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风亦也站立不稳,借助着断剑支撑,向后滑行了几米之后,才堪堪停住,一个踉跄,单膝跪地,吐出一口鲜血。风亦意识到,不愧是昆仑仙剑,唤醒剑灵前后不满一盏茶的时间,他的生命力就已经虚弱到了这种程度。
他抬眼望去,那边砸进石头中的风行,不管伤势多严重,魔气一裹,黑气从他周身席卷一遍,伤势都会自动痊愈,不留任何伤痕。相比较风亦而言,他要以正在燃烧生命的血肉之躯,抵抗风行的堕魔之力,怎么看都有些痴人说梦。
而这时,忽然一股黑气卷过去,将风行的上半身拖到了下半身面前。似乎在这之间,残留在截面的剑意已经被黑气全部解决了。所以风行的两截身子一合拢,黑气裹着他一卷,再回归他体内时,风行又恢复了原本的模样。
“剑来!”只见风行伸开双手,呼唤了一声,便有一股黑气从他的身上盘旋而下,飞到他的手中,然后凝炼成又一把黑剑。不过片刻功夫,风行的伤势痊愈了,他的武器也“痊愈”了,让风亦一时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他甚至有些怀疑眼前所见的是否是事实,他到底在跟一个什么样的怪物进行战斗?
“既然如此,一会儿哪怕你跪在我的脚下求饶,我也不可能会放过你了。”风行活动了一下腰腹,完好如初,并没有任何不适。接下来,他便要真正开始复仇了,他要让风亦知道他的可怕之处。
“你会放过我吗?”风亦冷笑道。
“当然不会。”风行手握黑剑,一步一步向风亦走过去,每一步都像是在宣布着风亦的死亡一般。他冷飕飕恶狠狠地说道:“相信我,你必死无疑,而且,我绝不会让你死的那么容易。不过,还是提醒你一句,一会儿你只要负责大声求饶就行,声音越是惨烈凄苦,我就越高兴。或许,我一个高兴,可以赏你一个全尸。到了阎王殿,还有全尸投胎,记得要感谢我。”
“魔羽穿刺!”说着风行便一挥剑,黑剑高举,他周身的黑气源源不断地往黑剑中注入。黑剑的黑光大作,突然,黑剑一闪,开始旋转起来,一边旋转一边喷发黑色的羽毛。无数支羽毛,密密麻麻,有如无数的刀片,“嗖嗖”地飞了过来。
“不好!”风亦双手在地上一拍,几丈宽的山石被他抬起,全力一掷,挡住了黑羽的攻击。这个时候,风亦一边后退,一边捏决,先施展出一个“雷霆万钧”的法术,然后又赶紧加了一个“狂风呼啸”。
“狂风呼啸”的招式之下,乌云密布,卷的层层叠叠,天色也为之一变,越是越这样的天气,对雷电的招式就作用力就越大。法术的雷电力量,再加上来自自然的雷电力量,合二为一,“哐嚓!”一个闪电下来,“噼!啪!”雷电炸裂,几乎是山石被黑羽穿透的同时,将黑羽劈了个粉碎。
“呵!”风行没料到风亦这么快就放弃了,居然不再近攻,而是选择远攻,通过斗法的方式来跟他对决。只要一想,风行就觉得可笑。非要说他有缺点的话,或许就是进攻了,偏偏风亦在这时候舍近求远。当年青云派谁不知道他风行最擅长的,就是法术攻击?
“你想通过激怒我,以求速死吗,我可不答应。你要是这么容易就死了,那我这一趟岂不是很无聊?”风行邪笑一下,快速捏决,速度几乎是风亦的两倍。只见他右手单手捏决,天地黑气狂乱起,铺天盖地,直冲云霄。
突然,就冲进了乌云的云层之中,前一秒还没有任何变化,后一秒,整个乌云层就扭动了几下,紧接着便被黑气包裹。黑气就像是一张巨大的口,直接将乌云吞下,仿佛要连那一整片天空都吞下似的,眨眼,便云散风停了。
“雷霆万钧!”风亦一见乌云不再,雷霆法术的加层失效,他赶紧捏决,用他的力量补上。然而,他刚捏决,风行就笑了,他说:“亏你还是青云派的掌门,难道没人告诉过你,同一个招式不要用第二次吗?更何况你的对手还是我,一个任何招式只要看一遍便会找到破解之法的天才。师弟啊,莫非,你就是这样教导你的徒弟的?”
