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线从屋檐不断的向下滚落,如同瀑布。
在视线尽头,那些看不见的雨幕中,隐隐好似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负责职守宫禁的尉迟宝琳握紧腰边的横刀,两眼渐渐瞪大。
直觉提醒他,似乎有什么危险的事物正在迫近。
但他努力搜索,却没有看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就在尉迟宝琳下令身边的千牛卫亮起火把,派几个人前去查看时。
突然,雨幕中,发出一声雷爆。
不,那绝不是闪电。
而是有什么东西过来了。
尉迟宝琳只觉得心脏猛地一跳,本能的向下一伏。
锵!
头顶一凉。
下意识回头,一眼看到身后站立的两名千牛卫,大好头颅自项中飞起。
“贼你妈!”
尉迟宝琳吓了一跳,厉声高呼:“掌灯!示警!”
呯!
一名匆匆跑上来掌灯的千牛卫,手上的火把刚刚点燃,一道黑影闪过,他的身体瞬间跪倒在地。
上半身齐齐消失。
前方的雨幕突然停滞,时间,空间,好像在这一刻不存在了。
雨幕从中分开,大股浓黑如墨的黑雾翻涌而出。
“诡异!”
尉迟宝琳的声音有些艰涩。
他感觉自己的嗓子有些发苦。
混沌中,突然亮起无数盏灯。
那血红的灯笼,乃是一双双诡异的眼睛。
诡异出巡。
出现在宫内!
嗖!
一支火箭射上半空,旋即被雨水浇熄,一闪即灭。
……
“从西内苑过日营门,再入右银台门,能入大明宫的内侍别省。那里有一条近道,可迅速前往明义殿、含象殿,前往紫宸殿。到了紫宸殿,离内宫就近了,到时大唐皇帝和他的皇后,都将在我们的掌握。”
胡巴转身,冲紧跟在身后的一帮胡人死士叮嘱着。
见到大家都点头应命,他发出指令。
驾车的御手挥动着马鞭,口中发出低叱。
车轮辘辘,向前疾驰。
若是往日,他们断难混入宫中,但此次不同,有贵人相助,他们得以装成向宫里敬送木炭和鲸油的力者。
同样的马车,同样的运送货物,但目地却完全不同。
一但闯入大明宫,距离成功就完成一半了。
程处嗣推了推头上的金盔,伸手敲了敲身边一边微微打盹的卫士:“醒醒。”
那名金吾卫手忙脚乱的捧住自己的头盔,睁眼看到是程处嗣在敲打自己,没好气道:“我只是眯一下眼睛,干啥?”
“你有没有觉得奇怪?”
“奇怪?”
被他敲头盔的苏庆节,两眼微微一眯,眼中透出锐利的光芒。
大唐一直有军功贵族或官员长子入宫职宿的惯例。
苏庆节从征吐蕃回来后,休整半月便入宫轮值。
今日正好与程处嗣轮到一班。
苏庆节的目光向四周扫了一圈:“除了雨,我没发现别的。”
“就是这样才奇怪啊。”
程处嗣呸的一口,吐掉口中嚼的东西。
这是最近长安流行之物,名为“口檀”,据说能清除口气,令口颊生香,还能提神醒脑。
程处嗣无意中吃了一次,颇为上头。
之后便一发不可收拾。
不过他很怀疑,这东西是不是阿弥搞出来的。
这些年,苏大为的发明创造,为长安增色不少。
听说阿弥刚回,等今日轮值完,找一天休沐,得与阿弥聚聚。
摇了摇头,收回散乱的思绪,程处嗣道:“你久不在长安,不知宫中轮值规矩,按例,每半个时辰,得有一支巡逻的金吾卫从咱们职守的右银台门过。
但是现在,时辰已经过了,还不见人来。”
“会不会因为下雨耽误了。”
“有这个可能。”
程处嗣又剥了一枚口檀塞入嘴里,一边咀嚼一边道:“可能很大,待回头,我再好好收拾这帮兔崽子。”
他也没把金吾卫的巡逻耽误时辰太当回事,又取了一颗,递给身旁的苏庆节:“尝一颗,提提神,顺便跟我讲讲,你们征吐蕃和天竺的事。”
“不了,我受不了这味,阿弥说这玩意和槟榔差不多,吃了烂牙。”
“呸,哪有这么邪乎。”
程处嗣自是不信,用力咀嚼着,越嚼越上头。
就在此时,苏庆节的脸色忽然闪过一丝讶异。
“有动静!”
