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仰救赎,黑暗系结界魔法,可移动,但是只能以结界方式存在,即使被银尘以实体化方式用出来,也是一个由淡淡的黑色水雾凝结成的罩子,淡淡的黑色水雾有点影响视线,而结界外面浓密的黑烟已经将视线完全隔断,金刀门的四十人只能跟着银尘走,而银尘,只能通过和真王赵凌风的感应辨别方向,直挺挺地朝着飞泉走去。
飞泉他们身下的怪物早已被巨大的爆炸活活震死,飞泉靠着从炽白芍药那里得来的秘宝活下来,而甄多实也不知道靠什么侥幸捡回一条命。此时,甄多实已经抛弃了所有人,独自一个仿佛仓鼠一样慌不择路地逃掉了。
飞泉感到严重的窒息,剧烈的高温炙烤着她的皮肤,让她原本美艳又有弹性的身子干瘪起卷,飞泉此时根本喊不出来任何东西,他也没有甄多实那样层出不穷的灵宝,面对大火,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做。
她绝望了,她感觉自己马上就要死了,可就在此时,一道她现在最不想听到的声音,猛然响起。
“终冰之莲,狂风暴龙永劫冰牢。”
魔哭冥斩拳的拳意,化成寒光爆闪的爪风,狂啸着直面而来。
她的身边,响起了幸存者们惊恐又愤怒的吼声。
【真王营地周边】
当遥远之处的禁咒爆发,光亮猛然增强,照亮的前方一片营地的时候,王深海在大吼一声,领着神剑门的白人小队猛扑过去。
不到一分钟前,王深海背着神剑门所有人,躲在一处阴影里,掏出一瓶鸡血,倒了半瓶在脸上。
他很想用这种刽子手才会使用的方式,用一瓶秘法保存的还残留着些许温度的鸡血,浇灭心中那一点一直上下窜动着的不安。
而此刻,脸上涂了鸡血的他,似乎真的再感受不到那一股一直折磨着他睡不安稳的难受感觉,整个人变得兴奋起来,面对前方营寨上那孤零零的一面真王府的旗帜,也不再有害怕的情绪,不再有那该死的一丝丝憧憬与羡慕了。
他举起手中的长剑,大叫着带头冲锋,他身后的师弟师妹们隔着他,高喊着,奔跑着,给自己平添了许多分的气势。
王深海不用回头就知道,身后的人潮之中,有柳叶大师这位合道高手坐镇,不需要担心对方出来什么高手,毕竟从方天航的情报中得知,赵凌风这边只有两个化气境界的管家和一堆王府私兵,以神剑门百人队的战力完全可以搁平了。
此时此刻,王深海没有工夫去想突然消失不见的方天航,更不会无聊到想自己万一遇上赵光怡那样的对手该怎么办,单纯的他单纯地认为,如果赵光怡那样的返虚高手在,赵美玉大人应该根本不会去打他的主意的。
他呐喊着,冲锋着,直愣愣地跨过了几百米距离,纵身一跳就越过了低矮的拒马,冲进营盘,之后,他愣住了。
营盘的空地上,空无一人。甚至没有篝火和备用与草席的草垛,孤零零的一顶帐篷上,孤零零地一根粗木旗杆,看起来就像是某间厢房里的木头椽子,上面孤零零地飘着一面真王府的旗帜。
“没人?”王深海第一个瞬间想到的就是自己中了埋伏,可是当他停下来,当他身后的十几个人也一起停下来的时候,他马上否定掉这个念头。
他停下来已经有三秒钟时间了,可是周围一片寂静,既没有伏兵的影子,也没有伏击的喊声,只有一片营盘,一顶帐篷,一面旗帜和一间大殿。
在空无一人的营盘向北不到五米的地方,就有一座坍塌了部分房顶的大殿,那大殿的门早已没了踪影,宽阔的门洞里面呈现出来的,就是许多腐朽的建筑垃圾和一块块从破烂屋顶上漏下来的明媚天光。王深海使劲瞅了一眼那暗色的大门洞,没有发现活人的气息。
