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很及时,就在那对夫妇的血手碰到她的脸的前一刻,一道掌风就将那对夫妇拍飞,与此同此,她也被带入一个怀抱之中,咕噜噜滚了老远。
这一点也不优雅……云朵朵被滚得头昏眼花眼冒金星。等她回过神来,什么夫妇,什么衣裳,什么血脚印,统统不见了。
还好,木云乔还在。
他一动不动伏在地上,背对着她,似乎是晕过去了。
云朵朵爬起来,过去死命摇他:“喂!木云乔!醒一下!喂!木云乔!喂!”
刚刚摇了没两下,木云乔就醒了。
云朵朵松了一口气,看他的样子,似乎也没有受伤。
正寻思着怎么开口再次道谢救命之恩,但是接下来的一幕反而让她愣住:木云乔慢慢坐了起来,左右环顾了一下,似乎在寻找什么,然后他开口:“人呢?”
是在叫她么?
好像到现在为止,她都没有告诉木云乔自己叫什么名字,云朵朵有些抱歉,跑到木云乔跟前:“那个,我叫云朵朵,云朵的云,云朵的朵,如果你觉得我的名字太幼稚,我师父说我还有大名,我叫许云朵......喂喂喂,你听得到吗?”
木云乔根本没有听到她说话,就连她扯着他的袖子都恍然不觉,他来回寻找,目光几次要落到她的身上,都穿透她落到她身后去。
如此几次她明白过来:木云乔根本看不到她,听不到她的声音,也感觉不到她的存在。
木云乔来回找了好久,无果。
于是掉了头,望向了林中的深处,那深处云朵朵并不陌生,是昨夜她刚刚闯进去的云雾阵。
难道木云乔以为她再一次进了云雾阵,准备进去寻找她?
不要啊不要啊,她没有进去啊,她就在这里啊,喂喂喂!木云乔你看到我了没有?!云朵朵揪着木云乔的袖子不停扯,无奈他的袖子结实得很,生拉硬拽没有达到断\/袖的效果。
木云乔之前也闯进去过一次那个云雾阵,应该知道里面不是好走的,虽然不知道当时他是无意进去还是怎样,但是至少现在如果他走了进去,就是明知山有虎了。
她记得自己对木云乔下过评论:冷冰冰,又无礼,还有渣男嫌疑的木云乔,真的会为了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她再一次闯入云雾阵吗?
木云乔恐怕没有她那么多顾虑,等云朵朵抬头的时候,木云乔已经站在那面雾气前,那道雾气与她第一次见到时候一样,如同凝了胶一般静止不动。
木云乔毫不犹豫的,举步走了进去。她来不及思考,也立刻跟了进去。
这次的迷雾阵明显和第一次不一样了。
她跟着木云乔一路走下去,身边的雾气越来越淡,周遭的景色也越发清明。穿花拂柳,水声淙淙,最后来到一片青山绿瓦鸟语花香的所在。
云朵朵被眼前灿烂的阳光和夹杂着花香的暖风恍得差点睁不开眼睛:这里的景致,与刚才鬼气森森的万人坑实在是天上地狱的区别。
一时之间她都分不清楚这是迷雾阵的阵法?还是现实?
云朵朵再度去试探着扯木云乔的衣袖,这次更加让她大惊失色:她的手直接穿过了木云乔扑了个空。
云朵朵这下子彻底懵了,她转而选择去扯周围的花草,路过的桥,无一例外,自己都已经宛如游魂一般的存在。
她不属于这里,这是格格不入的另外一种表现方式。
木云乔依旧不能看到她,他一路走啊走,走过小溪、穿过大片花海,再沿着一条小路走上了大路,然后,就进了城。
进城前,云朵朵瞄了一眼城门:永安。
永安在哪里?
云朵朵一边跟着木云乔走,一边身手从乾坤袋中掏出地图,来来回回的翻看,都没有找到有一处标注为永安的地方。
这也是木云乔困惑的地方。
这个城门的名字他十分陌生,但是城中的一切却是一砖一瓦都叫他熟悉非常。
什么永安,这里分明是临安。
暖风吹得游人醉,只把杭州作汴州。
因南宋高宗皇帝爱花,故而高宗治下的临安城中出现了很多以花木为业的人家。百花争妍奇花异草齐聚临安,繁盛一时。就算如今临安已经在十年前改名为永安,只是杭州府的一个小小镇落,但是百花门、竹乡的美誉依旧还在。而当地人,也依然唤这处为临安。
他从小在这里长大,他熟悉这里就好像这里熟悉他一样,一花一叶,一砖一瓦,都已经刻入骨髓,难以遗忘。如今莫名重回故地,一向冷静的他竟然有些心慌与焦躁。
再穿过两条街,就到了天水巷。
木云乔此时想的竟然不是防备妖怪或者是寻找那个暂时还不知道名姓的小姑娘,而是开始近乡情怯起来——天水巷第二家,朱门大户,便就是木府。
木云乔想过很多下一步的做法,想过转身离开,想过一探究竟,甚至想过直接动用仙家法术……但是到现在,他还是抬脚顺着熟悉的路径走了过去。
朱门紧闭。
木云乔站在‘自家’门前,打量着门外的一切——如同记忆中一般毫无差别。有些斑驳的房梁、此时阳光正洒在上面,光线里细尘飞舞。
隔着大门,隐约听到里面有脚步声,还有人说话的声音,
“少爷说出去逛逛……也该是回来了,阿进,你快出去找找,若是再不回来,少夫人该着急了。”
话语说得很慢,夹杂着几声咳嗽,很像是李修的声音,而应声的人,很像是他以前的贴身书童阿进。
门开了一条缝,一个青衣小帽的少年从里面出来。
一见到他立刻眉开眼笑:“少爷回来了!”
这个长得和阿进一模一样的人朝他走来,木云乔下意思退后了一步,手心中的古钱被他捏的已经有些发烫。那些铜钱经过百年,又浸透符水极具灵性,可寻妖气而走。一枚铜钱,可剿杀数百小妖不在话下。
但是……眼前的阿进,没有任何妖气,木云乔有些犹豫,并没有出手。
阿进浑然不知木云乔此时的想法,小跑着去开门,如以前那般嘴巴不停:“我就说少爷很快能回来,李伯非不听我的,催着赶着让我去找……少爷都是成家的人了,难道能跑丢了不成?”
后面那句话,是对着李修说的。
木云乔不动声色地跟着阿进,经过李修的身边时忽然停下,低头看了看这个老人,忽然问道:“李伯的咳疾可好些了?”
“少爷说笑,”李修一边关门一边道,“昨儿少夫人还请了郎中来为我看吼病,少爷今儿就记我是咳疾来着。日头大,少爷快回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