“什么?”
“有马车过来了,有马蹄和车轮声。”
“我怎么没听见。”
程处嗣才一开口,忽然醒悟过来,苏庆节是异人,听力远超过常人。
这个时间,有马车过来?
他的脸上闪过一抹思索。
用力狠嚼了几下口檀,提高声音向职守银台门的一帮禁军兄弟大声道:“都精神点!有马车过来了。”
昏昏欲睡的禁卫门,立时像是被抽了一鞭子,一个个挺起胸膛,或者拍打自己的脸庞,努力让自己清醒一点。
前方的雨幕,隐隐看到灯光。
待到近时,终于听到从雨幕中传出的马蹄和车轮声。
再过片刻,终于看见,那是一共十几辆马车,排得齐整向右银台门而来。
程处嗣看了一眼一旁的苏庆节:你听对了。
“站住!”
早有金吾卫迎了上去。
勒令马车减速停下,接受查验。
宫中每日所需的柴薪、鲸油和各式米面肉菜,还有宫中贵人所需的香料、首饰、绸锻每日都要由外面源源不断的送进来。
所以对这种马车,倒也谈不上多意外。
“送什么的?”
“给贵人们送柴薪和鲸油。”
为首驾车的是一名突厥人。
看他宽面阔耳,一脸笑容可掬。
伸手入袖中取出令牌交给上来的金吾卫验看。
伸手间,不动声色的将一块小碎银,塞到金吾卫的手中。
后者心领神会的一笑。
“头儿,没什么问题。”
简单的验看过后,负责检查的金吾卫向程处嗣和苏庆节挥了挥手:“这是常往宫里送柴薪的胡人,我们都熟悉,令牌也对。”
随着大唐的扩张,草原上的一个个部落,包括突厥都臣服,被纳入大唐。
在长安,有不少胡人从事各种职业。
包括向宫里输送物资。
所以并不算稀奇。
闻言,程处嗣略微紧绷的心情放松下来。
侧了侧脑袋:“没问题就过去吧。”
“等等。”
就在此时,苏庆节突然出声,打断了程处嗣的话。
“怎么?”
程处嗣吃惊的看向他。
苏庆节轻轻握住横刀刀柄,目光冷冽的在驾车的胡巴,及他身后的那些马车逐一扫过去:“什么时候,给宫中送柴薪,也用到这样的好马了?”
