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威阁已经没有了,现在只有魔心山庄,也叫黑山庄……若是这次事成,先生的高义,黑山庄上下都会永远记得!”樱释玄心里舒了一口气,表面上立马诚挚亲热起来。他知道自己暂时不用去考虑和这个诡异的男孩作对的后果了,当然他也再次肯定了自己的直觉,那就是面对眼前这个白银色的男孩子,他樱释玄没有任何把握做到击杀,甚至击败的把握都不是十足十,而一旦惹了他又没法“处理干净”的话,那他的后半生就只有在无穷麻烦之中度过了。
他不知道,如今的冯烈山,就处在这种难熬的生活之中,否则也不会那么快就白了头啊。
文青松和陆青云两个人已经回来了,文青松一脸轻松,陆青云却有点焦灼。“没有钥匙。”他苦涩的数道,嫩嫩的小脸蛋垮下来,求助似地望着其他人,就像是一个考试砸锅了的小学生。
“没事,没有钥匙也能行的。”文青松倒是浑不在意,从袖子里取出一把凿子和一柄方头锤子。他随便找了一间牢房,将凿子插在黄铜大锁的锁孔上,然后鼓荡起来罡风,举起锤子狠狠砸下去。
第一下,门锁没有反应。
第二下,门锁上果然爆出一道罡风,险些将凿子弹飞出去,文青松脸色微微一变,深吸一口气,将所有的罡风全部内蕴与方头锤子之中,一点儿也不散发出体外,看上去简直如同“破玄”奥义复活,然后毫不犹豫地一锤下去。
黄铜大锁发出咔嚓一声轻响,文青松捏住的大锁子摆弄了几下,发现没有开,就只能再次举起铁锤。
第四下,看起来似乎没什么效果。
第五下,黄铜大锁突然掉下来,在地上砸出一个坑,锁头还有一半挂在门上。
“搞定一个。”他声音里充满干劲,意料之中地收获了陆青云羡慕的眼神。
“你这么搞,等官军把我们包围了都弄不完。”樱释玄冷冷地打击道,然后就如同银尘在预言术中看到的一样,抡起两把弯曲的长剑像鞭子一样猛抽过去。
他微微运起了一点点罡风,看起来不明显,因此他手上的破剑发出的,是两道银白的光亮,而不是罡风催动到极致时的暗红色或者纯黑色的烟气。
咔嚓!咔嚓!咔嚓!
一把把黄铜大锁化成零件,四散飞溅。被囚禁的人从里面奔出来,满嘴千恩万谢,有一些人还想着跟他们在一起,共同干那令人热血沸腾的劫牢大计,但是被樱释玄一句冷冰冰的“就你这点能耐只能拖后腿吧!”就给打发了。当然这位“善良”的前魔威阁弟子也没有彻底不管不顾,三言两语就给这些人指出了一条明道:自己组织起来,去刑讯室里拿了家伙冲出去。
他这么做,无非是想让这些人替他吸引北国兵丁的注意而已,只不过,和预言中完全不同的是,此刻,北国的兵丁都忙着救火呢,哪有时间管这些破烂囚徒的死活?
火灾,一直以来都是风源大陆里最让人恐惧的灾害之一。比起地震,山崩,洪水这些大规模的灾害,火灾让人恐惧的地方,不在于破坏力有多么惊天动地,而在于发生的频繁与突然,往往在人措手不及之间,将一切化为灰烬。普通人家分分钟一辈子的积蓄就没有了,而国家机关,那损失就不是几个老百姓一辈子积蓄的问题了!
