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雷福斯看着眼前这一片一望无际的冰川,脸上『露』出了由衷开心的笑容。
他终究还是顺利到达了这一片大湖,即便路上遇到了一些怪事,比如一些奇怪的动物尸体——这里的奇怪,不是指那死去的动物长的奇怪,而是指其死法。那些尸体全身的皮『毛』骨肉都大致完好,只是体内的鲜血却很神奇的都消失不见了,这些干尸在低温的侵蚀下变的如石头一般坚硬,让没注意到的格雷福斯狠狠摔了好几个跟头。
不过这些都无所谓,重要的是,他真的在这一片风雪之中,没有绕多少弯路的,就找到了这一片湖边!
这可真算的上是运气极好了。
格雷福斯弯下腰,拿自己宽厚的背部遮挡着寒风,动作麻木而僵硬的从腰囊中拿出了他那个锡制铁壶,因为戴着手套,手指又因为寒冷而没有足够的灵活『性』,这让拧瓶盖这个寻常动作在此刻变得异常困难。
“哈……咳咳咳……”格雷福斯刚拉下面罩,嘴里的一口热气还没喘出来,便被突然换了风向的寒风堵了回去,喉间的软肉在这种冷热交替的刺激之下一阵发痒,止不住的就咳嗽了起来,那本就伛偻的身子,一下子弯的更低了。
好一会之后,格雷福斯才顺好了那一口气,他“哈赤”一声,用力吐出了嘴里那一口积压的痰水。却见那痰水还未落地,便已在半空中凝结成了一块,带着固体特有的重量和质感,狠狠的砸在了地上,生动形象的诠释了何为“一口吐沫一个钉”。
当然,没谁会去注意自己吐出来的一口痰是怎样的下场,格雷福斯也一样,他只是觉得好冷,脸上的感觉就像是在被人用冰冷而粗糙的砂纸狠狠的刮擦一样。这种感觉并不舒服,然而一段时间大概格雷福斯大概是要持续体验着了。
他将水壶凑到嘴边,大口饮用着其中的伏特加,冰冷的『液』体在接触到他口腔的刹那化作了沸腾的烈焰,从喉管一路灼烧了下去,到了胃里之后又反冲了上来,将格雷福斯的脸『色』化作了一片通红。
他将水壶的盖子拧好塞回腰囊,趁着那股热气开始在体内窜动起来的时候,卸下了背上的“命运”以及行囊,从行囊里拿出了锤头锥子之类的工具向着冰面走去。
他要开始抓鱼了。
冰面似乎很厚,其中纵横交错着无数雪白『色』的丑陋冻痕,这些冻痕令本应晶莹透彻的冰层变的模糊,朦朦胧胧的根本看不清底下到底哪里才是河水。
格雷福斯站在结实的陆地边上,拿着锥子一下一下的在冰冷坚硬的冰面上凿着,苍白而炽热的雾气从他的口鼻之中不断的冒出来,伏特加和运动带动着他的身体产生了极大的热量,这让他的身体褪去了因为寒冷而产生的僵硬,迟钝等状态,重新开始变的灵活而富有力量,
凛冽的寒风似乎也没有那么冷了。
很快的,在格雷福斯大约凿下去三十厘米左右的冰层后,底下『露』出了因为没有光线照『射』而显得极度漆黑幽深的湖水。
格雷福斯继续用锥子凿着,扩大着这个洞口,一直到其直径扩大到大约一米左右,可以让他很方便的进出的时候,方才停了下来。
他将手上的工具放回了行囊之中,将行囊和“命运”拿到了一处相对来说风势不那么猛烈的低洼地带,脱掉了手套,摘掉了护目镜和帽子,接着,他深吸了口气,开始一点一点的除去自己身上的衣物。
衣物被一件件的从格雷福斯的身上脱了下来,被他整齐的叠好放在地上,行囊和“命运”压在上面以防止衣物被狂风吹跑,格雷福斯就这么在这一片刮着暴风雪的雪原上,『露』出了他健壮而遍布着各种疤痕的躯体——这些疤痕大部分是野兽的牙齿和爪子所留下的,一小部分是刀枪所留下的痕迹,如果说疤痕是男人的勋章的话,那么格雷福斯的“勋章”简直多到了可以拿去卖的地步。
没有了衣物的遮掩,刺骨的寒风开始肆无忌惮的在格雷福斯的身躯上切割,他的呼吸开始有意识的急促了起来,身体所储存的养分被大量的分解燃烧,转化成了无穷的热量回馈给他,让他能够借此去抵御那寒冷的侵蚀。
他拿着自己的合金匕首转过了身,赤足踏在了冰冷的雪地上,亚麻『色』的半长卷发在狂风之中,如同雄狮的鬓『毛』一般张扬飘『荡』着,配合着他那浓密的须发以及口鼻间不断冒出的白气,此刻的格雷福斯全身上下都透『露』着一股狂野而炽热的气息。
