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先于重炮的怒吼,间隔一秒依次亮起,这样的攻击,绝不是诸神加冕能够阻挡的,而就在银尘准备切换成光明神佑的瞬间,一枚不知道谁扔出来的雷火弹,就在银尘的脚边爆炸开来。那枚雷火弹的落点极其诡异,明明从银尘身后扔来,却落在了银尘和木楼栏杆之间的空地上,反而出现在银尘的前方。
火焰,浓烟,巨大的震荡力让银尘的视野一片混乱,他不知道自己是直接被炸飞下楼还是飘到了其他什么地方,他只感觉到浑身一热,光元素的代偿猛然累加到了最高值。暗流魔盾这个永固在身体上的防御魔法,此时才发挥出了一个传奇级固化魔法的价值,将银尘受到的所有冲击力彻底转化为位移,推着他飞向未知的远方。暗黑色的圆形魔盾外面,传来接连不断的撞击声,可能是建筑碎片,更可能是雷火弹当中被刻意填入的钢珠或者碎铁块,银尘的耳朵里满是自身高速飞行带起的风声,没有听到爆炸声中被掩盖着的惨叫,但是他知道,那些还没有来得及上过自己的课的太学生们肯定死伤惨重。
爆炸,在身边不断地响起,间或一声破例破碎的声响,那是诸神加冕失去效用的瞬间。“走水啦!”“保护皇上!”“有刺客!”各种各样的声音在银尘落地的一瞬间,充斥着他的耳膜。他重重摔在地上,感觉身子下面似乎并不是木楼的楼板,而是荆棘丛生的黄土。他猛然站起来,抬眼看到的第一帧可以辨认的画面,就是绣着巨龙的耀眼的明黄。
那是沾染上鲜血的明黄。
银尘猛然抬起手,光系魔法中的治疗术立刻释放,几乎连念咒的时间都省了,他的脑子稍微有些昏沉,就算他在暗流魔盾的保护下毫发无伤,可是被动地告诉飞行这么远,神经系统的反应也必然有些迟钝。他释放了第二个治疗术之后,才有些反应过来,而就在此时,一股悄无声息的杀意从背后传来。
银尘马上装作体力不支倒地,一双银白色的手,穿过了丛生的杂草荆棘,直接插入泥土之中,原本可以让血肉皮肤破开的尖锐草叶,荆棘,以及泥土中的粗砂和碎石,面对这一双简直如同珍品圣器一样可怕的手掌,都毫无例外地粉碎掉了。银尘的一双手深深插进土中,整个身子都倒伏下来,却依然感觉到背后,恶风阵阵。
下一秒,一声极近距离的爆炸轰然响起,银尘周围的地面几乎瞬间变成了熔岩,却又在极极短的一瞬间便回来,这是真正的领域魔法,施法即领域,只要维持住领域,魔法的威力几乎可以无止境的增幅,这种领域力量和魔法招式融合为一的现象,只出现在银尘的冰火两系魔法之中,光明与黑暗魔法,都需要单独开启领域。
“地裂爆炎冲!”银尘低声念叨完,赶紧一个鲤鱼打挺起身来。此时,他的身上纤尘不染,浑身上下都镀上一层黄金的光芒,甚至黄金的光斑都开始在他周身聚集,形成黄金雾气,仿佛某种极为神圣的罡风一样。
“天劫!”银尘主动开启增益,他的身上爆发出一股远比元婴高手还要恐怖的威压,整个天空,都因为他的意念,瞬间变得通红一片。
他转过身来,面对着偷袭者,很好,分神二重三册四重,各一人,还有小半疑似分神七重的焦尸,那尸体倒伏的地方,不就是地裂爆炎冲爆发的原点吗?
“你们是什么人?”银尘冷声道,他面前的三人,浑身罡风阴冷,和黑山庄那些人的罡风完全不同,银尘猜测他们可能是毒龙教的人,可是他们的装束和毒龙教的人完全不同,甚至和南方帝国境内任何排的上号的宗派门人都不一样!
“对了!南方!你们是从北方来的!?”银尘猛然跨出一步,狂暴的压力让三个人连连后退。“六扇门办事!别碍手碍脚的!我们的人可多着呢!”为首的一人疯狂的叫嚣着,他那蓝灰色的眼睛里,满是功成名就的贪婪和兴奋。
“哎呦呦!……救驾……来人……”弱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银尘的脸色猛然间变得像寒冰一样冷漠,他知道背后躺着的人是谁,那明黄的带着龙纹的衣袍,还不能说明什么吗!
