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起发了一通火,又拱手谢罪道:“方才臣弟失仪,还请皇上降罪。”
皇上摆了摆手,疲惫地闭了闭眼睛。
这时,外面有内侍来禀告,说钦天监有要事回禀。
钦天监慌慌张张地进来,先看了眼忠顺王,然后才对皇上拜道:“皇上……大、大事不好,臣夜观天象,紫微星闪烁不定,隐隐有下坠之象,幸得天玑星与其成承托之势,否则天下将有大乱!”
皇上虽有点老眼昏花,但耳朵还是听得清的,这钦天监慌张火燎地跑进来,不过是催他早立太子,这话已经说了无数回了。
眼下卫起就在身边,钦天监的心思几乎是明目张胆的了。
皇上叹了口气,唤道:“来人,替朕研墨。”
杨遇跟在几个内侍身后鱼贯而入。
内侍们铺开纸,皇上拿起笔写了几个字,突然问年纪最老的内侍:“今日何日?”
卫起听皇上突然问起这个,以为皇上果然是不中用了,正暗自得意时,钦天监突然尖叫一声,一把寒亮的匕首已经比到卫起喉咙前,几乎是同一时刻,在外面巡逻的御林军突然拔刀冲了进来。
老内侍大喊一声“护驾”,御林军便将杨遇团团围住,与此同时,另外冲进来一群内侍打扮的人,两拨人马厮杀起来。
若是不知内情的人见了,怕是要以为杨遇才是反贼。
可让所有人始料不及的是,被杨遇挟持着的忠顺王突然大笑一声,自己握着刀刃抹了脖子,当即殷红的鲜血撒了满地,扑通一声栽倒在地,抽搐了两下便不动了。
御林军首领见状,便举刀喊道:“杀了反贼,为忠顺王报仇!”
杨遇一时也不知这唱的是哪出,但见有几个胆大的御林军居然踩着“忠顺王”的尸首冲过来,便知他们上了当,这“忠顺王”是假的!
这些御林军一些堂而皇之地冲向杨遇,另外一半竟然趁乱冲到皇上身边,砍杀了还没回过神来的好几个内侍,老常侍连忙护着皇上撤走。
伪装成内侍的将士有一半是巡防军,他们都认识杨遇,此时都聚拢在杨遇身边,斩杀造反的御林军,另一些是义勇王府的,自然护着皇上去了。
霎时间,皇宫内喊杀声震天。
与此同时,真正的忠顺王正在领兵攻开京城城门,赵武与之展开激战。
京城内不知从哪里跑出来一大群人不人、鬼不鬼的活尸,见人就咬,祝涣之带着祝家兄妹率兵抵抗。
四面八方打杀声、惨叫声、哀嚎声不绝于耳,城中不少地方已经着了火,整个如人间炼狱一般。
而在宾州,卫屏已经按照他爹的吩咐,让夜枭带着刺客肃清义勇王余党,一时间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杨遇带人好不容易击杀了几个早饭的御林军首领,剩下的很快如乱如散沙。还有些有贼心、没贼胆的躲在人群中叫嚣,当即被杨遇一剑削了脑袋。
那脑袋还保持着错愕的神情,落地后骨碌碌滚了两圈,顿时把还在议论纷纷的御林军们全吓住了。
杨遇拿出圣旨,高声道:“我等奉皇上旨意,诛杀御林军中反贼,不会伤及无辜,反贼立刻弃暗投明,也能将功赎罪!”
他虽然穿着内侍的衣服,但面容俊朗,此刻浑身浴血,白皙的面容上也沾染了不少鲜红血迹,双眼却黑得发亮,真如人间杀神一般。余下三千多御林军竟然无人敢与之对视。
此时,后宫内传来骚动,一个内侍率先从后宫里跑出来,身后跟着一大群衣衫褴褛、披头散发的活尸。
许多御林军没见过这些东西,诧异道:“那是什么?大内为何有如此多的叫花子?”
杨遇却早已听说了这东西的厉害,道:“这些怪物的目标是皇上,砍断他们的脖子,一个都别放过!”
说罢,他已经率先冲了出去。剩下的御林军们紧随其后,也跟着杀了出去。
火光冲天,血流成河。
香花意识到卫起不在宾州的时候,便知道这一天还是到了。
这几日卫屏忙得分身乏术,连睡觉也顾不上。香花这里的刺客也被撤走了,香花终于有时间和赵焘联络。
赵焘打听消息很有一套,虽然人不能出去,但是已经知道宾州目前的情况——因为宾州知府已经没了,如今是卫屏坐镇在这里,这儿反倒是目前比较太平的一隅了。但除此之外,其余地方都少不得动乱,卫起的部署中途出了问题,卫屏不得不打点起精神应对。
这日,卫屏来找香花,香花见他不过几日便憔悴了许多,心里也有些不忍。
卫屏进屋后便一言不发,坐了一阵才问:“你的那只猫去了何处?”
香花不想他会问起元宝,便道:“那日走丢了。”
“那日”是哪日,卫屏心里很清楚。
“是它走丢了,还是你赶它走的?”
香花思前想后,明白过来大约是卫起和卫屏被京城那边打了个措手不及,这才意识到消息被泄露了出去,便承认道:“是我赶它走的。”
卫屏胸口起伏,看样子是准备动怒,但过了一会儿,他只是问:“你便是托那东西把信送到了京城?”
虽然不是,但本质也差不多,何况她如今不便对卫屏说凤凰宝石的是,便浅浅地点了点头。
卫屏深深看了她一眼,见她还不知畏惧,终于又气又急道:“你可知道此事若被我爹知道,你随时可能身首异处!”
香花当然不想死,闻言便垂下头,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看了看他。
换做是其他人,卫屏根本不会管他的死活,甚至说不定已经代他父亲处置了。但这是香花,他无论如何也下不去手。
“我爹若是问起此事,你千万不可老实回答,只把这些事往赵焘身上推。”卫屏在屋子里走了两圈,“赵焘如今还算有免死金牌,你除了我便无可仰仗,万一我爹像上回那样瞒着我,你要我如何救你?”
香花知道他对她的拳拳真心,遂低头道:“香花多谢殿下厚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