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三月,又到了桃花盛开的时节。
一大早,定国侯府喜气洋洋,大红灯笼高挂,好不热闹,丫环小厮身上皆穿着喜庆颜色的衣物,虽然一片匆忙,但脸上皆挂着笑意。
今天是定国侯之妹出阁的日子,京城中有头有脸的人都捧场送来了贺礼,使得一大早整个定北侯府人来人往,车马不歇。
去年六月份,靖远将军大败北越东部草原盟联,又将几个东北部小国赶回东北山脉那一边,大获全胜,消息传来回京城,举国欢腾,皇帝龙心大悦,再一次下诏大肆封赏,其中功劳最大的靖远将军受封为“定国侯”,从武将晋升为王公贵族,完全超越了虞氏一族,更是赐下黄金锦帛无数。而跟随定国侯的校尉也连升一职,其中被皇帝封为振威将军的严凛便是今日的新郎官。
阿萌一大早就开始忙个不停,若不是身边有婆婆姚氏帮衬着,她都快要忙得腿软了。
眼见吉时快到了,阿萌顾不得喝口水歇歇,赶紧往小姑子院子去瞧瞧新娘子准备得怎么样了。还未到落月轩,便听到一阵嫩嫩的呼唤。
“娘娘~~”
阿萌脚步一停,往前望去,便瞧见不远处被嬷嬷抱着的小包子,小家伙瞧见她,拍拍嬷嬷的手,然后自个迈着小短腿跑了过来。此时还是春天,虽然天气转暖,但小孩子穿得还厚实,加上那短手短腿的模样,可不就像只小熊一样嘛,这么跑过来,仿佛一颗球一样滚了过来,让人着实担心他跌倒。
阿萌上前几步,一把将像颗小炮弹一样冲过来的小包子抱住。
到了她怀里,小家伙伸出小短手环住她的脖子,嘟起小猪嘴在她脸上啵了一下,然后萌萌地看着她,奶声奶气地叫了声:“娘娘~~”
“崽崽怎么过来了?”阿萌说着,望向照顾小包子的嬷嬷和丫环。由于今天是虞月娟出阁的日子,阿萌担心自己忙不过来,便没有将儿子带在身边,让丫环嬷嬷好生照顾他。
“想娘娘~~”小包子很甜蜜地说。
阿萌脸上露出了笑容,使劲儿地在小包子脸上亲了一下。
这时嬷嬷也回道:“回夫人,小主子要找您,不然就哭,奴婢也没法子。”小包子平时虽然看着呆萌,但其实鬼精鬼精的,丫环嬷嬷们都不太是对手。
听到这话,阿萌心中感到窝心,不过仍是佯怒道:“想我就不要总是气我,以后你爹的话少听,要听娘的话,知道么?”
小包子呆萌呆萌地瞅着她,歪了歪脑袋,然后萌萌地点头。不管有没有听懂,但小包子也作了表态,使得阿萌心中一阵高兴,便决定带他一起去看新娘子。
等他们到了落月轩,便见到一屋子人也是一阵忙碌,姚氏正含着泪为女儿梳头,嘴里念着:“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发齐眉,三梳梳到儿孙满地,四梳梳到四条银笋尽标齐……”
姚氏一脸不舍的表情,弄得虞月娟的眼眶也红红的,眼里含泪。
阿萌一见,赶紧道:“娘,今儿可是大喜的日子,您应该高兴才是。月娟可不能哭,这一哭妆就会花了。”
听到阿萌的话,姚氏赶紧用帕子试试眼睛,笑道:“玉茵说得对,这大喜的日子应该高兴才是。月娟你也别哭,可不能弄花了妆,不然就不美了。以后啊,你就是严家的媳妇了,可不能像在家里那样倔强了,要好好孝顺婆婆,伺候好夫婿,知道么?只要你们日子过得和和美美的,娘心里就放心了……”
听着母亲殷切叮嘱,虞月娟此时深刻地感觉到自己真的要嫁人离开这个家了,眼里的泪突然怎么止也止不住,然后扑到姚氏怀里哭起来。姚氏此时满心不舍,原本还强忍着泪意,见女儿如此,如何忍得,便搂着女儿轻泣起来。
阿萌满脸黑线,她这是越劝越糟糕了?