有那么一瞬间,银尘真的想直接一个瞬移闪人,可是他马上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因为他想到了真王的布局,想到了如今岌岌可危的第六王朝的国运,身后的人死了,那么就在皇位空缺的一小段时间里,以北国的强势,很可能发动一场空前的突袭,一举灭掉南国,那么他,和他的林绚尘,他的朋友赵凌风,在北国铁蹄前,又该如何自处呢?他们两个人岂是甘当亡国奴的人?
他还没有布置完毕,甚至还没有开始实质性的运作,面对北国,他没有任何保护他人的力量,哪怕是祭出173具钢铁傀儡,也不能保证就真的可以对付天下亿万神功武士!何况要是真的招致傀儡宗的大举报复呢?他银尘到现在都没真正取得卡诺尼克尔文明的最高权限,他甚至不知道那个权限叫什么,万一傀儡宗真的有办法影响那种权限的判断呢?那时候,银尘很可能满盘皆输!
因此,他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居然只能忠君一回。
银尘犹豫了一瞬间,也就在他犹豫的这一瞬间,他身上的气势,他头顶的天空,都出现了一丝裂痕,那就是法师们意志不坚定时暴露出来的最大的弱点,法师,智慧之道,更是意志之道,意志不坚定,思绪左右摇摆,肯定会引起领域的震荡甚至于破损。
就在这一瞬间,两只破气箭夹着破空啸声,直冲银尘的胸膛。
哗啦一声,暗流魔盾碎裂开来,哗啦一声,白银长袍狂乱飞舞,下一秒,利箭穿透银尘的身影,白银的身影也像雾气一样忽然蒸发,然而三位分神高手全部骇然变色,翻腾着朝后退去。
“魔威阁的人?”其中一人叫喊出声。
白银色的广袖之中,陡然飞出数十颗小小的火球,这不是神杀炮也不是击贼炎炮,仅仅是银尘释放的火球术,火系魔法中只比火弹术威力高一点的小魔法,对于如今的传奇大师,这个魔法,别说瞬发了,简直连思考都不用,靠着手臂经脉记忆法术模型就能释放,几如固化魔法。
“河汉星幻!”银尘最终还是喊出了“咒语”,尽管这个时候,他的每一个音节都在欺骗眼前的敌人。
火球,仿佛坠落星河一样扩散着飞射而出,无论三人如何闪躲腾挪,都无法摆脱火球的追击,没奈何,三人只能各自亮出武器迎上去,他们每人抽出腰间挂着地两把短剑,鼓起阴冷的毒系罡风,泼洒着剑光迎向火球,银尘冷哼一声,一颗颗火球轰然爆炸,变成半径三米的巨大火云,将三人彻底包围吞没,却在下一秒,就被一股股阴冷的蓝色水雾一样的罡风吹散了。
元素之中,风水结合一定优于火,却必然劣于寒冰,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单一的元素讲对抗,而多重的元素讲生克变化,这才是为什么魔法师们都钟情于单一元素魔法的原因。银尘在出手之前,就知道自己的火焰魔法,根本不可能敌得过三人的阴冷罡风。
无论光之火,还是暗之火,都不行,唯有玄冰,才能战胜乃至于击杀眼前三人,可是贸然使用玄冰魔法,却容易暴露黑零的身份,给真王招来灾祸,不得已时,断不能使用的。银尘看着重新围上来的三人,心里居然升起了不能赢的荒谬想法来。
“光与暗的魔法,除了辅助魔法,就是压箱底的大招,魔哭冥斩,天地裂神,暗黑十字,破灭之月,索命咒等等,都是留给比自己强很多的人的,浪费在他们身上,当真不值得,眼下唯一能取胜的,似乎只有圣光百裂?……不对!就算相克,那么以大量的火焰魔法耗损掉他们的罡风,依然可以取得胜利!”白银色的瞳孔中,轰然回旋起狂风暴雪,白银色的双爪上,弹出猩红色的光芒之爪,那是被实体化的大焚化术。