这话,令程处嗣和一帮职掌门禁的金吾卫均是一惊。
而马车上的胡人,则不由同时脸色微变。
驾车的胡巴心里暗骂一声,百密一疏,没想到在这里却露了破绽。
心中虽惊,但他面上一点不露,从马车上跳下来,向着程处嗣和苏庆节的方向,叉手行礼道:“几位贵人,请容禀……不怕贵人们笑话,小人以前在突厥,也是个小头人。
现在归入大唐,家里没有别的余财,也就是有些良马。
自从做了这运货的生意,就把家里的马用上了,也省得它们白吃草料。”
胡力安从另一辆马车上跳下来,以手抚胸道:“我们的马不仅拉车,也拿到西市上卖,几位贵人如果有意,可以去西市寻我们家,家里还有不少好马。”
这番话说出来,令原本紧绷的气氛缓和下来。
程处嗣看了一眼苏庆节,主动踱步上去,用刀柄挑起马车后的货厢,逐一看过一遍。
他甚至还伸手拍了拍车上的货桶。
听了听声音。
“确实都是柴薪和鲸油。”
“嘿嘿,咱们给宫里已经供应半年了,断不会出错的。”
程处嗣看了一眼苏庆节,微微点头,转向马车挥了挥手道:“走吧,放行。”
“谢过几位贵人。”
胡巴和胡力安笑逐颜开,一齐行礼。
胡力安上前,不动声色的将一件东西塞给程处嗣。
“贵人还请笑纳。”
程处嗣伸手推拒。
这些给宫里做生意的,往常会有些“孝敬”,这一点程处嗣自然清楚。
不过以他的身份,平常那些三俩碎银,一点铜钱的,还不放在眼里。
再多了,这些生意人也拿不出来。
程处嗣自矜身份,犯不着拿这点灰色收入。
“程头,这是西市上好的口檀,知道你好这一口,兄弟特地孝敬。”
胡力安低声道。
程处嗣的眼神微微一动,伸手捏了捏,随即笑起来。
点头道:“有心了。”
“放行!”
“程头说了,放行!”
守着宫门的金吾卫哈哈笑着打着招呼,丝毫没有因为夜里的大雨,而影响心情。
所有人都知道,这些送入宫的车,多少是会留下一些好处的。
多来几趟,意味着大家能多分点。
哄笑声中,空气里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眼看着宫门打开,胡巴有些激动的扬起马鞭,催促着战马迅速通过。
他心里已经可以想像到,穿过此门,就入了大明宫的腹心。
若是点上火,驱赶着战马疯狂前冲,可以一直冲到李治的寝宫里去。
到那时,就算是天可汗,大唐的皇帝,也一样要在自己的脚下匍匐颤抖。
想到那个场面,胡巴感觉浑身都在颤抖。
那是兴奋,是肾上腺素在疯狂的分泌。
隆隆隆~
马车快速通过。
胡巴的心越发激荡。
就在头前的几辆马车穿过宫门时,另一头的尉迟宝琳突然抽出横刀,厉声道:“拦住他们!这些人有问题!”
几乎就在他吼出来的同一瞬,苏庆节已经冷笑着扑向第一辆车的胡巴。
他早就觉得有些不对,只是碍于程处嗣是主官,不便逾矩。
如今既然程处嗣开口,正是求之不得。
“你们……”
胡巴大吃一惊。
回头望去,宽敞的宫门被两辆马车并排挤着,后面的车上不来,前面的车又势单力薄。
瞬间便落入被分割的窘境。
“这是个圈套?!”
胡巴的心头,闪过一个令他恐惧万分的念头。
眼角突然被电光刺痛。
他看到,先前第一个开口质疑的唐将,一身细鳞软甲,身形奔突如豹,双手带着雷电的光芒,猛扑上来。
电光中,一切都纤毫毕现。
苏庆节头上的鬓发根根竖起,如狂狮一般。
轰隆!
胡巴的马车,从后方猛地爆裂。
一个人,从车底冲出。
这个场景,令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特别是程处嗣。
先前为了稳妥,每一辆马车后面的车厢,他都检查过,如果藏了人,断无没有发现之理。
只有一个可能。
这人之前一直藏在车下。
就如同壁虎一样,牢牢吸附在车底。
这种身手,这种隐忍,绝不是普通的贼人!
程处嗣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一边大声呼喝,令属下示警,一边扑向最近的马车。
那些马车中,如变戏法一般,突然钻出许多黑衣人。
他们身手矫健,速度奇快。
还不等守卫宫门的金吾卫反应,便被杀翻数人。
高手!
程处嗣眼角一颤,拚命抬起横刀,将刺向自己的两道黑影格开。
铛!
