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小说网 通过搜索各大小说站为您自动抓取各类小说的最快更新供您阅读!
25小说网 >  双阙(完结版) >   忧思

青丝如水,握在手中,满满的一把。将鬓边隐隐约约的银丝藏近黑发之中,细细地在脑后层叠地挽作发髻,插上簪子。我满意地看着自己的作品,最近手艺突飞猛进,估计我及笄以后,不用人帮也可以自己梳头了。

镜中,母亲温婉而笑,眉眼间尽是慈爱。

她近来气色好多了,双颊回复了些许红润,也不再时常地咳嗽。冬天来临时,我们曾经担心母亲的病情会恶化,惴惴不安。没想到,天气越来越冷,她反而一天天地好了起来,最近医师来诊,看完以后都是一副轻松的表情。

世妇们向母亲恭贺,她微笑着牵过我的手,说:“此乃姮的功劳,有吾女日日相伴,何症不愈!”言语间透着满满的自豪。

我不好意思地笑。其实,这话没说全,母亲的身体能这么快恢复,和父亲有很大关系。

入冬以来,父亲愈发体贴。每天都来探望不说,还把公文都搬过来批阅,说什么人老畏寒,懒得走动。两餐都和母亲一起用,只差留宿了。

对于父亲的表示,我觉得母亲不是不感动的,虽然她还是淡淡的,却比刚开始的时候好了太多。她会主动地说些话,有时还会就一些问题跟父亲辩论,不像以前那样爱搭不理,气氛自然多了。这段时间,她明显地开朗了些,精神慢慢好转,病情也渐渐缓和了。

我和觪曾经就父亲近来对母亲的示好进行过热烈的探讨。

忆往思今,多年来父亲和母亲之间虽然疏疏离离,但种种迹象表明母亲在父亲的心中占有很大的分量。比如,父亲对妾室们向来不假辞色,就连陈妫也常常会受他责备,但对母亲,他却从来没说过一句重话。同一件事,别人跟父亲说可能成不了,换作母亲开口,却一定照办。

从前,我觉得父亲很少在母亲宫里留宿,是因为父亲不爱母亲,但觪告诉我,他曾听到世妇们私下议论,说若非夫人总向国君推说身体欠安,不能侍寝,陈妫又怎会有今日风光……我惊异不已,难道父亲和母亲之间另有隐情?

到底他们有着怎样的过往?

我展开无穷的想象,猜测着,眼前像在上演电视剧:四十年前,父亲和母亲因为政治婚姻结合在一起,男的英俊,女的美貌,堪称良配。婚后,两人慢慢地发生了感情,互相恋慕,生活甜蜜。但好景不长,他们之间发生了误会,感情出现裂痕,越来越大,最终,母亲气愤之下与父亲决裂,一怒就是二三十年。

有感情的婚姻未必善终,比如爸妈,当年他们恋爱结婚的时候,是真正的如胶似漆,多年后还被周围人津津乐道地提起,可是后来不也闹得形同末路?

可是,我又困惑,如果真是如此,以母亲的聪明通透,又是什么样的“误会”能让她坚持半辈子不放呢?

陈妫对于这件事自然相当不满。长期以来,二人一个专权一个专宠,尽管不睦,却也平衡。现在,父亲竟然整天地留在母亲宫里,这种待遇,连她都不曾有过,陈妫怎能甘心?她不像其他妾室那样畏惧母亲,入夜的时候,亲自走来,一脸温良地端坐在下首,也不说话,只是微笑,等着父亲告辞然后一起离开。

母亲对陈妫的行为不以为然,唇边挂着淡淡的嘲讽,自说自的话,也不留余地给她插嘴,完全无视。

※※※※※※※※※※※※※※※※※※※※※※※※※※※※※※※※※※※※※※※※※

“……姮?”

正思索间,母亲的声音把我的思绪拉回。

她在铜镜中望着我,含笑地问:“何事愣神?可梳好了?”