“逃走了?”王深海自语道,失望的情绪在肚子里转了小半圈,立刻化成一股不明原因的愤怒,他长剑一指。带领着身边十几个人就冲进了大殿。
大殿里空无一人。
他身后越来越多的神剑门弟子冲进了营盘,分散开来,大呼小叫着,咒骂抱怨着,有些人想要掀开那顶孤零零的帐篷,有些人忙着推到拒马。而王深海一伙,则分散开来,朝大殿的纵深方向搜索过去。
“鸡血的效果原来这么差呀?”不知怎么的,王深海的心里又升起了那一股不安的感觉,而且前所未有地强烈,王深海自认为那是自己良心的不安,是对五年前那场事件的无意义的反思。为了排遣掉心中那越来越烦躁的感觉,他胡乱挥着剑,加快脚步向大殿深处走去。
似乎,那大片的黑暗,能够如同海绵一样吸收掉内心的烦躁感呢。
然而在他走出十二步半的时候,不安的感觉陡然间增强了许多倍,最后半步,他甚至还没让脚落到沙地上的时候就倒退着收回去了。
王深海猛然回头,外面原本相当吵闹的神剑门弟子们,陡然间默不作声了。
“有埋伏!”王深海此时已经顾不上许多,大喊着招呼同频师弟们朝大殿门口冲去,可是瞬息间,大殿门口被两扇巨大厚实的铁栅栏门彻底堵住。
那铁栅栏仿佛从天而降的死神一般,居然用一种最不可能出现的向下坠落的方式,将大殿的门洞彻底封闭。王深海脚下发力,一道残影闪过就到了那大殿门口,运足了神功一剑砍出。
当啷一声,火光四溅,可是那不过食指粗细的铁栅栏,纹丝不动。
“该死!是寒铁呀!”王深海绝望地握住那宽度只能供婴儿侧身进出的铁栅栏,使劲摇晃着,可是铁栅栏依然纹丝不动,也没有任何哐当声传出来。
他身后十几位神剑门弟子聚集过来,陪他一起绝望。
大殿外,六十人将八十多人一起包围了。
八名银尘带来的禁军护卫,身穿重甲,手里捏着真王府制式的短弩从营地周遭的废墟阴影中窜出来,当先将这些人的后路封死,紧接着,从营地周围一切能藏人地方甚至有些看起来不像能藏人的地方,跳出一个接一个精神抖擞杀意满满的英雄好汉。他们有的是铁剑门的弟子,有的是真王府的暗卫,也有的是那禁军中的好手。这些人无论以前有什么背景,投靠什么势力,有着怎样的人生信条和行为准则,此时都完全一心,要将来犯之敌一网打尽,而不是将他们击退。
赵凌风已经下了命令,除了银尘和金刀门的人,其余人等未经正式通报闯入营地,是敌非友,而一切来犯者,无论生死,身上所有值钱物品一一律归缴获他的人所有,不用等级,不用上报,更不需要上缴。
赵凌风就有这样的勇气,也有这样的底气,当然他也告诉手下,这是仅有的一次,错过了这次机会,那以后很可能就没这个节目了。
因此,无论是对神剑门背叛信仰有着切齿仇恨的铁剑门,还是视王爷威严为天下唯一正义的暗卫,亦或者那些想发财想疯了的禁军小兵,他们眼睛里,这些擅闯营地而且来者不善的家伙早就成了走路的银元,六十个人中每个人的眼睛都是蓝色的,像狼的眼睛,仔细瞅着这些杀马特们身上的每一件衣物,每一个饰品,无论是手里的精钢长剑,还是腰间的紫檀剑鞘,甚至包括他们可能在袖子里藏着的飞镖,都成为真王手下士兵们谋财害命的理由,更不要说他们这些神剑门弟子背后的轻型背囊,还有腰间的钱袋了。
而那八十多个神剑门的弟子,此时俱都战战兢兢地看着从各个制高点上向下苗猪着他们的敌人,在没有人组织起来的结阵御敌的情况下,没有人反抗,甚至没有人敢动一下,因为人数被他们少一些的敌人手中,握着强弩,那强弩中早已就绪的箭矢,却是让天下武士甚至北国大军都感到头疼的破元箭。
那是比灭气箭更加可怕的杀人利器。
南国军队中,强弩兵和重步兵曾令世界闻风丧胆,强弩兵中的短弩,做工精巧,威力,上弦速度和射程都是天下第一,这种强弩在三百米外可取人性命,而此时他们和敌人之间的距离可能刚刚超过三十米而已。
