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季正是多雨的季节,绵绵春雨是春天特有的景色,雨丝洒落在在青石板和屋檐上,积成雨滴的水汇集敲打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阿萌看了眼窗外灰蒙蒙的天色,心情不由被影响得有些烦闷。
等丫环为她整理好衣襟上的配饰时,在窗边赏雨的男人转过身来,打量她几许,脸上露出惯有的高雅笑容,端的风光霁月,风华无边,让人心中沉醉。
“阿萌,过来。”
阿萌听话地走过去,任由男人温柔地执起自己的手,然后被他牵着出门。
屋子里伺候的丫环们皆露出些许羡慕的表情,在她们眼里,俊雅的将军对夫人可谓是一片情深意重,不知道羡煞了多少京中贵女,甚至是只相处几天的虞家人,也明白将军对夫人的敬重,这是世间女子少有的能从丈夫那里得到的荣宠,不知道令多少人羡慕不已。可是不管怎么羡慕,这世间只有一个虞月卓,行事磊落大方,无人能比。
阿萌瞄见那些丫环的表情,然后再瞧瞧某个男人的作派,嘴角微抽。她真不知道为毛他这么爱做出一副他对妻子情深义重的表象出来,每每看到旁人在这男人的作派中一脸羡慕嫉妒恨地对她说“虞将军与将军夫人真是伉俪情深啊……”时,她觉得很胃疼,有种深深的无力感。
出了门,虞月卓并未让下人撑伞,而是自己从符九手里接过伞,自己撑着伞带着她往虞老太君所住的院子行去。
细雨中的院落添了几分古典的柔美,一切显得朦胧而美好。只是下雨总是不太方便,雨水打湿了鞋和裙摆,那种微凉的感觉让人心情实在是算不上好。穿廊过院,走了大概一炷香时间,终于到了虞老太君所居的院子。
进了门,便有丫环嬷嬷过来接过他们手里的伞,顺利递来干毛巾让他们擦试去身上沾到的水气。
“九哥儿可算是来了,老夫人正在里头等着你们呢。”一个嬷嬷迎出来笑着说,她穿着很得体,脸上的笑容恭敬又不失亲切,恰到好处,让人挑不出毛病,看起来实在是个能干的。她是虞老太君身边伺候的一个嬷嬷,在虞府的下人里也是个有身份的人,连虞大伯几人见着她,都要恭敬地叫上一声“林嬷嬷”。
“林嬷嬷,有劳了,月卓这便带媳妇过去给祖母瞧瞧。”虞月卓笑着说,那神色仿佛一个许久不见祖母的孙子,对林嬷嬷的表情也极是亲切。
见状,阿萌也乖巧地唤了一声林嬷嬷,然后示意身后的丫环将准备好的礼物递给林嬷嬷。
林嬷嬷笑了笑,大大方方地接了少爷少夫人打赏的见面礼,这是新人对下人的打赏,她们这些做下人的自是可以拿,摸到荷包里的份量,心里对虞月卓与阿萌的印象好了几分。一个不吝啬的少爷和少夫人,下人们都是喜欢的。
想来虞月卓是做过一翻功课的,进了老太君的院子后,对一些老资格的丫环和嬷嬷他都唤得出口,然后阿萌赶紧示意丫环给她们赏赐见面礼,一路过来,彼此皆大欢喜,而虞月卓也问出了自己想知道的一些消息。
进了偏厅,虞家老太君已经坐在那里等他们了。
虞老太君并不老,约模五旬左右,保养得怡,看起来是个富贵雍容的富贵人家的老夫人。只是眉宇间微些凌厉让人知道她并不是那些慈眉善目、什么都不管事的老太太。事实上,虞老太君在虞家的地位不容质疑,她现在虽然不管事,但在虞家的一些事情上,还是能说得上话。例如阿萌入祖谱这事情,就算那些叔公叔伯都同意了,只要老太君不点头,这算是没戏唱。
阿萌从虞月卓那里知道,虞月卓的那些叔公叔伯已经同他谈好了条件,允了这事,剩下的只有老太君一人。阿萌不知道虞月卓是怎么样说服虞家那些人的,但她想条件或许有些严苛,这让她心情有些不好。至于老太君这儿……阿萌觉得从他们回来就将他们晾到现在,使得外头传出虞家老太君并不喜这庶孙的流言的虞老太君的行为实在是过于古怪。
一翻行礼后,虞月卓对坐在上首的虞老太君笑道:“祖母,孙儿带媳妇过来见您老人家了。听说您前阵子病了,请原谅孙儿不敢打扰您清休未过来侍奉汤药,孙儿心里颇为惭愧。”
“人老了,毛病自然就多了,且我这里伺候的人多了,哪需要你一个大男人过来伺奉?”虞老太君的视线从一脸着心孙子移到孙媳妇身上,也笑着说:“九哥儿,坐罢。来人,给九哥儿和他媳妇上茶。”
丫环自然笑盈盈地脆声应着上茶点,等上完茶点后,虞老太君又说:“这些天还住得习惯罢?自从你父亲去逝后,你已有十年未回祖宅了,咱们祖孙之间也生疏了不少。现下你也是有官职在身的人,又是皇上亲封的大将军,祖母为你感到高兴,相信你父亲也会为你骄傲……”
接着,虞老太君与虞月卓开始上演了一场祖孙情深的戏码,两人说起了些往事,感情流露十分真挚,屋子里伺候的一些老资格的嬷嬷们随着他们的话偶尔会插几句,气氛和乐融融。
叙完话后,虞老太君挥手让屋子里伺候的下人离开,然后开始打量阿萌。
阿萌朝老人家抿唇笑了笑,忍住那股毛骨悚然的感觉不做出失礼的事情。她一个和平年代长大的人,今生又没什么经历过什么宅斗戏码的丫头片子在虞老太君眼里自然是不够看的,所以虞老太君瞧了几眼,估评完后,便将视线移开了。
“九哥儿,若为了虞氏一族好,你这媳妇我是不喜欢的。”虞老太君平静地说。
虞家子孙的择偶条件皆以利益出发,他们不尽然会挑最有权势的,但绝对会挑最利于虞氏一族发展的。阿萌虽然有个御史的爹,但实在是不够看。
在虞家出了这么一名大将军时,虞家所有人都是高兴的,只是高兴过后,一些虞家人想起虞月卓父亲英年早逝的原因,心里又有些不是滋味。谁能知道,当年被他们定为虞家牺牲的无用之人,会生出这么一个英雄的儿子呢?
