振,再看向缪饶时,眼中除了恨意,还有一抹挑衅。“哼!”
演武场上景予和唐柔正在比武,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唐柔总是心神不宁,一双骄傲的眼睛没有一点神采,时不时地要往大殿上看一眼,没看一眼又都失望一次,难受一次。她每一次对景予的攻击上都差了一点,被动的防御,又招架的力不从心。
她的修为本就较景予低了许多,全力以赴或可一战,这副模样,根本不可能打出什么精彩的表现了。想想也知道这场比武的胜利者会是谁,也没什么好看的了。缪饶对景予喊了一声“加油”,便匆匆跑下了演武场,老远就叫住老岳。
“莫非刚才缪姑娘还没出够气吗?”老岳也不睁眼看她一眼,不悦地说道。
“出气?”她只是要回了属于她的自由而已,这就出气了,她母亲和大哥的命要谁来赔?真正的出气还没开始呢。缪饶不置可否,淡然一笑,抬头说道:“你们要走了,我只是来送送你们,顺便说说话,比如,输了就是输了,放弃挣扎或许还有活路,若在背后捣鬼,我迟早搅的缪家天翻地覆。”
被缪饶看到了他刚才和缪云霄的耳语,老岳并未慌乱,神色自如地问道:“缪姑娘特地跑来,就是为了说这些?”
“当然不是。”
“缪姑娘还有何指教?”老岳一口一个缪姑娘,不让她再抓住他的把柄。
“我还记得岳叔常说脸上的疤,是男人的浪漫,所以……”缪饶看了看老岳脸上的疤,笑眯眯地说道:“哪天我要是给岳叔多添了一道疤,您老就当做浪漫,大人不记小人过吧。”说完便单纯无害地“咯咯”笑着,谬头就跃上了演武场,徒留老岳站在原地,双手关节捏的“咔咔”作响。
这时,景予飞身在天,一把剑飞舞而下,一把化作三把,笔直向唐柔飞去,他指尖在剑尖一划,大喊一声:“纯阳三剑!”纯阳剑法一共有九剑,九剑也是纯阳剑法中最高的级别,景予现在就能练到纯阳三剑,可见天赋异禀。
唐柔左右闪躲两下,躲过一剑,丢了一个风卷残云的法术,打偏了,勉强防御了一剑。正当她准备躲过第三剑时,速度太慢,剑法太快,最后一剑已经到了眼前,根本来不及出招,剑尖眼见着就要刺中了唐柔的脖颈。
“你快让开!”景予喊了一声,唐柔一动不动,忽然从眼角中滚出一滴泪来,干脆昂着头闭着眼睛等待着最后的一击。景予心知不妙,手上立马手势,但剑法已出,现在收势微乎其微。他脚下一踏,加快前进的速度,就在靠近唐柔时,景予拍了一掌,唐柔身子一歪,倒在一边地上,和景予的剑刚刚错开,击中了一边的石碑。
“哗啦”一声,石碑碎了一地,滚了满场。
“大小姐!”丁武赶紧冲上去查看,被唐柔一把打开了他,自己抹了一把眼睛,攥紧了拳头,最后意味不明地看了一眼缪饶,赌气似的冲下了演武场,不小一会儿,就不见了人影。
在场不仅有六大掌门看着,还有远道而来的大世家的一些家主看着,历来懂事知礼的唐家大小姐,今天却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间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丁武一时尴尬的很,不知道如何收场,“这……”
他偷摸瞟了一眼大殿的楼上,唐铮的脸色尤其难看,丁武一阵心慌。
魏峰见状,一步站到丁武前面,宣布道:“第二轮第一场比武,胜者,景予。”刚说完,白芨就走上去跟魏峰说了两句什么,魏峰一皱眉,太高了音调,问道:“你当真?”
白芨点了点头,魏峰见鬼似的,又宣布道:“第二轮第二场比武,白芨伤重弃权,胜者,缪饶。”
“啊?”缪饶和景予齐齐惊呼出声。
“你什么意思,看不起我?”自从在黄泉森林中见了白芨,缪饶对这一场比武还挺期待,刚活动了关节,准备打出一场漂亮的比赛来,白芨居然自发弃权了。还伤重,骗谁呢?又是七星塔的卧底来整她的吗?
缪饶瞪着眼珠子一质问,白芨立马怯生生地后退了一步,努力保持着端庄大方的样子,弱弱地解释道:“黄泉森林中我本就身负伤痛,刚才与柳萧一战,我已经尽了全力,灵气耗光,体力不济。早在刚才对战缪清的时候,我就已经大致知道你的实力了,哪怕是无伤时的我,也不是你的对手,更何况我现在体内一点灵气都没有。就算一战,我也是输,还要冒着很大的风险,这比买卖不划算。还不如卖你个人情,日后说不定有些用处,我也能趁现在休息休息。”
这话说的不错,反正白芨已经入选,唐柔弃权离场,她至少保住了第三名,战与不战都是第三名,何必做无谓的牺牲,受无谓的伤。她很懂的看人眼色,现在大家的注意力,全场的焦点都集中在景予和缪饶的身上,谁还有心情看别人比武。
与其输得难看,不如锦上添花,遂了大伙儿的愿,反正她入选的目的都已经达到了。
“呵,你倒是个耿直人。”缪饶拍拍白芨的肩膀,“行,你这朋友我交了。”说着就转头问景予,道:“师兄,如何,我的灵气和体力都相当充沛,你可还……”
“放心,包管是一场精彩的比赛。”景予表情认真多了,难得的扭了扭脖子,活动了两下。
“现在进入决战,胜者将是此次唐家演武的魁首,可自主选择想要拜入的门派。景予和缪饶,上场。”魏峰宣布完毕,就暗中给丁武试了一个眼色,示意他赶紧去看看唐柔的情况,她到底是唐家的大小姐,他们怎敢怠慢。
先后两道身影一闪,景予和缪饶一前一后落在了演武场的正中央。缪饶拱拱手,调皮地说道:“看你游刃有余的模样,刚才大约只是热身而已,现在状态正佳却让我运气这么不好,给遇上了,还请师兄手下留情。”
“师妹的实力我是见识过的,不必客气,放马过来吧。”景予才不信缪饶的那些面子话。
两个此次唐家演武最强的人,在决战中遇上,他们迟迟未动,好像在观察着对方。他们没动,在场所有的人却先紧张了,眼睛一刻也不敢错开。
秦了问道:“风老头,你看如何?”