银尘静静看着这一切,左眼的瞳孔颜色正常,右眼的瞳孔已经完全变成一颗黑色的圆球。预言中的景象在右眼的视野里同步回放,甚至和左眼看到的场景重合起来,两种场景同步融合,恰到好处地合成出一种现实攻略一样的奇特视野。
“霜寒之墙。”银尘轻轻说出这句话,除了讪讪站在一边的陆青云,再没有人听到他的话了。他的右手食指尖亮起一道微弱的蓝光,一道冰墙无声无息地升起来,将一面旗上的大洞堵住,下一秒,仿佛验证预言一样,一对兵丁冲过来,领头的人一头撞在冰墙上。
银尘快速扫了一眼那些兵丁,没有分神高手,很好,他们打不破冰墙。
他正想着,就看到那些人组成了一个什么军势,仅仅三下,就将冰墙击碎。
银尘双目一凝,右眼的黑色完全消失,白银色的瞳孔中只有惊天的暴雪。
“霸铳黑天炎龙神杀炮。”穿甲弹般的火球从掌心射出,轰然爆炸与人群之中,又一道冲天的大火窜起来,这样的火势,已经超过了这个时代的人能够拯救的范围。
“快走!”银尘和樱释玄同时出声,同时向着刑讯室扑去,陆青云和文青松紧紧跟上,而其他的人都朝着另外一条甬道冲去,那里,有一座通向自由的外界的大门。
如同预言一般,樱释玄拿到两把细小的板斧。而陆青云却看着那位被活活折嚰死的女孩掉下了眼泪。他也只能掉下眼泪而已,他们没有任何多余的时间来为她做任何事情,此时此刻,这支拯救尹雪梨的临时混编小队不是在和狱卒或者官兵赛跑,而是和火灾赛跑。
银尘的右眼再次变成黑暗的混沌。他一马当先绕过刑架,冲进刑讯室的离间,看到了曾经关着尹雪梨的空空如也的铁笼和铁笼后面那一扇又小又破旧还没有多少存在感的门。他轻轻拉开门,露出门后面的景象,依然是牢房和狱卒。
他打出一个噤声的手势,身后立马就只剩下屏息凝神的静默。他首先偷偷留出门去,他的身后毫无声息地跟上来了樱释玄,再后面就是陆青云,最后才是轻功身法最差的文青松。
樱释玄有点嫌弃地朝最后面的文青松瞪了一眼,那意思就是“你看你连个小毛孩子都比不上”。
四个人此时都站在墙角处的一片阴影之中,其中三个人身上穿着深色的长袍,在阴影里不太显眼,而另外一个人身穿银白色的华丽长袍,站在阴影之中简直有点刺目。就在他们从校门之中出来的瞬间,一名狱卒刚好经过这里。
和预言中的景象有所不同,因为火灾,这里的狱卒没有巡视一圈就去休息,而是被班头命令必须一直巡逻,一旦发现火情不对马上报告,牢房里的少女们也没有就此安歇,而是惊恐绝望地摇着身上的锁链,发出一声声低低哭泣。火灾的事情,在这个特殊的地方已经渐渐弥漫成一种恐慌。
两名狱卒走过来,同时转头,他们的视野里白银色的银尘是如此清晰。
樱释玄的手,在破烂的袖子里攥紧了。两把斧头之上,已经泛起无色的罡风。他已经做好准备让这两个家伙在发出警号之前就彻底闭嘴。
银尘的身上,猛然扩散出一道黑色的半透明的光罩,仿佛瞬间变大的黑玻璃罩子,这罩子扫过樱释玄,扫过陆青云,扫过文青松,最后扫过那两位狱卒。
两位狱卒转过头来,很仔细地看了一眼,然后继续转头看别的地方,仿佛潜入这里的四个大活人不过就是一面普普通通的砖墙。樱释玄几乎就要发招了,他已经将《亡魂杀破大法》运转到一个相当的程度,可是一瞬间,经脉里的元气就全部缩回了体内,手脚从关节一下都完全凉透了。
他哗然地转过头来,看着自己的身边,空荡荡地什么都没有,那白银色的身影,完全消失了。
“逃走了?”他正想着,黑色的光球再次回缩,光罩依次扫过他们三人,在那两位狱卒已经转过一个拐角消失不见之后,银尘的身影才出现在他们面前。
“你究竟在搞什么名堂?”樱释玄有点不满地小声质问道。