一声爆响。
巨大的力量冲得他的身子向后踉跄。
还不等他站稳身形,那黑影又扑上来。
风声、雨声,俱被一声凄厉呼啸所掩盖。
劲风扑面。
程处嗣发出一声怪叫,脚下踩到雨水浸湿的石阶,猛地一滑,险些一字劈叉下去。
剧痛从两胯之间传出。
却也险之又险的避开那道黑影。
耳中听到叮地一声响,头盔一震,然后一轻。
伸手摸去,骇然发现头盔顶部被齐齐削去。
连带着自己的发髻也不见了。
贼你妈,这岂非是倭国的秃头发型?
程处嗣大怒。
他这辈子还没吃过这样的亏。
单刀在地上一点,不顾两胯间钻心的疼痛,咆哮一声,双手执刀,猛地向黑影劈砍。
天策八刀。
劈字决。
满天的风雨,仿佛被他一刀劈开两边。
雨幕裂开,有一种波分浪裂之感。
借着这一瞬间的刀光,程处嗣终于看见面前的是什么怪物。
那是一个看似人形,实则怪异无比的怪物。
一双血色的眸子,在面具下恶狠狠的盯着自己。
“怪物?诡异?”
程处嗣心中一凛。
他的身手虽然不错,但距离异人和诡异,只怕还有不少距离。
但此时容不得有半点犹豫。
长刀狠狠劈落。
就见那怪物将手一挥。
一条手臂猛地伸长,宛如柔若无骨的长鞭狠狠抽过来。
方才就是这东西在偷袭他。
程处嗣不闪不避,大喝一声,横刀落下,与对方长鞭般的手臂碰撞到一起。
噗地一声闷响。
仿若劈在厚厚的牛皮上。
横刀向一侧滑开。
程处嗣眼角看到那人的手臂如蟒蛇般,怪异的一个扭动,变了一个方向,向自己抽来。
杀机扑面。
他大叫一声,狠狠一个一字马下去。
喀嚓!
头盔整个飞出。
一缕热流从头顶淌下。
若是他反应慢了半分,只怕现在已是身首异处。
“贼你妈!哪来的怪物,这般厉害!”
程处嗣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四十多岁了,不知多少年没练过拉筋的功夫。
这一下大劈叉,差点弄个鸡飞蛋打。
但他却顾不上这难言之痛。
只觉心头寒意大盛。
对面的怪物,宛如死神敲门,再一次冲上来。
……
右相府中。
李敬玄端坐于房内,面前的茶几,摆着一碗茶,一碟豆。
在做右相之前,他性情狂放风流,文才斐然,可在成为右相后,他就像是变了个人。
变得极为隐忍、沉稳,喜怒不形于色。
一个人,是绝不可能变化这么大的。
唯一的可能,这两副面孔中,有一个是他的“人设”。
鲸油灯的光芒照亮了李敬玄的脸庞。
瘦长而俊逸,颔下三缕黑须。
衬着他细长的眼眉,总有一种阴柔之感。
而他的眼里,却有着一份与这阴柔相反的杀伐之气。
“查清楚了吗?”
李敬玄手指轻抚着茶杯。
跪在堂下的仆人,低头道:“阿郎,外面很乱,好像是……有叛军。”
“叛军?”
李敬玄低头琢磨了一会:“哪来的叛军?”
“这……不知。”
“那他们在做什么?”
“在……在强闯宫门。”
李敬玄抚摸茶杯的手指微微一顿,似乎是听到什么笑话,薄薄的唇微微翘起:“打宫门?他们疯了吗?这是诛十恶不赦之重罪,谋逆,要诛九族的。”
“他们好像已经闯入宫了。”仆人声音透着一丝怪异。
“嗯?”
李敬玄两眼微微一眯:“有趣。”
“外面乱的很,也不知究竟有多少叛军……阿郎,要不要凑齐人手去……”
“去做什么?”
“护驾?”下人试探着问。
不料李敬玄却冷笑一声:“护驾?护什么驾?你觉得陛下需要我们这种人做什么?你看看长安那些驻军有动吗?他们不动,咱们也不动。”
“那……”
“你再去探,有确实的消息,再报与我。”
“喏。”
待下人退去,李敬玄手里端着杯子,久久不动。
直到有一个声音突兀的响起:“敬玄兄在想些什么?”
