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鸡岭。
一队运粮队顺着陡峭的山间小路向岐山方向行进,官道已经被石头城的大火烧毁。历次征剿西岐,汜水关都是前沿部队的粮仓,石头城被烧毁之后,需要督粮官每日往返于汜水关和联营之间督粮,押送辎重。
士兵们初到岐山兴奋了几日,很快被繁重的军务磨平了兴致,此刻连着数天日夜不停地押送粮草,终于勉强够联营士兵食用半月,明日休整,压粮士兵们的兴致都很高,几位副官爬上辆车,望着小山一般的麻袋说道:“大人,大人,您从仙山下山,必是要做出一番经天纬地的大事来,怎么屈尊干起了督粮官?”
土行孙怀抱着镔铁棍,从麻袋堆上探出头来,拄着大脑袋说道:“俺也不知道为啥总兵大人要安排我督粮,不过既然是重要的职位,我就干着呗,也就辛苦点。干好了也能升官发财,前一任老督粮官不就升官了吗?”
副官点了点头,说道:“倒也是,不过将军,我们没有能耐,不会法术,押运粮草自是无话可说,您这么大能耐可有些屈才了。您理应在阵前厮杀,斩将夺旗,七进七出,那才叫威风呢,您在后军来回押运粮草,干一辈子谁能知道您是谁啊!”
另一位副官骑着大黑马,闻言冷笑道:“傻兄弟,押运粮草才叫安逸,我们兄弟要不是干了督粮官,三年时间,能在三山关买下一所大宅院吗?人这一辈子拼死拼活为了啥,还不是为了那点黄白之物,去前线打打杀杀轻则受伤,重则身死,我恨不得干一辈子督粮官。”
两员副将斗嘴,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土行孙躺在麻袋之上,望着蓝天白云,陷入了沉思,自己此行是为了建功立业,做大官的,督粮也能当官,也能升官,可是太慢了,前一任督粮官年过花甲才升官,自己得等多久?
空中太阳照耀天空,阳光明媚,蓝天白云悠悠,一阵清风吹来,隐隐带着花香,化作焦土的金鸡岭经过一冬天的修整,此刻已经焕发了青春,土行孙意乱神迷,枕着胳膊躺在晃悠悠的粮车上,为自己的前程胡思乱想起来。
运粮车队从联营后门进入联营,副将们负责交接,土行孙前去中军帅帐复命,走到营帐外,见士兵们面带惶恐之色,不由奇怪起来,走到营帐边,听到营帐内有惨叫之声。
“督粮官土行孙督粮完成,来帐前请令。”
“土行孙将军请进,嘶,你督粮有功,等,等本官在功劳簿上写上一笔,准你两日假期。”
邓九公的声音很虚弱,隐隐带着疲惫,土行孙大步流星走入帅帐,见邓九公靠着椅子上坐着,胳膊用竹板架着,用粗麻捆着,痛得龇牙咧嘴。一股恶臭混合着草药清香的古怪气味扑面而来。
“末将,咦?大人您的肩膀怎么了?”
土行孙躬身行礼,见大人受到重创,顾不得官场礼仪,走到邓九公身边,邓九公苦笑道:“我与西岐城下挑战,城中走出一位少年道士,脚踩两个火轮,身体裹着一团红绸子,手中一把长枪,我和他斗了五十多个回合,他从胳膊上取下一个明晃晃的圈子,迎风一晃霞光万道,对着我打了过来,正中右臂,打得骨断筋折,可叹,我这一生恐怕再也抬不起刀来了。”
土行孙凑到身边,仔细观瞧,见肩膀和右臂肿起老高,胳膊上开了一个口子,从中向外流淌黑血,散发着恶臭,邓九公疼得龇牙咧嘴,面色苍白。
土行孙点了点头,说道:“看样子的确是被金系法宝打伤的,这一类法宝以势猛力沉闻名,总兵大人的骨骼已经被打成齑粉了,不过我有药,能治。”
邓九公顿时大喜,土行孙走出帅帐,一溜烟跑回自己的寝帐,将自己的包袱打开,将夹龙山偷出来的灵丹圣水取出一瓶,一阵小跑跑了回来。
从葫芦里取出一粒金丹,用水研开,用雁翎笔涂到肩膀右臂之上,邓九公顿时如甘露沁心,立刻止痛,半刻钟不到,右臂恢复如常。
邓九公走到帐外,取过一把大刀,双臂抡起,舞动如飞,一切如常,不由得抚须大笑道:“多谢土将军救命之恩,我将在功劳簿上写上一笔,将来上奏天子,必有赏赐。”
土行孙摆摆手,憨厚地笑道:“不算什么,不算什么!”
二人正在闲聊,土行孙忽然听到后营有一阵女子呻吟之声,夹杂着哭声,他挠了挠头,问道:“总兵大人,我怎么听到女子呻吟之声,莫非还有受伤者?”
“有,有啊,土将军,你可会治疗疯狗咬伤?我女儿邓婵玉在阵前讨敌骂阵,被敌人放狗咬伤,脖子上连皮带肉被扯下一大块。”
土行孙有些无语,心道:“两军阵前还能放狗吗?得多蠢的人骑着高头大马才能被狗咬伤。”
见邓九公神情急迫,忙展开笑颜,说道:“能,虽然俺们做神仙的不会被狗咬伤,但是刀伤能治,疯狗咬伤多半也能治。”言罢又取出一粒仙丹,用温水研开,一时三刻等仙丹全部溶解在水中,送入后营,果然药到病除,邓婵玉伤口处长出鲜嫩的皮肉,即可痊愈。
大将太鸾听说土行孙能治刀伤,拄着拐杖来到帅帐,邓九公将他搀扶入营中,道:“土将军,太鸾被南宫适用刀砍伤,也帮着治一治吧!”
土行孙愈发无语,又取出一粒仙丹,果然是药到病除,邓九公大喜,连忙设宴,为土行孙庆功,土行孙自从投靠邓九公,还从未收到过这种礼遇,心中欢喜,喝得酩酊大醉。
“土将军放心,某非是薄情之人,将军的三粒仙丹必是珍惜之物,我在三山关中有一处庭院,征讨西岐之后便赠予将军,作为酬谢。”
土行孙大喜过望,他下山为了建功立业,自是希望有一处属于自己的房产,正在欢畅饮酒,邓婵玉身穿常服走了出来,来到土行孙面前一躬扫地。
“婵玉多谢将军!”
邓婵玉刚刚哭过,双眼通红,惹人怜爱,顾盼之间将土行孙看痴了,仿佛一团烂肉散在地上,酒水散满前襟,拿着酒杯哆哆嗦嗦地望着面前的美人,说出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美人,咱俩啥时入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