银尘没有说话,冷漠地指着一个方向。樱释玄回头一看,登时抽了一口冷气。他们身后不远处,另外一个“张德福”正从椅子上站起来,一瞬不瞬地瞪着他们。
他们已经暴露了。
那位和张德福差不多年纪的老人双手卷缩在袖子里,浑身上下慢慢透出一股绝强的威压,他的腰上挂着一串闪光的钥匙,看起来相当诱人,可是此时,这个人在樱释玄的眼睛里已经完全变成的魔头一样的人物,因为他身上的发出的威压,居然是合道4重的威压。
“他会喊守卫吗?他会杀死公子我吗?”樱释玄的脑子里刚刚窜出这个念头,就感觉到身边猛然爆出一股惊天动地的恐怖气息。那是他完全不敢领教的气势,那是元婴高手,不,应该是某种未知的上古存在才能散发出来的,神威一样的气势。
增益魔法·天劫。
“千手蹈天卍禁大封。”银尘尽量压抑住自己的声音,却没法做到静默咏唱。卍禁大封如今已经成为他最强大的黑暗魔法,必须采用标准的法师姿态才能施放,好在银尘的技术相当纯熟,就算是不能静默施法,也可以做到接近瞬发的程度。
标注的法师姿态,除了咒语还有手势,一般的法师的施法手势都相当简单,不过就是用手指指向目标而已,银尘的施法手势却是相当复杂,用了一连串内家重手法的暗器甩袖功夫,看起来相当的酷炫,却很少有人知道他的手指在空中划过的轨迹,刚好可以构成一个完整的魔法阵,这个魔法阵的意思就是“禁”。
“小子,你不会现在就想试试吾所说的那种奥义吧!你是不是太急功近利了一点?”银尘的脑海中猛然响起鬼神的惊呼,还有雷神不满的抗议:“传承者哟,吾感觉到汝有些偏心了。”
“鬼神前辈,我还没有找你的啰嗦呢!这叫你说的几秒钟吗?我怎么感觉像一分钟?你到底要懒惰成什么样子才能把这么长时间认成一分钟的?”银尘在释放这个魔法的同时就感觉到不对。当他的袖管里聚集起无边的黑暗力量之时,他从天劫之中领悟到了某种明悟一样不可言状的信息,这些信息使他轻盈就能判断出手中即将发射的卍禁大封的威力,那是可以覆盖五十米直径的大圆的,长达一分钟的【时间静止】。
“这种能力,并非无敌,也绝不是没有破绽,封印的空间之中,存在越强大的灵魂,时间静止就越短暂,吾全盛时期,也只能封印雷神数秒而已……这个吾还没有来得及告诉汝……”
“早说啊!”银尘一边心里万马奔腾,一边伸出手去。白银色的袖管猛然张开到最大,36道漆黑色的光流仿佛霰弹一样激射而出。
那是36颗圆球,看起来就像是36支圆形的仙曲,它们以仙曲一样的优雅姿态飞射而出,没有一颗击中那位老人,而是巧妙地散落在他周身十米内的地方。
灰色的世界,就在光球落地的瞬间从地面上腾空而起。36颗圆形的光球落地之后,就仿佛砸落在地上的墨水瓶一样四散放射出黑色的线条,那些线条首尾相接,纵横交错地在地面上拼出一个直径十米的圆形魔法阵,那法阵的复杂程度,远超这个世界上一切聚元式所能达到的高度,看起来也和也和GpU的布线图差不了太多。黑色的魔法阵形成之时,一道灰色的无形流波从地上升起来,笔直地冲向高空,仿佛一个柱状的领域,将那一小片空间和此世隔绝开来。处在魔法阵中心的老人,瞬间变成的灰暗的颜色,甚至于他身上沸腾而起的青蓝色的冰冷罡风,都在那一刻成为灰色的永恒。罡风凝固了,原如同烟云一样漂浮着的罡风,就此突然凝结,变成浮在空中的诡异固体,甚至于旁边一盏油灯发出的光亮,照射到这一片灰色的静止世界中时,也陡然变成了一片浅灰色的凝固的东西,仿佛被某种神力固定在空中的灰色粉尘,老人的衣袍和袖管,都维持着被罡风吹动起来猎猎飘扬的姿态,却在这一刻,彻底停滞在半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