走到了缺口边上,格雷福斯低头眯着眼瞧了瞧,因为天『色』过于昏暗,湖水呈现出了一片漆黑的颜『色』,伴着耳旁一刻未停的寒风呜咽声,整个缺口此刻看起来就好像是某种怪兽所张开的血盆大口,要吞噬掉任何敢于进去的家伙。
格雷福斯调整着自己的呼吸节奏,身体也开始在原地做着一些小幅度的舒展动作,在感觉到身体已经完全活动开以后,他深吸了一口气,将匕首咬在嘴上,一个猛子扎进了冰湖的缺口里。
湖水很温暖,当然,这个“温暖”仅仅只是因为和外界气温对比所产生的错觉,事实上,这些接近冰面的湖水温度依旧很低,格雷福斯很清楚这点,所以他憋着气,努力向着更加温暖的湖底所游去,那里有着无数鲜嫩肥美的大鱼。
幽暗沉寂的湖水中,能听到的只有那不断晃『荡』的水声,湖水很涩,刺激的格雷福斯的眼珠很难受,可他依旧大睁着眼睛,努力的想要从眼前这一片朦胧昏暗的光影中寻找到那些食物的踪影。
很快的,他便有了发现。
那是一条大约一米长的大鱼,悠然而无所事事的在格雷福斯底下不远的地方游『荡』着,它看起来很肥,格雷福斯几乎都能想象到一口咬在它身上时候那种过瘾而满足的快感了。
“就是你了。”格雷福斯心里想着,放缓了自己游动的动作,小心翼翼的向着那只肥鱼靠了过去。
那只悠然游『荡』着的肥鱼丝毫不知道自己即将大难临头,依旧是在那漫无目的的缓慢游行着,等它察觉到不对的时候,一片黑影已经笼罩住了他。
那是格雷福斯那粗壮而有力的左手,他的手指狠狠的掐在肥鱼的身上,那光滑而柔软的鱼身拼命挣扎着,却丝毫无法从这只手中挣脱,那巨大的力量,让那鱼鳞的光滑细腻全无用武之地,死死的钳制着想要挣脱的肥鱼。
格雷福斯憋着气,这种无法呼吸的状态让他爆发出了比平时更加巨大的力量,他将那只不断挣扎着的肥鱼拽到了自己身边,右手粗暴而不讲道理的直接『插』进了肥鱼那不断开合的鳃口里。
这一下彻底的宣布了肥鱼的失败,被勾住了鳃口,难以呼吸的同时,它再没有任何可以挣脱的机会,格雷福斯用空出来的左手从嘴里取下匕首,狠狠的在鱼身上扎了几刀后,这条肥鱼便彻底的失去了动静。
格雷福斯用那粗壮游离的手指弯曲倒钩在鳃口,依照自己的记忆,半拖半抱着肥鱼向着冰面的方向游去。
伴随着“哗啦”一阵出水声,浑身赤『裸』的格雷福斯便抱着鱼从冰口爬了出来,身上冒着蒸腾的热气,整个人就好像是刚洗完热水澡出来一般。
他将鱼丢到了岸边,略微喘了几口气,又拧开水瓶喝了几口,在感觉自己气已经顺过来以后,一个转头,又往冰窟窿里扎了进去。
一条鱼肯定是不够的,他还需要更多。
岸边上,失去了生命的肥鱼静静的躺在那里,伤口里的鲜血甚至还未流淌出来,便已经凝固成了一块又一块血红『色』的冰碴,在一片纯白的雪地里显得异常的刺眼。
一个人影突然出现在了死鱼旁边。
一对冒着猩红目光的贪婪眼睛死死的盯在死鱼身上,那个人影嘴里带着宛如野兽一般的低吼,将死鱼抓到了自己的手上,宛如是在品尝什么稀世美味一般,伸着舌头,小心翼翼的在死鱼的伤口处『舔』舐着,一点一点的将那些已经化作了冰碴的鱼血吸食进自己的身体里。
仅仅只是一小会,那些血渣子便已经被『舔』舐干净,人影仿佛还嫌不够,手掌用力的撕扯着鱼身,将完整的一条鱼撕的七零八落,却对那些肥美的鱼肉不屑一顾,只是伸着舌头,不断的吸食着那些零碎的鲜血。
没一会,这条肥鱼的鲜血便被吸食一空,人影弃之如敝履般的将它丢到了地上,鼻子略微耸动了一下,似乎闻到了什么,那对贪婪的眼睛,情不自禁的就移向了不远处的那个冰窟窿。
本是平静如死水般的湖面开始『荡』起了一阵涟漪,在那猩红目光的注视下,格雷福斯猛的一下就从水中钻了出来,手上还抱着一条比刚刚的鱼还要大上很多的肥鱼。
既然大很多,那么自然身体里的血也就多了很多,此刻那条鱼身上被匕首所割出的伤口甚至还在不断的流着血,那个人影的目光,便就盯在那不断流出的血『液』之上。
贪婪而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