不过也不能放任她们这样,这吉时快要到了,届时误了时辰可就教人嘲笑了,当即赶紧劝慰起来。又劝说了一会,两人才止住了情绪,虞月娟的妆果然又花了,少不得又让人过来给她补装。
为了不让这母女继续因为出嫁这种事情伤感下去,阿萌将终极无敌萌物小包子推出来卖萌,好分散婆婆与小姑子伤感的情绪。
小包子今天也被嬷嬷打扮了一翻,穿着一身红彤彤的小袍子,连上身那件皮夹边缘也是缀着红色的狐毛,衬得那张漂亮的小脸蛋越发的精神可爱,看着就像年画上的小仙童一般喜气,加上那副萌萌的表情,还真是让人无法拒绝的萌物。
小包子凑到虞月娟面前,萌萌地瞅着她,在虞月娟笑着摸摸他的脑袋上的小帽子时,突然奶声奶气地说:“恭喜姑姑,祝,姑姑早生贵子……呃,恭喜发财……百年好合……”小包子皱着眉,所有人都看得出他现在有多努力地想着词儿。
虞月娟被那句“早生贵子”弄得满脸通红,倒是一屋子的人被可爱的小包子逗得呵笑连连,使得虞月娟的脸色更臊了。
姚氏笑了一阵,将小包子抱过来,问道:“我的乖孙孙,是谁教你的?”
小包子歪着脑袋,指着阿萌:“娘娘~~”
“我没教你在这种时候说恭喜发财!”阿萌翻了个白眼。
小包子无辜地回视她,表情呆萌呆萌的,看着就是个萌娃。
很快地,外头响起了炮竹声,已有丫环跑进来叫道:“吉时到,花轿就要到门口了,侯爷吩咐喜娘快快将新娘子扶出去。”
听到这话,喜娘赶紧将绣着精美花纹的红盖头拿过来盖上新娘子的头上,然后与姚氏分别一起扶着新娘子出去。
阿萌抱着自家萌娃,抄近路到了大门口,与虞月卓会合。
虞月卓见她走得气喘吁吁的,手里还夹着只胖包子,顿时有些不愉,在一片欢声中,小声斥道:“怎么将崽崽带过来了?”
阿萌哼了一声,然后将儿子丢给他,说道:“你自己能抗住住他的攻势就算你厉害。”
小包子到了父亲怀里,很自然的双手搂上他的脖子,嘟起小嘴在他下巴亲了一下——由于不够高,亲不到脸——奶声奶气地说:“崽崽想爹爹~~”
甜蜜的气息,伴着孩子身上特有的奶香味儿,还有他仰起脸儿时脸上呆萌呆萌的笑容,特别的招人疼,这种时候,能拒绝小家伙的人真是铁石心肠了。虞月卓不是铁石心肠,而且儿子这呆萌的笑容与某人实在是太像了,单就这点,就足以让他心软了。
儿子虽然长得像他,但在某方面来说,像阿萌,有时候特招人疼。
阿萌见他伸手托起小包子的屁股,让他舒服地坐在自己怀里,不由再哼了一声。
正在这时,新娘子已经被揣扶出来了,外头人一见,顿时乐鼓宣天,鞭声更是不绝。
穿着一身新郎官的大红炮子的严凛翻身下马,拜见新娘子的家人。虞月卓也没有刁难这妹夫,说了几句应景的话后,便让将花轿迎走。
热热闹闹的迎亲结束,姚氏眺望着花轿消失的方向既欣慰又不舍。
等鞭炮声渐渐走远,阿萌用手肘撞撞某位侯爷的腰杆,问道:“是不是很不舍?很想将娶走你妹妹的男人胖揍一顿?”
虞月卓很淡定,“没有。不过如果今天是嫁女儿,我确实是要将敢娶走我闺女的男人胖揍一顿。”
阿萌:“……”
算你脸皮厚!
见下人将马车驾来,阿萌转向姚氏,揣扶住她的手柔声说道:“娘,马车准备好了,咱们也去严府吧。”
姚氏点了点头,然后看向儿子和孙子,只见两张大小相似的小脸同时看向她们,虽然一个高雅如月,一个呆萌逗趣,但如此相似的父子看着给人的感觉还是很逗趣的,不由得失笑,嫁女儿的失落心情好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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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酒酣的宾客已经离开,振威将军府的下人开始收拾残局。
严凛带着微醺的醉意往新房行去。
后头的小厮见他步履微浮,知道将军是喝得高了,不禁摇头。今天来的宾客虽然多是权贵之家,但也有大半军中之人,且有虞月卓的首肯,于是那些鲁男人们横行无忌,个个上来祝酒,硬是将平时酒量海涵的严凛给灌得步履不稳。
严凛推门进去,里头的喜娘丫环们已经站在那儿迎接,见他俊脸微红,不由得掩嘴一笑,一个丫环拿来了醒酒汤,严凛一看,便知道是母亲吩咐的,当下也不多话,直接喝了。
“请新郎官掀盖头。”喜娘在一旁笑道。
严凛的步伐微顿,纵使平时再沉稳,此时手心不禁有些发汗,定了定神,才拿过喜娘递来的秤杆,轻轻挑开了床上女子的红盖头。
一张俏丽的容颜出现在眼前,俏脸如霞,眼波潋滟,略带几分羞意紧张。
严凛坐下,伸手过去握住她泛白的手,轻道:“别怕。”
虞月娟的身体微微绷了一下,半晌方放松下来,只是想抽回手的时候,发现抽不开,这让她的脸颊又染上了红霞,那人身上隐隐传来的酒气与男人气息更让她有些头晕目眩。
这时,喜娘和嬷嬷端了东西给他们吃,按着习俗说着吉祥话儿,待他们漱口后,拿了两杯酒过来,笑道:“请新郎新娘喝交杯酒!”