这样一来,没有人敢乱动,更没有一个人敢于大无畏地冲杀敌阵。破元箭是这世上少数几种可以穿透军势罡风的手段之一,寻常武士的护体罡风在它面前和纸糊的也没有区别,只有分神以上的强者才能用手中的武器将飞箭拨开,而眼下这不到百人的神剑门精锐之中,大部分人的实力都在入体高段到化气初段之间。
赵玉衡此时正从两颗稍微尖锐的,如同兽齿的石头中间探出脑袋,审慎又满意地看了一下下面战战兢兢的神剑门众人,轻轻第提气开声,用一种比正常说话略大声的,却能传遍整个战场的声音说道:“投降吧!本王还不屑于杀俘虏。”
他的语气有恃无恐,因为下面的人只要一有异动,他就下令放箭,强力的破元箭至少能干掉八十人中的三十个,然后以六十人对五十人,无论人数,士气还是装备都具备优势的真王,根本不可能输。
“就是,投降吧,王深海,看在昔日你还算是我师兄的份儿上,我可以求师叔饶你一命……”隔着那道寒铁制成的栅栏,突然现身的一玄子对王深海说道。
“你是谁?”王深海的声音里满是不信任,他确信自己不认识这个人。
“我是李林呀?”一玄子轻笑着说,他的轻笑声里,满是悲哀,却没有丝毫的愤恨:“你肯定不会记得我,因为五年多以前,我不过是一个最普通的神剑门弟子,剑术一般,天资一般,拍马屁的能力更般,这么一个一般的人,在王深海你这个师兄眼里,能有什么值得认识结交的?”
“李林……”身穿花花绿绿衣裳的王深海,看着一身素雅清爽装扮的一玄子,眼中短暂地闪过回忆的神色。他想起来了,他惊恐地发现自己居然还能想起来。曾几何时,他还不是现在这个眼睛长在头顶上,只能看高处的人,看不到低处的人的王深海,他还和其他师兄弟一起,崇拜着名为万剑心名为侠客道义的王深海,那个时候的王深海,认识神剑门里每一个人,无论是弟子,还是厨师,甚至杂役,他都认识,因为他要团结一切人,团结一切肯踏进神剑门的人,共同组成一条名为“正道”血肉长城。
那时候他团结一切师兄弟,师姐妹,而如今他只认得给自己前途和钱途大小官员,他已经很多时候,都叫不出新进弟子的名字,只能用“喂”和“你”来指代。
王深海讨厌那个时候的自己,讨厌那个怀着正义梦想的自己,讨厌那个不会趋炎附势的自己,因此在他的眼睛里,一秒钟的回忆闪现过后,就死一股被人冒犯了的愤怒。
“我确实记不住什么阿猫阿狗!”他冷冷说道:“倒是你们,成天高喊着所谓的正义口号,如今却连这设陷阱坑人的邪道把戏都用上了吗?这就是你们所谓的正道?”
“拜托,王深海,你好歹也是神剑门里有数的大师兄啊!不要这么笨好不好?”一玄子听到王深海的话,有点夸张地大叫起来:“进门的时候,你们难道连门上面的牌匾都不看吗?那么大的刑堂两个字你没看到?还是说你根本不认识字呢?”
他这一说,真相大白,可是王深海的脸色也彻底绿了。原来这间破破烂烂的大殿,就是这东海秘境曾经的门派中的刑堂主殿,难怪会在门梁里面安装上这么一号寒铁栅栏,摆明了就是防止里面的囚徒跑出来。他们进了大殿一阵乱摸索,搞不好还是自己触动了机关,让栅栏落下来呢。
一想到这大殿之中可能机关密布,王深海和他身后的十几个最精锐的神剑门弟子都一身冷汗,杀马特的发型瞬间如同泡面一样软榻下来,显得中二又颓废,一点也没有那鸡冠子一样唬人的威慑力了。一玄子索性斜倚在门外的一根殿柱上,斜着眼睛看王深海:“好了,不说这许多了,王深海,我再问你一遍,你要不要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