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礼过后,博陵太守依旧谦卑,他可没有什么资本在罗成面前张狂。
“卑职来迟,还请太子恕罪。”。
罗成倒也没有见怪的意思,毕竟这也是他刻意安排的。等到了这个时间点再去通知博陵太守,如果他想要的话,大可提前让其知晓。
此刻,博陵太守便是同崔仲方等人齐齐站着,在罗成面前,他们能感觉到莫大压力,如何干敢轻言放肆,恐怕天下也没有这样的人
罗成便是微微点头,说道:“如今天下初定,孤自是不愿再起争端。如今崔氏对朝廷忠心,孤亦是深为之感慨,令人触动。”
崔仲方微低着头,却是嘴角轻轻抽动,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自己这是心甘情愿的吗,若非大势所趋,他怎么可能就把崔氏大半家底给送了出去?
实际上这还是小问题,最重要的是他们崔氏在博陵立家数百年,如今却是要迁徙到京畿之地,着实令人无可奈何啊。
若非崔仲方深明道理,崔氏再怎么繁盛,也是不可能比拟皇家的。尤其是罗家这样依靠自己力量扫平天下的皇室,绝非他们能够抵挡。
若是昔日大隋,本就是依靠世家力量登上皇位的,世家自然也就能够有所作用。所谓的五姓七宗,哪怕是朝廷也不敢轻易触碰。
也是好在,今日夏京乃是原本边城,虽然会受到皇权压制,却不至于为他家所逼。强龙不压地头蛇,乃是自古就有的道理,和况且京城之地呢?
但现在罗成出言吹捧,崔仲方只能硬着头皮,朗声答道:“太子所言甚是,我崔家向来对朝廷忠心耿耿,若是有利于国家,有何不可?”
罗成微笑着赞许点了点头,随后看向那博陵太守,说道:“崔氏乃是博陵名门望族,若是迁徙往京畿之地,王太守治理地方便要多费些心了。”
“毕竟没有了崔家这等忠心朝廷的大族,难免会多出不少麻烦,但我等朝廷中人,绝不能因为困难而松懈了,你可明白?”罗成慨然正色道。
实际上这王太守年纪已经接近四十,比罗成大了许多,此刻却是一副教训的口气,莫名给人一种滑稽的感觉,有些好笑。
至于罗成话中的深意,王太守自然也是知道的,昔日他想要治理博陵,崔氏便是个极大的阻力,毕竟他的身份对崔氏没有多大影响力。
作为五姓七宗之一,博陵崔氏可是全国的名门望族啊。如果崔氏铁了心要同王太守作对,他根本就没有半点对策,毕竟他没有罗成的权力和威势。
亦是此时,罗成派出查探消息的骁龙军将几本账簿交到罗成手中。这里有的是王太守派人收集的证据,他历来都想解决崔氏。
只是王太守没有想到,罗成竟然如此果决,从夏京而出,直接就把崔氏给搞定了。无论是效果还是速度,都极其的恐怖惊人。
但仔细想想,其实这也实属正常,天下除了罗成,谁还有这般本事。又或者说,谁人敢当面忤逆罗成呢,恐怕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吧。
除了这些,也有骁龙军本身所得到的数据,此刻皆在罗成手中,他随意翻看了两眼,便是瞥向崔仲方,随后把东西伸了过去。
就罗成方才所见,实在是有些触目惊心,崔氏不愧是博陵郡最大的世族,天下最负名望的世族,其财富简直让人震惊。
当然了,这些东西显然也不是完全通过正规的渠道得来。一个世族哪怕自命清高,也绝不可能丝毫不受外界影响,渣宰还是有很多的。
看见罗成翻看类似账簿的东西,崔仲方就有点心慌慌。虽然他不曾做过这样的事情,可他却知道崔氏中有人做这样的事情。
每个家族都是如此黑白分明,正因为崔仲方做着正面的代表,同时也有人在背面坐着事情。双方都是为了崔氏的利益,但结果却大不相同。
有些东西,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甚至可以说是默许的。可如果一旦被搬到明面上来,无疑会相当尴尬,最起码崔仲方现在是这么觉得。
从罗成手中接过账簿,崔仲方亦是看了两眼,但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里面写的东西,要比他知道的多得多。
由此可见,他这个崔氏的宿老似乎并不是那么的称职。底下的人竟然瞒着他做了这么多,如果罗成非要斤斤计较起来,恐怕事情还得麻烦。
可罗成似乎不准备继续在此纠结,他意味深长的看了崔仲方一眼,说道:“不齐先生为博陵名士,以为清高自然极好,但有些事情也不能全然不管。”
“今日不齐先生献出家财报销朝廷,足见忠心,今日孤不愿多说。然而再有这等事情,想要解决就没有那么容易了。”罗成双眸微眯。
哪怕现在直接将措施灭了,也无法得到多少好处,反倒是容易让局势混乱。到时候可能就不只是博陵郡出事了,整个河北都得出问题。
毕竟崔仲方态度已经很好,低声下气把大半的家财都献出,甚至还答应离开博陵前往京畿。在这样的情况下罗成依旧将之覆灭,无疑是在逼世族造反。
虽然以如今大夏的实力,平定这些叛乱根本就没有问题。但耽误的时间,已经造成的损失,无疑会比安抚弱化世族耗费得更多。
既然有更轻松的法子,罗成自然不会一昧的使用蛮力。征战之时,武力当然是十分重要的,可是当今天下平定,治理天下就得用其他方法。
崔仲方听见此言,不由得叹了口气,这是赤果果的把柄啊。种种情况结合,罗成已经完全拿捏住了崔氏,哪怕崔仲方不甘心也没有办法。
因此崔仲方点了点头,拱手应道:“太子所言甚是,老夫定然铭记在心,若是有人还这般肆意妄为,无需太子前来,自当清理门户。”
崔仲方显得很是果断,他的回答让罗成很满意,便是回答道:“既然不齐先生明白,那孤也不再提了,此事便暂且到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