所以,对虞月卓,虞家人的感情很复杂。
因着现场除了他们三人没有别的下人,所以虞月卓也收敛了些脸上的笑容,平淡地说道:“孙儿喜欢就好。”说着,偏首望了安静地坐着,就如同一尊漂亮的陶瓷娃娃的阿萌,目光微软,“而且她是父亲为孙儿定下的媳妇儿。”
阿萌:=__=!这两人当她不存在么?
“我就知道是这样,才会允你四叔去给你提亲。你父亲很好……”虞老太君脸上露出些许抱歉的神色,“是咱们虞家对不起你们父子俩,你若是怨怪咱们,是应该的。”
虞月卓的父亲并不是老太君所出的儿子,他只是名庶子,老太君对这庶子并不在意,是以庶子所出的庶孙,感情更淡。老太君侍奉了虞家一生,在她心里,虞氏一族,才是最重要的。所以,原本并不觉得有错的事情,现在在这孙子不靠家族独自一人闯出军功后,她不得不改变一下对他的态度。
虞月卓依然在笑,黑眸深邃得看不到底,“那是父亲的选择,孙儿尊重他。”他父亲是虞家的孝子孝孙,为虞家奉献生命也不会吭一声。但他不同,他生性恶劣极端,心里对这个家族没有什么认同感,自然也感觉不到那种家族的使命与责任感,所以他才会走上与虞家的宗旨完全相反的一条路。
可以说,他现在效忠的对象是大楚皇帝,他只代表了自己效忠于皇帝,与虞家无关,与任何人无关,所以他可以洒脱淡然地面对这泼天的富贵。这也是三年前,崇德皇帝会排除万难,不理会朝中众臣的反对,封他一个小小的军中校尉为大将军命他去西北抗击北越人的原因。
不过老太君显然误会了他的意思,见他谅解,心里也有些高兴,看阿萌也觉得顺眼多了,又说道:“虞家的存在与大楚皇朝存在的时间一样久远,让一个古老的大家族永远不受君王猜忌不太可能,所以为了虞家,有些时候,牺牲是必不可免的。”
虞月卓含笑倾听,并不插嘴。
“所以你们也别怪我这些天冷落了你们,现下你手握天下大半兵权,不知多少人看着,等着咱们虞家走错路。为了虞氏一族,很多事我们不得不为之,必定只能委屈你们了。有些事情,你的那几个叔伯也是看不透的,你也别怪他们。”
听罢,虞月卓点头,“祖母,孙儿都懂得。”所以,真不怪他与虞氏一族交恶,不给那些人面子,因为他知道只要他还是大将军,无论他怎么对待虞家,虞家的人都只能忍着,这也是他要的。他答应过父亲,不能毁了虞氏一族,但没有答应不给虞氏一族添些麻烦啊。
看他这模样,虞老太君心里越发高兴,面上依旧有些愧疚,“不管如何,你都是咱们虞家的子孙,你能走到这步,祖母也为你高兴。”
“谢谢祖母。”
“好了,明日便去接你母亲和妹妹回来,然后为你媳妇举办仪式,让她入族谱。”虞老太君说道。
阿萌眨眨眼,这就成了?她明明感觉到虞月卓心里的恶意,也从他们的谈话中知道虞月卓的父亲——她的那公公的死好像并不寻常,可是为毛他始终没做什么事情,两人就这般三言两语的,就将事情说定了?
看来她真的不适合宅斗。
得出这个结果,让她有些心情复杂。诚如虞月卓所说的,她真的安静坐着就行了,根本没有要她去表现一翻,一切交给他处理。虽然他爱欺负她,但大多时候,他却用自己的方法将她保护起来,不让她接触太多的污秽之事。
尽管阿萌心里诸多疑惑,但在虞月卓含笑看过来时,依旧是那人,方低下头起身下跪,“玉茵谢谢祖母成全。”
虞老夫人唇角挑起淡淡的笑容,将屋外伺候的嬷嬷唤进来,然后让人将给新妇的见面礼拿上来赏给一对新人,然后又拉了会儿家常后,老太君
作者有话要说:好困,真的不知道自己在写什么了……TAT,先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