“未可知也。”在风亦的看中,两人各有所长,景予的修为更高,深度更深,缪饶广度更宽,有无限可能,他自己也说不准。私心里,他倒是想好好见识见识缪饶的水系功法。
缪饶本来想针对性的攻击,可是景予迟迟不出手,一直在等着她先出手。这很不妙,黄泉森林中,她的招式基本上景予都见过了,心里早就有数了,说不定还想好了应对之策。而景予的招数,缪饶知道的太少,纯阳剑法也只看过那么几招。
想要制胜,要不出其不意,要不直接猛攻,大招放倒。出其不意这一条路已经堵死了,那就只能破釜沉舟……一个激灵闪过,嗯,也不对。缪饶有了一个想法,她的招式全部都是新开发的,只要在灵气足够的条件下,她可以将能赋予水系法术的想象力具现化,那么……
那完全可以成为她的后手!太好了!
缪饶有了主意,左手先拔出逝水刀,借着具现化出刀刃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之时,右手在袖中不着痕迹地动了动,引动演武场之下的地下水布了一个陷阱,再在中衣和外衣之间聚水成冰,身前身后做好了防御,木鼎也偷偷放在最顺手的位置,以备不时之需。
做好了一切准备,缪饶才像没事人一样,逝水刀一举,“水落九天!”
顿时,天上就好像有天和撕开了口子一样,瀑布一般往下倾泻,直接冲断了几根石碑,水流不止,还在往演武场之下奔腾。这巨大的灵气量,还有炉火纯青的御水术,震惊满座,几乎忘记了水漫金山。
那些石碑本就是抑制灵气过大,比武时牵扯伤害到旁人,没想到缪饶的瀑布居然冲断了两根石碑。为了防止一发不可收拾,魏峰连忙启动演武场的应急防护阵,所有观战人员全部退出演武场。
“漂亮!”景予赞赏道,身子一旋,避开瀑布的锋芒,对着地面一掌,“地渊之口!”演武场上立马出现了一张黑漆漆的大口,像是口渴到极点的混沌一样,咕噜噜几声,把那些瀑布之水前部喝了个干净,打了个饱嗝,先从演武场上消失了。
“果然想好了对策,再试一试我这招。”缪饶逝水刀连挥二十次,快到只剩下残影,“水刃子弹连发!”光影交错飞舞,景予忙拔剑应对,丝毫不见慌乱,只听见“铮铮”的兵器碰撞的声音。
“冰墙!水墙!”这一招是她想起了镜子迷宫,突发奇想,就在刚刚开发的新招。趁着景予应对水刃光影的时候,缪饶逝水刀连挥几下,四面连续升起冰墙,将他们二人未在其中,冰墙之内又是水墙。冰墙用于发射光线,水墙柔软,用于反弹。
她找准了角度,逝水刀不断挥出水刃,水刃直直向景予飞去,又被他一剑挡开,水刃被隔开撞到水墙之后,便会换一个角度,吸收了水墙的灵气增大攻击力度重新向景予飞去。冰墙一照,镜子的效果立马显现,到处都是水刃,而有些是真的,有些只是影像。一时间,墙内全是水刃,看的眼花缭乱,根本分不清哪个真哪个假。
“嘶!”景予没影像和折射弄得头疼,一个不慎,右臂先着了一道。先时有些手忙脚乱,对阵了一刻,发现每一把水刃都有着规律,角度也就那么几个,很快景予就适应了。“你居然还藏了这么一招,有点意思,看来我也不能再客气了。”
“火息术!”景予捏了一个诀,念念有词,突然一身黑色的火焰灼灼燃烧,一直蔓延到他周身,最后覆盖了整把青钢剑。“纯阳一剑!”黑色火焰的青钢剑一落,刚碰到剑刃的水刃立马消失的无影无踪,影像中也跟着消失了一个,根本不再反弹。
景予连续使出几个纯阳一剑,水刃只在一刹间就被消灭了小半。
“霸王色霸气?牛轰啊!”不对,现在不是为对方鼓掌的时候。缪饶将水墙当弹簧使用,右腿在水墙上往后踩,一直将水墙拉扯到最大的韧性,一直踩到最后面的冰墙上,然后用力一蹬,身子就像是离弦的箭一样,向景予射了过去。
借助这个力道,缪饶逝水刀加了水刃增幅砍下去,“纯阳一刀!”她不会纯阳剑法,只是看着景予使得漂亮,学了个花架子,随便安了个名字。
景予却一惊,增大身上的黑色火焰范围,左手立马一扫,单手抵抗着所有的水刃,右手握剑一隔,挡住了缪饶的逝水刀,逝水刀一沾到青钢剑上的黑色火焰,立马端出了缺口,没有连接到刀柄的水刃,化成水,滴落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