话落,天空中的黑气立马变换形状,有如一张地毯,平铺着飞过来,直接被盖在雷电上,就好像火堆上被浇了水,雷电即刻就偃旗息鼓了。只看见那张黑色的地毯中,有几缕银光闪烁,少时便暗了下来。连魔气的克星之一的雷电法术,也被魔气吞噬了。
而这还不算完,风行的左手在右手捏决时,也在单手进行捏决。那是一个非常厉害的法术,所以手决比较复杂,就在风亦的雷霆被吞噬时,他的手决完成了。风行大笑一声,“你的死期到了,魔人召唤!师弟,不要死的太快,偶尔也让我享受一下战斗的乐趣!”
地上有黑气如泉水,汩汩的冒出来,形成一大朵黑云似的。风行一个瞬移,便到了黑云的地方,他抱着双臂,坐在黑云上,准备欣赏风亦被他折磨至绝望,最后惨死的全过程。“我的臣民们,去吧,好好招待我的师弟,给我足够的快乐吧!”
“咚!咚!咚!”下饺子一样,从天上,刚才吞噬了雷霆的黑地毯中,源源不断地流出粘稠的黑色液体。那些黑色液体一旦落地,一滴液体就会变成一个魔人。这些魔人绝不是在萃兰峰上的那些普通魔人,或者智慧型魔人,它们是更高的级别。
每一个魔人都和风行的脸一模一样,它们使用着和风行一样的招式,一样的攻击风格,甚至连挑衅的语气都相同,简直就是复制了无数个风行。唯一不同的是,这些魔人很高,每一个都有四五米,好在行动比较迟缓,还能让风亦有个喘气缓息的时间。
“喂!”剑灵坐不住了,他睁开了双眼,“你这样一味的躲避根本不是办法,确实,这样你可以避免受伤,但同时,你也伤不到魔人。这些魔人必须斩杀。”
“四象阵!”随着时间的推移,风亦的生命里消耗就越多,他已经非常吃力了,还是咬紧了牙关,双手结印,四四方方的光阵落下,困住魔人的同时,每一个面的光阵都会立马变换成光剑,在瞬间将光阵中的魔人扎成马蜂窝。
风亦一边应对着魔人,一边说道:“我愧对青云派,还请剑灵前辈看在你与青云派的缘分上,在我死后请出老祖主持公道。若剑灵前辈相助,我愿意献出这副残躯,供你离开昆仑剑,成就自由之身。那么,我就算死的值了。”
他刚说完,风行就已经瞬移到了他的身后,抬剑就是一剑砍下来,风亦一个旋身,一脚踢起掉落在地上的断剑,反手一挡。虽然没有中剑,但由于两把剑的实力差距太大,断剑抵挡不住太久的时间,很快就破损,余力将风亦震了出去。
“虎咬之力!”风亦在震出去的同时,双手形成一个虎口的模样,“吼!”一声虎啸,一个真气形成的白色老虎,猛然腾起,虎口咬住了风行的肩膀,又一声虎啸,便将风行的肩膀连同一条右臂扯了下来。
“畜牲,去死!”风行左手一掌,对准白虎的后劲一击,白虎溃散。风行刚要前行,就在此时,溃散的白虎炸裂。原来是风亦发动攻击时,早在白虎的口中预留了几颗万雷弹,一旦白虎破碎,就会自动炸开。“轰!轰!轰!”几声巨响,天摇地动,刚才没有被白虎撕下来的肩膀,却在这时被炸了下来,“噗呲”一声,从风行的脖子上飙出一股血液,他的人头便滚落在地。
可风行已经身首异处了,周围被他召唤出来的魔人却不见少。相反,成群结队,向风亦围攻过去。
风亦根本来不及给风行再补上一击,魔人就已经近到了眼前。风亦刚要抬手捏决,一个黑影飞来,剑灵大喊一声,“小心!”为时已晚,风亦已经被风行的头颅咬住了左臂。他的左臂立马被黑气腐蚀,以眼睛能见的速度向肩膀的方向扩散开。
