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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了洛阳。
经过多年的修生养息,洛阳渐渐恢复了生机。但规模远不如盛唐之时。布局依旧仿照唐朝的格局,比如各坊,以及皇宫的位置。坊大约还是原来的坊,不过名字大多数换掉。皇宫还是原来天津桥处的唐朝皇宫,安史之乱时,皇宫焚之一空,宋朝就着原来的废墟,修葺了一下,规模也远不及唐朝。另外一个显着的变化是原来的市在消失,与开封一样,从原来的坊市剥离制度,变成了坊市合一制度,这变化也说明了宋代商业的发达与繁荣。
找了一家客栈住下,将行李搬了进去,带着江杏儿与四儿,来到府衙。
天色已经临近傍晚,大约快到了下值的时候。
郑朗冲一个衙役拱手问道:“请问差哥子,欧阳推官可在否?”
衙役不认识,但不用认识,看人就是。也不用看衣着,看身后服侍的小婢就是。
一个貌美如花,明艳动人。一个乖巧可爱,小家碧玉。并且家中几个娘娘喜欢,送了一些精美的首饰给了两个小丫头。其实江杏儿手中有钱,然而几位娘娘不肯,不让她自己儿掏钱出来花。
两个小婢都如此,不用说,来的少年多少有些来头的。
很客气地说道:“欧阳推官他们被钱知府请到他府上赴宴去了。”
郑朗哭笑不得。
这位大神也让后人供上了神坛,其实剥开历史的尘纱,却有许多瑕疵的。比如青年得意,醉心于花天酒地之中,中年争强好狠,尖牙利齿,晚年为了权贵,又做了好几件让人失望有失君子的事迹。
郑朗在写给娄烟的歉书里,引用了孔夫子的一句话,君子有三戒,他几乎全犯了。因此,不象对范仲淹那样,不是很感冒。不过勉强也算是一个君子,再加上他在文坛上的高度,虽不感冒,也不排斥。
问清楚了钱惟演的住址,带着杏儿与四儿,向钱府走去。
钱惟演住就在公署,但这个人有一些很古怪的嗜好,爱书,爱人才,爱花。让老太太弄到洛阳后,洛阳什么最有名,无疑是洛阳的牡丹,于是在公署后面开了十几亩大的牡丹园,公务之余亲自载种各色牡丹。
欧阳修于去年考中进士后,被朝廷任命为河南府的推官,他也是一个雅人,甚至为了凑趣,四处搜寻,结果找到了三十余种牡丹,载于这个牡丹园中。
在钱惟演的推动下,洛阳万花园应运而生,每年从三月初六到三十二十六,洛阳全城热闹非凡。“洛阳人惯见奇葩,桃李花开未当花。须是牡丹花盛发,满城方始乐无涯。”
抛去钱惟演的品姓不提,他也是一个雅得不能再雅的人。
甚至家中子孙为了谋取钱财,刻意将他的珊瑚笔格偷去,然后让钱惟演出钱寻赏。一年总要弄上六七次,而钱惟演也不生气。
郑朗来得巧,钱惟演今天正好在后花园,也就是他的那个牡丹园设宴。席间有河南府户曹参军尹洙,河南府判官、钱惟演的得力助手谢绛,因为要玩要乐,来到河南府后,钱惟演几乎将政务悉数委之此人,河南府主薄梅尧臣,还有其他的一些官员,皆在其列。
天色已黄昏,牡丹花早就谢了,不过绿影婆娑,余辉淡黄,晚风清凉,又有一泓池水,缓缓流到一株株花木当中,景色十分美丽怡人。
又有一些美记宴间奏乐,宾主皆欢。
这时候欧阳修才挟着一个歌记姗姗而来。
老钱有些不乐意,虽然你有才气,可不能慢怠如此,沉声问了一句。
歌记答道:“钱公,下午天气热,奴在凉亭小憩一会,醒来时发现失落了一支金钗,寻半天未寻到,因此耽搁了欧阳推官,还望钱公恕罪则个。”
说完了,款款欠身施礼。
此歌记长相美丽动人,仪态又好,钱惟演这个妙人见到如此佳人,怒气也消解了一些,道:“既然你与欧阳修这么亲热,若是能让他当场填一首长短句,我就补偿你一支金钗。”
美妹就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欧阳修,做出楚楚可怜的央求样子。
欧阳才子不能拒绝,想了一下,立即赋道:“池外轻雷池上雨,雨声滴碎荷声。小楼西角断虹明。阑干私倚处,遥见月华生。
燕子飞来窥画栋,玉钩垂下帘旌。凉波不动簟纹平。水晶双枕畔,犹有堕钗横。”
“好!”
此词一出,满座喝彩。
是好词,雨声叠加荷声,偏又用了一个滴碎二字,碎之妙无穷!再推出一个断虹之美,夕阳之美,偏不说,仅一个明字,足以表现了光线、色彩、时间以及那种飘缈的境界!下片词又用凉波交待了时间,不仅交待了时间,还比之簟纹。通篇一个粉饰字、生僻字皆无,词却达到了极美的境界。
后来苏东坡看得眼热,也写了一首词,其中道:绣帘开,一点明月窥人,人未寝,欹枕钗黄鬓乱。不但没有写出其境界,因为用了些亵词,几乎变为俗流。
对于爱才的钱惟演来,闻听此词一出,什么怒气也消解了。
哈哈笑道:“你这个小娘子,还傻站着做什么?欧阳修作此佳句,还不快点谢酒?”
“是。”歌记妙目连连,抬起了皓腕,端起了小酒杯,深情款款的来到欧阳修面前,娇声说道:“欧阳郎君,奴谢过了。”
掩起了香袖,一仰脖,将酒喝下去。
好词有了,那么必须歌唱。
欧阳修搂着来的小美妹,开始引吭高歌。
钱惟演也大喜,从某种意义上,他与欧阳修的关系很象郑朗与刘知州,或者欧阳修与苏东坡之间的关系。
郑朗正好来到公署门外,听得不大真切,不过此女喉咙好,声音清脆,隔了几重房屋,还是传了出来。
“《临江仙》哪……”郑朗喃喃一声。
宅在家中,一年外加大半年,几乎都忘记了外面的世界。有时候若不是看到三个小婢站在眼前晃悠着,他都以为这是一场春梦。直到听到这首《临江仙》,才实打实的知道自己来到了宋代。
小小的感慨了一下,来到门前,对门房说道:“小子乃是郑州郑朗,麻烦通禀钱公,说小子有事想见欧阳推官。”
“郑……朗,”门房本来想说,你是那家的小屁孩,我们家相公,是你想见就见到的?可这两个字有些魔力,若是两年前说出来,会用扫帚赶走郑朗,但两年后,门房却惊讶的重复了郑朗的名字。
“是,谢过。”
“稍等。”门房立即跑到后面来禀报。
“郑州的郑朗……”
“是,相公,他说他是郑州郑朗,身后还有两个漂亮的小婢,一个大约十六七岁,长得很是俏丽,另一个要小,十二三岁,很是乖巧。这个少年岁数同样不大,与传闻的差不多。”
“好啊,快让他进来,”钱惟演高兴的说道。
晏殊是惜才,钱惟演才是真正的爱才,就象他爱花,或者郑朗爱书画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