我朝她笑了笑,把牙篦放下,说:“已梳好了。”

母亲对着铜镜微笑侧头,左右看看,满意地颔首,道:“吾女手工愈发精细了。”

我听了,洋洋得意地笑。

将要用大食的时候,寺人来报,说父亲来了。

我和母亲刚要起身迎接,父亲一身燕居常服,踱着方步走入室内。

见礼毕,父亲和母亲在榻上分头坐下。父亲关心地向母亲问起今天感觉如何,可有进食之类的话,母亲面色温和,一一对答。

我想起母亲起床以后还没有吃药,便向他们说去端药,退了出来。待我用盘子托着汤药走到室外,听到里面传来阵阵谈笑的声音。

进去,只见父亲正津津有味地说着某个卿大夫的趣事:“……彼收势不住,竟当着众士人的面,跌下马去……”说着,朗声笑了起来。

对座的母亲也忍不住,以袖掩口,轻笑出声,神色竟是前所未有的柔和。两人其乐融融的样子,空气中似乎流淌着别样的温情,看在眼里是那么的令人舒心。我想起自己的那番猜测,不禁遐思,或许在过去,父亲和母亲也曾经这般和乐相处呢……

我缓步上前,将药放在案上。父亲伸手,将盛药的陶盂端到身前,用勺匕搅动,点头轻轻吹凉,再递给母亲。

母亲看看站在一旁的我,面色微窘,犹豫了一下,接过陶盂。她浅啜一口,拧拧眉头,然后下定决心似地一饮而尽。

父亲随即又把水递上,让母亲漱口。

母亲喝过水,面色稍缓,含着一丝抱怨地说:“如今吾病已近痊愈,汤药却仍旧苦涩难咽。”

父亲抚须微笑道:“医师言此症重在调理,须缓缓图之,夫人不可心急。”

母亲微微颔首,淡笑不语。

两人又说了会话,这时,一名寺人进来,说陈妫遣人来见父亲,正在宫外候见。

母亲脸上的笑意微微凝住,父亲讶然起身,对母亲说去去就来,走出室外。

不久,他回到室内,面带忧色,沉吟片刻,望向榻上的母亲,对她说:“宫人来报,陈妫昨日受寒,今晨高热不止,请我过去。”

母亲的眼中的光彩黯下,笑容却更加深刻,声音雍容地说道:“既如此,国君当往探视。”

父亲的目光中透着歉意,道:“夫人体恙未愈,且安心休息,我哺时再来。”

母亲端庄一笑:“劳国君牵挂,妾感激不尽。”

父亲深深望了母亲一眼,转而看向一边的我,温声说:“姮好生服侍。”

我躬身礼道:“诺。”

父亲点头,披上大裘,转身离去。

※※※※※※※※※※※※※※※※※※※※※※※※※※※※※※※※※※※※※※※※※

门上的帷帘掀起放下,一阵寒风从屋外灌入,炭火的热气被微微驱散。

母亲坐在榻上,一动不动,侧着脸,眼帘微垂,看不清表情。

室中寂静得只余木炭燃烧的噼啪声,侍立众人无不垂首,大气不敢出。

突然,她的手往案上一拂,器具“砰”地全落翻在地,陶盂摔得四分五裂。

旁边的寺人噤若寒蝉,忙上前七手八脚地收拾。

待旁人匆匆退尽,我走到母亲身旁,手轻轻覆在她的手背上,唤道:“母亲……”

母亲仍然坐在那里,身体微微僵硬,冰凉的手指反握住我的手,抓得紧紧的。

良久,她转过头来,看着我,苍白的脸上自嘲的一笑,道:“姮,你看,这便是婚姻,不管你心意如何,终是一样结局。”

我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疑惑地望着她:“母亲……”

母亲松开我的手,将它执起,低头看着上面的红印,轻柔地抚摸,问我:“可疼了?”

我摇摇头:“不疼。”

母亲抬头,仔细端详着我的脸,忽而道:“姮可还记得去年你自成周返国后,母亲说与你的话?”