“炎龙咆哮!”银尘仿佛报出招式名称一样轻喝一声,双手并列朝前探出,脚下微微用力腾空而起,仿佛猎隼一样扑击下来。尖锐的指锋带着无穷灼热的杀意,直取最中间那人的咽喉,与此同时,白银色的袖口猛然扩张到最大,袖口之中赫然喷出两道威武灼热的火龙。
火龙分射两边,将两位分神高手的攻击挡下来,同时银尘的双爪已经杀到了正中间那人的面前,那人双持匕首,以一招双龙出海的神功招式迎向银尘个双爪。白银色的双爪上红光缭绕,光明的火焰汇聚成激光一样指锋,狠狠扣向那人的双肩,与此同时,那人的两把刀刃也直接扎向银尘的手心。
爪功,一向都是指尖罡风汇聚,而掌心成为弱点。银尘飞扑而来,白银的长发和浑身银袍都被风压吹得向后飞掠,整个人如同捕食的苍鹰。那位分神境界的大高手,双手各持一柄直柄短剑,斜着向上刺出,浑身肌肉紧绷,暗红色的紧身衣裤也被阴冷的水雾状罡风吹得泛起一阵阵涟漪。短剑锋锐处,三寸剑芒如光如焰,竟然完全不像阴毒的水雾状罡风,反而如同灼热的风雷系罡风。
就在剑尖即将戳中白银色掌心的刹那之间,银尘的手腕几乎就是本能地一沉,一转,就轻巧地绕过了笔直刺来的剑锋,双爪十指自下而上笼罩住短剑的锋刃,同时银尘双肘微微弯曲,手指猛然合拢,一双白银之手直接握住剑刃,靠着身体向下落的趋势,手臂用力,将两把剑连带着那人的双臂都朝前推去,让那人不得不将双剑举向天空。
分神境界的大高手,罡风的力量和身体的力量又岂是好相与的,银尘刚与他接触的瞬间,就感觉到一股特殊的阴冷腐蚀的感觉从手掌心里扩散开来,几乎笼罩的全身,他少不得将魔法力完全燃烧,双手之上更是烈焰滚滚,一股股火焰的力量逼进那一双短剑之中。那位高手仅仅将脚稍微分开了一些,双臂之上灌注了更多的罡风,就将扑下来的银尘顶得倒飞回去。银尘顺势松开手,身子倒退着,轻轻落在大高手的一丈四尺远处,而此时他手爪上的高高温,早已完全传导到那人手中的短剑上。
分神高手惨叫一声,赶紧丢下手中的兵器,他的两把短剑此时已经变成了散发着橘红色光芒的两团半液态的物质。同一时刻,另外两人也各自挥出一击横斩,将扑面而来的火龙击破,冲上前来,此刻两人既不算军势围攻,又不算单挑决斗,只能算是以多欺少,钻了天则的空子。两人之中,分神四重的使出一招袭讽刺,直取银尘的咽喉,另外一个修为低一点你的,从旁侧扰,两把短剑已经有一把回到了腰间的鞘内,一只手持着短剑使出分割斩,另外一只手却从袖子里弹出三颗铁莲子来。两人一左一右夹击过来,居然使出了罕见的十字交错破防,出手就是四重攻击,无论银尘选择先破掉谁的攻势,都免不了要受伤挂彩,至于他们的兵器上到底有没有喂了剧毒,那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狂风带起了白银色的衣袍,原本猎猎作响如同霰雪鸟的羽翼一样展动着的衣袍忽然间僵直不动了。白银色的身影仿佛阳光直射下的露珠一样迅速蒸发消失,就在两位高手即将完成交错破防的刹那,银尘的身影从虚空之中陡然浮现,居然已经到了他们的侧后方,随手挥击指锋化作接连爆射的火球,轰隆隆地砸在他们身上,爆发出一团接一团的火光,那是如同机枪扫射一样的连锁攻击,两人都被打得抖若筛糠,站立不稳,根本连神功都运转不起来,只能被动地向后退去,此时,他们身后,那位身穿龙袍的上位者也在惊恐与求生本能之中站起来,手忙脚乱地抽出随身佩戴的长剑,发狂一样爆吼一声:“逆贼赴死!”直接一剑就穿透了其中一个人的后背。他无论如何,都是一位入体一重的武士,他的罡风正如他的职业一样,堂堂正正,散发着金属般的气息,而他在刺出那一剑的瞬间,背对着他的那位高手,却刚好因为银尘连续不断的火球打击,将一口精纯的神功元气硬生生消耗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