“能让我流血,你还真是令我刮目相看。不过我后悔了,我现在就要杀了你,一刻也不能多等了!”风行的记忆中,从小,风亦就是个跟在他屁股后头的小跟班,样样不如他,今天居然能伤到他,那么,也就预示着,风亦有亿万分之一可以活下去并且反杀他的机会,所以他必须立刻杀了风亦,绝不会为了一时折磨风亦的快乐,而给自己留下隐患。
而从小优越的存在感,也让风行产生了深厚的执念,哪怕是要杀了风亦,也要先把刚才躲去手臂的仇先报了,必须从风亦的手臂开始。
“嗖!”这时,剑灵回归昆仑剑,幻化成昆仑的原形,瞄中风行的头颅飞了过来。就在风行还在得意之时,弹指之间,风行的头颅就被昆仑剑刺中,风行嚎叫了一声,立马化成了一摊黑色的血液。风亦向后踉跄两步,他一见黑气对手臂的腐蚀还在,当机立断,立马执起昆仑剑,将左臂齐根斩断。
“啊!”风亦一声闷哼,额头全是冷汗,他立马点了几处穴位,止住血。然后不敢耽搁,挥剑砍向风行的身体,他清楚风行了,一个已经堕魔的怪物,身首异处都不会死,那么被击碎了头颅大约也不会死。
昆仑剑几乎刺到了风行身体的面前,下一个弹指里,那具身体便消失了。
“在后面!”剑灵的声音响起。
风亦立马回头,风行已经回到了那朵黑云上,再一次恢复了原样。风行盘腿坐在乌云上,皱着眉头,似乎有些痛苦,应该是在疗伤。下一瞬,风行“腾”的睁开了眼睛,对着风亦怒吼道:“你竟然伤了我!凭你,有什么资格伤到我!你会后悔的,我会让你后悔!”
风行几声怒吼,黑气乱窜,空气都仿佛被重新调节过一样,没有一丝氧气,风亦头晕目眩,呼吸不畅,站立不住。这时,白光一振,从昆仑剑上扩散开来,将风亦笼罩其中,风亦这才大口大口喘着气。
“怎么可能?”风亦知道风行已经是怪物无疑,可他没想到已经怪物到如此程度,不仅立马长出了新的头颅,实力依然强大。确实,那一刻,风亦感受到了什么叫绝望,什么是残酷的现实,什么是差一点就要放弃的冲动。
“别停下,冲开魔人的防守圈,趁他疗伤再给他致命一击。如果没猜错,头应该是他的缺点,而且,就算他能重新长出头颅,短时间之内,也有限度。这是机会,不要停下!”剑灵的剑意铮鸣,唤醒了风亦的理智。
“多谢剑灵前辈出手相助,我绝不食言,此事平息之后,我这具残躯任由前辈处置。”风亦握紧了昆仑剑,剑柄的昆仑冰霜之气,顺着血脉冻住了他的左臂,凉丝丝的仙气熨帖之下,左臂也不那么疼痛了。
“我是剑灵,昆仑剑就是我的身体。”身为剑灵,有可能抛弃剑的本质,而以人类的身体活下去,这样的自由绝不是真正的自由。他说:“人类,你给我记住了,所有可以夺舍人体而活的灵,绝不是灵,而是魔。我身为昆仑剑灵,怎会堕落至此?还有你,不要小看了昆仑剑的力量,立马停止对生命的燃烧,给我杀了这个怪物,然后活下去。”
“好!”风亦应下,可他心里再清楚不过了,燃烧生命唤醒剑灵容易,可要在剑灵被唤醒之后,停止燃烧生命难,甚至是不可能的事情。按照当年他师父的记载,只有两种情况可以停止,第一,昆仑剑断裂,剑灵死亡。第二,昆仑剑找到了新的主人。
若要昆仑剑断裂,风亦令可身死。而要在这个时候,让昆仑剑找到新的主人,又和让风亦死亡这个选择,没有任何差别。好在他一开始就好了这样的准备,所以并不觉得遗憾。相反,到最后能得到昆仑剑的相助,肃清青云派的暗流,风亦觉得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