我怔了怔,低声道:“记得。母亲说,情之于男子,不过消遣之物耳,最不可靠,为女子者,万不可用情,一旦付之真心,将来必受其累……”

母亲看着我,笑笑说:“姮记得甚是清楚,却从未往心里去,可对?”

我低头不语。

母亲叹道:“吾女今年十四,来年八月即可及笄嫁人,若晋侯到时来聘,当是许他无疑。婚后如何,姮可想好了?”

我抬头望她:“母亲何意?”

母亲把视线移到地上,一块药渍未清理去,显眼地残留在那里。她缓缓开口道:“母亲知道姮心里恋着晋侯,将来嫁他必心满意足。然,女子出嫁后,余下一生,惟系夫君,若恩情有变,姮当如何?”

我诧异地看着母亲。

母亲淡淡一笑:“姮勿要再说晋侯必不负你之类的话,我且问你,将来晋侯婚后,定有颇多侧室,你与他纵然情坚如金,到时也不过众女之一。晋侯乃贤君,必不独宠,姮可敢担保他不会情淡爱驰?若不敢,姮又如何自处?”

我定定地愣住。

母亲的问话犀利得入肉见骨,一字一句,皆如巨锤般直直打在我的心上。

我无从反驳,说实话,我的确不敢保证将来会怎样。

母亲盯着我的眼睛,半晌,微微叹了口气,道:“母亲所以教你勿托情男子,无非就是想说这些,这些年来,宫里的事你看在眼里,竟想不到吗?”

我惶恐至极。

其实,我不是没想过妾室之类的事。周遭男子,上至君王,下至平民,除了庶人和贫者无法多娶,其余人等无不纳妾。在这样的氛围下,妾室的存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没错,燮爱我,但这并不妨碍他把其他女人娶进来。

我之所以没有多想,并不是因为我甘心,而是因为我们的感情如此甜蜜,我总觉得这件事还没有定论,我们会找到解决的办法的。

现在,母亲的话在我自以为坚固的心壁上击出一道裂缝,如果到时候我们无法解决呢?

我的心空落落的,周身发寒。

这个时代可以离婚,但女方是出妇,注定身败名裂;如果顺其自然地过下去,我看看母亲,她的生活就是我的榜样。

真的会这样吗?我一遍遍地问自己。

将来的生活像是罩着一层华丽的面纱,如美梦般动人,撩开一角,却觉得面目狰狞。

母亲将我鬓边的一丝乱发拾起,绕到耳后,轻声说:“姮,你自小伶俐,这些事是想不到还是不愿想?你如今已是大人,不可再以年幼为由逃避。姮也不必焦虑,你将来所嫁之人,无论是晋候与否,此事也无改变,你只需记住,既为人妇,首当敬爱夫君,然,”母亲的声音陡然严厉起来,她用手捧着我的脸与我对视,目光如闪电般锐利:“沉溺爱情乃愚蠢之举,生活者,惟地位与权势可保,姮,你可明白?”

说着,母亲突然俯身猛咳起来。

“母亲!”我急忙扶住她,帮她抚背。

过了好一阵,母亲渐渐地喘着气缓了下来,却将双手攀上我的肩头,将我牢牢扳住,双眼仍灼灼逼视:“姮,你可明白?”

我的胸中涌起无边的惊惶,她明亮的目光直直地透入心底,畅行无阻,似乎将我的所有思想一览无余。

更令我害怕的是,那些久久隐藏在角落里的迷惑和忧虑突然间全都跳了出来,赤条条的无所遁形,郁郁地充斥心房,胀胀地压得我几乎喘不过气来。

它们无一不在附和着母亲的话,无数个声音反反复复地追问我:“你当如何?”

是啊,如果燮践诺,我嫁过去当是嫡夫人,可是接下来呢?他要是和所有诸侯一样,妾侍环绕,我当如何?

