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林昌刚去买了鸡鸭回来,正想着中午做什么好,就见香花兴冲冲跑进来:“爹,我家背篓呢?”
成林昌把腾出来的背篓给她:“用背篓做啥?”
卫屏也进来看了一眼,笑道:“捡板栗去。”
成林昌听严构说了才知道卫屏是小王爷,一时不知如何作答,过了一会儿才对香花喊:“用夹子夹,小心扎手!”
“知道啦!”香花远远地回。
香花和卫屏两人玩着闹着打下来许多板栗,树叶早就包不下了,香花就拿来背篓,两人把新鲜的板栗球拣进去。不多会儿,就装满了一背篓。
香花道:“我先把这个背回去,待会儿再来。”
卫屏擦擦额上的汗:“估摸着还有装两三背篓,龙五背回去快些,你歇会儿。”
香花看了看背篓,又看了看身材颀长高大的龙五,干笑着说:“他恐怕背不进去吧……”
龙五却不用背,只一只手就将板栗带背篓提到肩上,稳稳地扛着便走了。
卫屏毫不惊讶,道:“好热,我们坐着歇会儿。”
香花想他在王府中必然是不做这些活计的,就说:“小王爷累了就回去歇着吧,这里的我来就行了,用不了多久了。”
卫屏却摆手道:“我日日在王府里呆着,今日才知道‘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是何道理,你可不能将我赶回去。”
两人说说笑笑间,龙五已经将空背篓拿回来。
两人把好的板栗球捡了个精光,这才依依不舍地回去。
香苗和东林看到这么多板栗早乐开了花,剥着吃了起来。
众人午饭只草草吃了些,都惦记着这一堆鲜板栗,香花便说晚上做板栗炖鸡来吃。
下午学完一章书本知识,成家一家、严构、芸娘等人都端了板凳来剥板栗,卫屏已经学会了,也加入众人一起来剥。龙五见了,自然也一起动起手来。
严构深知忠顺王的身份地位,心里对卫屏存了十分尊敬,剥栗子时连大气也不敢出。
成林昌一向是老实憨厚的,和赵煦这样爽朗的人尚且磨合了许久,更不用说卫屏了。
只有香花时不时说几句话,香苗和东林也不太懂身份之差,只觉得卫屏气度非凡、又时常笑着,观之可亲可敬,也不时说几句好玩的话儿,气氛不致冷清。
芋头不说话,但见香花说话时卫屏一直盯着香花瞧,香花不说话时卫屏也不时去看香花,心里很不是滋味。
板栗炖鸡是个麻烦事,需要耐着性子炖上一个时辰,等到香花把汤端上来,众人早已是饥肠辘辘。
卫屏作为家中贵客,香花第一个将汤盛给他。
她将汤面上的浮油打开,只取那雪白清净的汤,舀了小半碗给他。
这板栗炖鸡不算什么稀罕物,龙五正猜想卫屏未必喝得下去,就见卫屏端起来吹了吹,浅浅抿了一口。
眉头舒展开了。
再喝一口。
唇角弯起来了。
卫屏将一整碗汤喝完,叹道:“今日才知道鸡汤如此鲜美!”
香花又笑着舀了几个炖得烂烂的板栗,“都说饿的时候吃的最美味,小王爷今天是饿了。这个板栗新鲜的时候清脆,煮熟的时候绵软香甜,可以再尝尝。”
卫屏依言吃了一个,果然又是一番风味。
众人见小王爷吃得甚欢,也放下心来吃饭。
板栗炖鸡鲜香暖和,各个吃得心满意足。
歇息时,卫屏才察觉自己有点吃撑了。
龙五说:“若是王爷夫人知道,定会开心。”
卫屏道:“说也奇怪,到了这里便是寻常饭菜好像也美味几分。古人说钟灵毓秀,想来这小清山便是这样的一处所在。”
龙五:“不妨请香花姑娘到王府做厨子?”
卫屏笑道:“她虽是小门小户的姑娘,却也是备受宠爱。到王府当厨子看似风光,实则不过是个奴才,她爹断然不会愿意。”
龙五沉默一会儿道,“属下只是玩笑。”
卫屏道:“我知道。你若不是不得已,也不会投奔到我家门下。罢了,你去歇着吧。”
龙五离开后,卫屏在屋子里走了几圈。
一是为了消食,二是着实有点睡不着。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掌,想起白天时香花伸手拉着他逃跑,给他挡住落下来的板栗。
卫屏笑了笑。
第二天早饭后,卫屏去听了一阵芸娘和严构讲学。
芸娘比严构淡然,讲得虽没有十分明白,却也通俗易懂。一个女子能有这般学识已属不易。
卫屏看了一阵,转出来去找香花。
成林昌说香花在厨房。
可厨房门紧闭着,卫屏敲了几下,香花才开了门,门里传来一阵呛人的香味。
香花戴着一张三角面巾,咳嗽了几声才道:“……小王爷,这里面呛人得紧……你待会儿再来吧。”
说完就又关了门。
芋头这时已经完成功课出来,见卫屏呆愣愣立在门口,心里忍不住冷冷一笑。
“小王爷。”他勉强打了个招呼。
卫屏嗯了一声,并没在意他。
先时卫屏还对芋头有点好奇,等处了两日发现他几乎不说话,功课虽比其他几个好些,但也没什么出色之处,估计是年龄更大的缘故,便不太把他放在眼里。
芋头掏出一张相似的三角面巾戴好,也去敲了敲门。
香花又来开门,见是他,只嘀咕了一句“你来做什么?”就把他放进去了。
卫屏还是头一遭被人撇在门外。虽知道香花是为了他好,但到底是意难平。
等了半个时辰,门再次打开,香花和芋头一起出来。
两人眼睛都被熏得红肿,眼泪汪汪,屋里出来的气味又香又呛,卫屏闻到之后也忍不住咳嗽了好几声。
香花不好意思地说:“我想吃一样东西很久了,一直没得空做。今天瞅准时机试了试,不小心弄到现在,让小王爷久等了。”
卫屏觉得这味道香得吓人,像是话本里的精怪,都知道是坏东西,可就是忍不住一探究竟。
“你想做什么?”
香花道:“冬天最适合吃热热的汤锅,可汤锅吃到后面就索然无味。我想着辣椒性子热烈,若是和牛油、生姜、香料等一起炒了,更是鲜香麻辣,作为汤底定然更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