“朋友来了,无以招待,请你喝一杯茶吧。”
李敬玄仿佛并不奇怪。
那声音像是从他的影子里发出的。
他身后的影子在扭动着,缓缓有一个人形自其中浮现。
“就一个杯子,如何请我喝茶?”黑影问。
“此事容易。”
李敬玄对着茶杯轻轻一划。
那一个原本完好的瓷杯,立时从中分开两半。
最诡异的是,每一半都带着茶水,却不见有一滴茶水溅出。
李敬玄自己拿了半杯,又将剩下的另半杯往前推了推。
“请。”
黑影中,有一只手伸过来,轻轻捏住半杯茶,发出嘿嘿的笑声。
“你倒是沉得住气。”
“沉不住气又如何?今晚的事,总会有个结果,无论是哪一种结果,还能更坏吗?”
“那可未必……”
黑影举杯,将半杯茶喝掉:“弄不好,大唐会天翻地覆。”
最后一个字说完,李敬玄的眼瞳里,寒芒一闪。
……
雨水渐渐汇聚成了溪流。
蜿蜒着流淌。
水中,带着丝丝血红。
一具具尸体倒在宫门前。
又或者是入宫的小道旁。
血水从这些尸体上涌出,被雨水冲淡。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血腥气。
咚!
最后一名金吾卫的身体被抛到一边。
魏三郎抹了把脸上的液体。
不知是雨水,还是汗水,又或者是敌人的血。
“三郎。”
一旁张敬之的声音有些颤抖:“我们……我们杀了这么多人!”
“你怕了?”
魏三郎扫了他一眼,冷笑道:“开弓可没有回头箭。”
“我孤家寡人一个,怕个甚,你和牛七郎都是有家口的,才有顾忌。”
“没什么顾忌。”
魏三郎沉默了一瞬:“我们今天的拚命,是为了他们有更好的前程。”
说着,他甩了一下刀,将上面的血珠子甩掉。
“别浪费时间了,赶紧把事做完。”
仅剩的数百名甲士,在几名身份神秘的太监带领下,向着禁宫匆匆奔去。
僻静的院落中。
古松蜿蜒向天,如五爪金龙。
红色的院墙里,单独的一间宅子,显得格外安静。
一条蜿蜒的石子路,直通向宅前。
一名老太监正执着拂尘,守在门前。
忽然,他面上浓白的眉头微微皱起,像是察觉到什么,抬头看去。
在小径的尽头,有数名太监打扮的宫人,率领着一帮甲士,杀气腾腾的涌过来。
老太监抽了抽鼻子。
他嗅到空气里血的味道。
花白的眉头微微扬起。
他的脸上流露出一种似笑非笑之色:“有趣,居然真有不怕死的,敢闯这里,不怕惊扰了圣人。”
在他说话的同时,安静庭院各处,不知何时站出十余名太监。
这些,便是保卫大唐皇帝的缇骑。
真实身份,乃是皇家钦赐的异人。
根本不用任何招呼,这些异人涌上去,杀入那些带着血腥味的甲士中,大开杀戒。
“这些人,是来送死的吗?”
老太监皱起了眉,本能的感觉到一丝不对。
用普通的武卒来冲圣人静修的院落。
连那些异人缇绮都冲不过。
为何要做这种自杀的事。
除非……
老太监心中一动。
就听雨夜里,传来几声阴沉的笑音。
这笑声似人非人,音波滚滚。
带着浠浠沥沥的雨丝,都像是停滞住了。
滚滚的黑气涌动,如大江大河般,奔涌而来。
老太监古井不波的脸上,第一次微微变色:“诡异出巡?”
为何会在这个时候,为何会在宫里的这个地方,出现诡异出巡?
是巧合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