我一片茫然。

从我来到这个世界,宫中众妇的妻妾生活就像一出没完没了的大戏,在我眼前日日上演,母亲、陈妫、叔姬和其他妾室们各自参与其中。后来,晏和娡她们长大了,也被送往了别国,像她们母亲一样开始自己的戏文,或成或败,不一而足,个中滋味,酸甜冷暖,唯有心知。

我像个观众,看在眼里,品评是非得失,自顾地感慨,观念上却从不认可。为一个不完全属于自己的男子,终生定格在这宫室中,连母亲那样豁达美好的人也染上了那股郁郁之气。这样的人生,意义何在?幸福何在?

而如今,终于轮到我来面对它了。及笄后,开开心心地嫁给燮,然后呢?

为他无怨无悔地放弃原则,守着正室的位子,高高在上地做晋国夫人,对自己说燮他心里到底爱的是我,安然地过下去?

想到这里,我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那么,坦然地放弃爱情,追求权势呢?

我望着母亲,她目光恳切,嘴唇轻微发白,刚才的话音犹在耳旁,沉甸甸的,掷地有声。

她说得没错,爱情没了指望,转而追求权谋,这的确是聪明之举。

只是,权势和地位可以弥补心中的创伤吗?我想起那只摔得支离破碎的陶盂,长久以来,母亲做得可谓出色至极,却终究还是怨愤难平……

如果我不能接受,此生与燮便注定擦肩而过,之前一切将化作过眼烟云。这场恋爱难道真是注定无果而终?

※※※※※※※※※※※※※※※※※※※※※※※※※※※※※※※※※※※※※※※※※

数九寒冬,漫天大雪纷纷扬扬,没完没了。

从那日之后,母亲再也没有提起。她的耐性惊人,神色如常地与我谈笑,言语间宠爱依旧,那天的话像是最普通不过的一场谈心,说过便置诸脑后。

不过,母亲的高明之处也正在这里。她知道我的性子,留着空间给我好好思考,却无时无刻不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力,让我不得不认真对待。

一连几天,我都窝在暖烘烘的室内,常常坐在榻上拿着卷简书发呆,看了半天,目光还停在第一行。

寺人衿见我郁闷,对我说:“君主,今晨大雪方晴,日头正暖,何不到出去走走?”

出去?我想想,闷了几天,也该活动活动了,点点头,长长地伸个懒腰,起身下榻。

走到室外,一阵冷气迎面扑来,我结结实实地一个激灵,忙捂了捂皮裘,精神竟清爽了许多。放眼望去,果然已经放晴。杞宫重峦叠嶂的屋顶被厚厚雪盖着,天地间一片银妆素裹,冬日柔和地洒下光辉,一根根的长短不齐冰凌倒垂在屋檐上,晶莹透亮。

鼻端飘过一丝幽香,我往旁边看去,只见庭内的一角,一树红梅开得正盛。

我心情大好,欣喜地走过去看,赞叹不已,问身旁的寺人衿:“这红梅可是今年栽的?”

寺人衿笑道:“然也,此树本栽于太子宫中,夫人去年看中,甚是喜爱,太子今春便让人移来,竟种活了。”

“原来如此。”我想起觪宫中的小梅林,心中一动,问:“太子宫中的梅花也开了吧?”

寺人衿想想,说:“小人不知,大约开了,君主何不前往观之?”

我看看天空,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散散步去看看觪也不错,于是点头,往觪的宫室走去。

果不其然,还没到宫门,一阵暗香就随风而来,我深嗅一口,迈步入内。只见殿旁,梅花红艳艳的一片,与皑皑白雪相映成趣,煞是好看。

我驻足观赏了一会,从闱门走了进去。

堂上,炭火正红,觪一如既往地坐在案前处理庶务。

他看到我,微微诧异,轻锁的眉头舒展开来,微笑道:“天寒地冻的,姮怎么来了?”

我懒懒地在他身旁坐下,也微笑,说:“姮多日未见阿兄,甚是想念,故而来探,顺道观赏庭中红梅。”

觪让寺人把火炉移前过来,揶揄地看着我说:“哦?难道不是来此赏梅顺道探望为兄?”