待他们喝了交杯酒后,喜娘领了赏,方笑容满面地呼喝着屋子里的丫环退下,将空间留给一对新人。
喜烛发出噼啪的声音,火光闪烁了一下。
听到这声音,虞月娟终于鼓起勇气抬头,却见身旁的男人用一双幽黑如墨的眼睛看着她,不由得双颊绯红,不知所措。
“刚才……侯爷喝了酒。”严凛突然说道。
听到他的话,虞月娟直觉看他,却见男人一脸正经的表情,只是脸庞微红,破坏了这种正经严凛的气质,倒是显得有些疏懒之意,看起来亲切不少,也让她从他进来后紧张的心情放松不少。
虽然知道他是自己的夫婿,但每回见面,都守着礼,说话也是些客套话儿,使得她对他只有表面印象。再说每回见面,他都是一副正经严凛的模样,总让她觉得自己是个坏女孩,背着家里的人正在干坏事似的,不知不觉中,倒是有点儿怕他了。
知道他现在说话是为了让自己放松,虞月娟小心地接话:“哥哥怎么了?”
“侯爷他的酒品不太好,喝酒后与平常言行迥然不同,很会生事刁难人。”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严凛的表情变了一下,不过很快又恢复正常,“刚才他喝了酒,所以很过份地让军中那群兄弟灌我酒。”
严凛看着她,尽量让自己的表情声音温和一点,但很快发现自己失败了,不由得挫败叹息。
虞月娟有些想笑,但是见这男人正经的表情只能咬住嘴唇忍住笑意。她自是不知道自家兄长沾酒后就变了个人的事情,只以为严凛在逗她,不由得微微笑了下。
见她笑了,严凛放松下来,然后伸手将她头上的凤冠取了下来,又将她盘好的发弄散,使得她一头柔顺的黑发披散而下,将她俏美秀丽的脸蛋装点得极美丽,添了些柔弱的感觉。
严凛闭了闭眼睛,将一些记忆眨去,然后将她拥进怀里,低首封住她颤抖的嘴唇。
感觉他在脱自己的衣服,虞月娟突然拍开他的手,抓着自己的衣襟整个人缩进床上。
“月娟!”严凛唤了声。
虞月娟的脸色青红交错,欲言又止,眼里已含泪。
严凛怔了半晌,却未生气,只是小心地接近她,见她没有拒绝,方拉着她的手将她拥到怀里,慢慢地摸着她的脸说道:“你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么?”
虞月娟又咬起唇来,这是她紧张的表现,直到一只手按压在她唇瓣上,制止了她这种自虐的行为。
在严凛耐心的询问安抚中,虞月娟方才有些羞愤地将自己的异常表现告知:“就是那年在莲花观寺,我被人抓走之前,看到他们脱光光在行那等苟且之事……”这件事一直是她的心魔,不敢告诉任何人,这也是为何她每次见到花妖儿,都忍不住想拿扫帚赶她走的原因。
严凛微眯眼,他很快便知道虞月娟说的是什么了,怀里的人还是他亲自去救出来的,自然对事情的过程了解得极清楚,只是却不知道原来还有这一遭。再细察她的表情,微微有些明白了,看来那事情在她心里确实留下了很深的阴影。
“抱歉!我去迟了。”严凛低首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吻,说道:“不过我们现在已是夫妻,并不是无媒苟合,相信我,好么?”
虞月娟偷偷看了眼他正经的表情,想起那时的绝望,是他将她救出来,是他给了她勇气,不由吞咽了口唾沫,方勇敢地点点头。
“乖女孩!”
如此轻赞一声,他将她压回床上,有力的男性身躯覆上她柔软的身体……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最近生病了,不太有精神,所以一直没有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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