帅府外黑烟滚滚,火焰冲天,喊杀之声不断,不时有箭矢飞过高墙,钉到门板上,箭羽突突乱颤。
杨夫人在丫鬟的搀扶下走下高楼,向苏妲己的房间走去,脸上再也没有从容的表情,华贵的衣袍下,杨夫人微微颤抖,这份恐惧也传染给了搀扶她的丫鬟们,所有人都抖个不停。
“哈哈,这就是苏侯爷家的美娇娘吗?归我们兄弟了。”
杨夫人心猛一颤,抬头一看,一名浑身浴血的虎卒骑在墙头上,手中长弓利箭已经瞄准了自己,惊叫一声,吓得身体都酥了。
丫鬟们吓得花容失色,惊叫连连,胆小者吓得东躲西藏,忠心者抱着夫人抖个不停,胆大者撒腿就跑。
刀光一闪,虎卒的头颅高高飞起,不偏不倚正落到杨夫人怀中,墙外传来了赵丙低沉的声音。
“夫人休怕,末将誓死保护君侯和夫人安危。”
杨夫人的灵魂早就冲破天灵盖,遨游在九霄星海,惊慌到不知所措,抱着虎卒的头颅吓得发不出声音来,来回乱跑,随行的丫鬟们吓得哇哇怪叫,跟在夫人的身后连蹦带跳。
正在场面不可收场之时,张小怂从天而降,和夫人撞在一起,将那恐怖之物撞飞,道了一声抱歉,攀上院中大树,借助树枝爬上高墙,逃之夭夭。
骑着火眼金睛兽追杀的崇黑虎和冀州大将赵丙撞个满怀,两人仇人见面不必多说,在狭窄的小巷内贴身死斗。
杨夫人好一阵才缓过神来,歇斯底里对着女儿的闺房大声地咒骂起来,仿佛要将心中的恐惧全部驱赶出来,骂了一阵,丫鬟们苦劝夫人,杨夫人这才停止咒骂,心力交瘁地叹息道:“我不知道是造了什么孽,生出这么个小冤家,克得家破人亡,父伤兄痴,还要连累亲生母亲受这种惊吓。”
一行人气势汹汹闯入苏妲己的闺房,却见闺房被收拾得一尘不染,梳妆台整整齐齐,服侍小姐的丫鬟踪迹不见,小姐苏妲己消失得无影无踪。
“好冤家,冀州城因她城破人亡,她却抛下父母,先一步逃命,快去禀报老爷,将这冤家抓回来,献给天子,希望能放苏家一条活路。”
帅府前,崇应彪带领虎卒数次冲击未果,下令手下士兵一齐放箭,顿时箭如雨下,隐藏在帅府中的家丁亲卫纷纷中箭倒下,苏护躲在聚将厅中,府中医官帮助他治伤,苏全忠躺在一旁,捂住眼睛不断哀嚎。
苏护大吼道:“崇侯,我有苏氏认栽了,请你暂罢刀兵,我这就准备毡车,将苏贵人送到朝歌城,我面见天子请罪,有苏氏是生是死全凭天子发落。”
崇应彪闻言暴跳如雷,对着帅府吼道:“苏护,匹夫!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我和父亲初到冀州城之时,我父好言相劝,你严词拒绝,非要斗狠,鏖战百日,最终结果还是如此。老匹夫,因你,我父重伤;因你,我有崇氏死伤数万儿郎;因你,有崇氏有灭族之祸。”
“如今你看事不可违,拍拍屁股想要投降?绝无可能!今日必要踏平帅府,荡平冀州,灭掉你有苏氏的根基。”
崇应彪双目赤红,睚眦欲裂,恨不得生吞了苏护,也不等苏护的回话,下令虎卒们放箭,要射死冀州侯,为部落死去的战士复仇。
苏护长叹一声,将护身的青铜钺扔到地上,闭目等死,事至如今,皆自作自受,他已无话可说。
“天啊,这世间竟有如此美人!”
“快住手,这哪里是人间的绝色,分明是九天仙女下瑶池,月里嫦娥离玉阙。”
“若是有这等佳人相伴,不羡天子不羡仙。”
耳听着帅府外一阵惊呼声和兵器落在石街上的碰撞声传来,苏护不解地睁开眼睛,正在迟疑之际,胆大的亲卫探出头望了一眼,吓得瞠目结舌,急匆匆来到聚将厅中,禀报道:“贤侯,大小姐挡在门前,崇虎军不敢射箭。”
苏护仿佛一瞬间又老了二十几岁,变得更加憔悴,虽正值年壮,却如耄耋老人一般,在亲卫的搀扶下走出帅府。
苏妲己身穿大红九凰嫁衣,腰束金缕麒麟白玉带,脚穿月影梧桐刺绣履,朱唇轻启似一点樱桃,舌尖吐美孜孜一团和气,双弯凤目横转秋波,眼角里娇滴滴万种风情。
“吾乃有苏氏公主苏妲己,天子之妃,尔等还不跪地行礼?”
崇应彪定睛观看,见苏妲己乌云垂鬃,杏脸桃腮,浅淡春山,娇柔柳腰,似海棠醉目,梨花带雨,把崇应彪看得如痴如醉,魂游天外,魄散九霄,说得数千虎卒骨软筋酥,耳热眼跳,这些挺过生死大战,鬼门关七进七出的铁血硬汉,情不自禁痴在原地。
崇黑虎提着大将赵丙的人头从小巷之中走出,见到苏妲己的倾城容颜也觉得心头猛跳,情不自禁地涌出想要占有面前的绝美佳人的想法,他身上‘道德玉文’闪烁,几息之间恢复了平静,见崇应彪和苏护有罢战的趋势,忙开口道:“贤侄,陛下曾言,掠苏护之女苏妲己回朝歌城,苏护家眷尽数坑之,贤侄你不要糊涂。”
“慢,天子有令,绝不可惊扰贵人!今日有崇氏和有苏氏两家罢战,苏护护送贵人入朝歌,面君赎罪,北伯侯归崇城,曹州侯归曹州,天子自有奖赏。”
小巷的尽头走来一位身穿玄鸟官衣,满脸神秘文字的老人,乃天子派来的使者,上大夫胶鬲,他越过楞在原地的虎卒,来到苏妲己的面前,瞧了一阵,高举天子信物。
崇黑虎和崇应彪心中纵使有百般不愿意,也不敢忤逆天子之令,各自领兵撤去,自此,冀州城大战结束。
胶鬲来到苏妲己面前,欠身道:“苏贵人,西伯侯姬昌曾推演天数,算出您的命数,上次姬侯离开朝歌城之时,特意托我告知。”
“绝色止兵戈,痴情断生死。九窍玲珑心,孤灯不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