我不好意思地一笑。

觪问我:“母亲身体可好?”

我说:“母亲身体安好,阿兄勿忧。”

他顿了顿,说:“吾闻几日前陈妫受寒得病,将君父请去,两日不曾离开,可有此事?”

我苦笑,觪也知道了啊,说:“确有此事。”

觪又问:“之后君父可曾再去母亲处?”

我说:“那两日后,君父仍每日前来探视。”

觪欣慰地笑道:“君父到底还是关心母亲。”

我不语,母亲可不这么想,因为这几天我又被迫弹琴救场了。

闲闲地往觪的案上看去,一份份简牍码得整整齐齐地堆着,面上,一卷竹简制作得颇为精细。我好奇地拿起,打开,只见上面密密麻麻地写着些物品和数目,问觪:“这是何物?”

觪往上面瞟了一眼,道:“此乃齐国送来的礼册。”

“哦。”我点点头,往上面看去,读了几行,愣住,只见其中赫然写着“……贝百朋,媵女二人,侄娣四人……”

我转头问觪:“齐央竟有六女陪嫁?”

觪一脸平静:“然。”

我突然没了看下去的兴致,闷闷地把简书放回案上。

齐央嫁来杞一个小国,就带上了两个媵妾,每个媵妾又有一侄一娣;晋国比杞大多了,我要是嫁过去,那……想起祭礼上站在我后面的那群宗女,一股寒气窜上脊背。

呆想了一会,我幽幽地开口:“阿兄,”

“嗯?”

“男子是否都欢喜众妇盈室?”

觪愣了一下,想想,回答道:“贵族一娶多妇乃既定之事,为兄并不觉好恶,不过想来大多是欢喜的。姮缘何问起?”

虽然早有预料,但听着还是觉得灰心,我黯然道:“无他,不过随口问问。”

觪看着我,若有所思,忽而了然一笑,道:“姮可是烦恼将来众妇争宠?”不等我回答,他拍拍我的肩头,安慰道:“不必忧心,姮嫁往晋国,既是正室,又姿容无双,何人可匹敌?燮父定然最爱你。”

我听了,自嘲地笑笑,问题根本不在这里。

“阿兄,”我望着觪:“阿兄若娶的是心爱之人,可会只与她一人厮守终老?”

“唔?”觪讶然,“姮何来此问?”

我急切地说:“阿兄只管说会是不会。”

觪怪异地看了我一眼,答道:“自然不会。为兄若得与心爱之人成婚,必对她倾情相待,然,独娶一人却实不可为。婚姻之义,在于修异姓之好,上事宗庙,下继后世,岂可为私情左右?”

“是吗……”我喃喃,喉头像卡了东西,心中苦楚得难受。

觪都这么心安理得地否定,燮就更不用说了。

我真傻,竟然还抱着一线希望,想着或许觪会说他愿意,给自己一点信心。真傻!

“姮?”觪吃惊地看着我:“脸色如何这般难看?可是病了?”说着,伸手往我额头上探来。

我把他的手轻轻拉下,无力地说:“姮无恙,只是觉得有些累。”

“哦?”觪半信半疑,仍盯着我的脸:“还是传医师来看看的好,姮速速回宫歇息吧。”

我点头,起身告辞。

走出宫室,仍是一派雪后美景,太阳越发大了些,照耀在雪上白花花的,竟觉得有些刺目。

觪刚才的话仍在耳边萦绕:“婚姻之义,在于修异姓之好,上事宗庙,下继后世,岂可为私情左右?”

我的头有些晕,回到母亲宫中,越发觉得身子沉重,一头倒在榻上,昏昏睡去,人事不知。

25小说网推荐阅读:成为恶女后天天被发好人卡辐射:重启范布伦末世神魔录逆天破命末世庇护所末日轮盘末世:薪火崛起天人速递在影视世界里降妖除魔末世绿洲建造计划神级小商贩我真的不是精神病人末世御兽,开局薄纱小仙女前妻快穿:末世挣命日常无限之天赋掠夺红夜危机,异变后世界钢铁大亨盗墓之开局征服怒晴鸡精灵天王诸天祭祀囤好物资迎末世重生林平之神权指挥官英灵机甲师全球创世:开局打造量子洪荒网游之剑震天下在希腊当岛主的日子快穿:时空任务系统阴阳鬼师她直播间通野蛮之地星战萌娘末世降临:我的末世是破解版末世之我有仙源无限之神座无敌进化巅峰快穿:男配稳住不要挂天赋炼制,造个变形金刚不过分吧星际孤幼院我的废品站,能回收太空战舰快穿之宿主正在渣化中全球迈入神话时代从科技论坛开始震惊全球争弦开局就送一头神宠死亡之最终试炼穿书女配之论户口本的重要性重回末世:我靠亿万物资躺赢天灾疯狂农场主站在食物链顶端的男人全球进化:开局觉醒SSS级主神
25小说网搜藏榜:天人速递在影视世界里降妖除魔末世绿洲建造计划神级小商贩我真的不是精神病人末世御兽,开局薄纱小仙女前妻成为恶女后天天被发好人卡快穿:末世挣命日常无限之天赋掠夺红夜危机,异变后世界钢铁大亨盗墓之开局征服怒晴鸡精灵天王诸天祭祀囤好物资迎末世重生林平之神权指挥官英灵机甲师全球创世:开局打造量子洪荒网游之剑震天下在希腊当岛主的日子快穿:时空任务系统阴阳鬼师她直播间通野蛮之地星战萌娘末世降临:我的末世是破解版末世之我有仙源无限之神座无敌进化巅峰快穿:男配稳住不要挂天赋炼制,造个变形金刚不过分吧星际孤幼院我的废品站,能回收太空战舰快穿之宿主正在渣化中全球迈入神话时代从科技论坛开始震惊全球争弦开局就送一头神宠死亡之最终试炼穿书女配之论户口本的重要性重回末世:我靠亿万物资躺赢天灾疯狂农场主站在食物链顶端的男人全球进化:开局觉醒SSS级主神黑光病毒:侵略多元宇宙快穿女神又黑化了我的专属梦境游戏美漫大镖客人类信仰快穿硬核女神
25小说网最新小说:银河星院:晶能传奇录末日之一人成一军星空之竣莫名其妙被拉黑末世前三月,我继承了亿万家财末日重生:开局获取概念级能力太岁灾难末日暴君:这个男人比丧尸还危险!末世我在溶洞里面苟着废柴天才在星座帝国废土采集之觉醒末世:生吃活人那咋了星空奇幻科学一吻之下异能觉醒地球重启,孕妈带着奶奶闯异域凶兽入侵,我能听见万兽心声!木灵根觉醒后,种啥得啥带飞祖国末日林晓宇宙守护者:时空之战末世直播召唤黑粉后,惊动了国家我当D级人员那些年红警之末日逆袭末世之诸界融合GB说好的星际生活,怎么又回来被救出来后发现世界糟糕透了星之征末日星裂末世:别人搜刮物资我专捡垃圾星际求生:从求生舱开始改造星球星际迷航大基建时代自由权之战吞噬星空之量化之主全球灾变,我将手办变成真货明日帝国崛起末世存活很难?重生的我到处乱啃快穿恶女:男主通通虐哭惹人怜痴迷!向唯一3s级向导献上所有末世路上的生活焚化炉温度太高,前夫有点热恶女快穿:满级大佬她又在装柔弱末世丧尸女王,有男宠星武大秦全民氪命抽奖,只有我能掠夺寿命娇软雌星际搞种植,大佬追捧疯抢都末世了,小人偶凶亿点不过分吧自我觉醒了,颤抖吧末日冰封,从东京开始胡乱霍霍!末日双生?另外一个我总想卖了我星末机甲开局完虐四个丧尸病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