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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向叶希宁的眼神是柔和且充满善意的,即便他那张脸还狰狞扭曲着,但从他眼里透出来的那份情感,带着一份忧伤。我很难形容这诡异的画面,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子对着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深情款款?

以及他眼神和他面部表情的不协调,怎么说呢,感觉就像魔鬼的身体里囚禁着一个良善的人,又或者是一个普通的躯体被恶魔附了身。

“你知道我有多想念你?”他轻柔着嗓音。

但几乎就是一瞬间,眼里那份柔和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恨意,他一手扔开叶希宁,怒喊出来:“你这个恶鬼!我要杀了你!”

说罢,就按上去,掐住了叶希宁的脖子。

叶希宁被缚着手脚动弹不得,只能由着这个老头子使劲,很快就灰了脸色。我一看这情况不妙,这死老头子再不放手就真把叶希宁掐死了,不知道他发什么疯,但再不阻止就来不及了。

这一分钟,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我硬撑着起来扑过去一头撞向了安向阳。

我这软绵绵的动作没对他造成多少实质性的伤害,感觉他就是被什么东西轻轻碰了一下,连挪动都没有。好在至少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终于放开了叶希宁,转头看我。

他偏着头把我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似乎从没见过我一样。

我都快被他弄糊涂了,这个死老头子唱的是哪一出。

“你是谁?”他问出了这三个字。

他是装佯呢,还是存心拿我寻开心呢?可看他的眼神,是真的不解与好奇。莫非刚刚那一下电击使他失忆了?为什么一个人在短短几分钟内变化这么大?

如果说之前的安向阳是冷静的可怕,那些现在这个安向阳就是疯狂的可怕,完全是两种截然不同的表现。

会不会,这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人?安向阳有精神病史……这个病该不会就是人格分裂吧!

听说不同的人格都会有一个自己认可的名字,不会使用共同一个身份,于是我试探着问了一下:“你是安向阳吗?”

只见他眼神突然就亮了,一瞬间扑上来揪起我的衣领,癫狂地问着:“你认识我?你认识我对吗?”

他居然承认了?这是怎么回事,如果主人格是安向阳那么副人格一般会承认这个名字才对。

他边疯狂地摇晃着我边重复这一句:“你认识我对不对?对不对?!”

我被他耸得头都晕了,就木然的答应了:“是,我认识你。”

“太好了!快,快去报警,有一对恶鬼杀了我!”他简直欣喜若狂。

恶鬼?这个词汇又出现了,而且他说得是“一对”,我没记错的话,我妈在日记里也写过“那对”恶鬼。惊人的巧合,他们都使用了相同的量词,一对也就是说有两个!可我还是不明白,我以为我妈说的“恶鬼”有可能是指安向阳和肖丽,为什么此时此刻安向阳也变成了被“恶鬼”迫害的人!

“你去报警,你千万记得,他们是杀人凶手!他们杀了我!”他一边说着一边又紧拽着我不放手。

我被他这番话惊得不轻,什么叫做杀了他?他现在不是活跳跳站在这儿吗?

还有最重要的是,恶鬼这次我妈说我会以为是她的构想,但现在安向阳也说,那么恐怕这对恶鬼真有其人……或者是个什么东西……

“他们是谁?”我反问他。

他立马就呆住了,揪我衣领的手也慢慢松开,整个人颓萎地后退了几步,连目光都开始涣散。他茫然地左右看了一圈,又摇摇头:“我不知道……”

“不知道警察怎么去抓他们?”我决定再逼他一步。

“死了,已经死了……”

“他们已经死了吗?”

“不!死了一个……还有一个……”他这一分钟变得十分萎缩,如同受惊的老鼠,耸着肩膀用眼睛珠子四处巡视。

“剩下那个在哪里?”

他顿时惊恐地整个人都抖起来。

连我也不自住地打了个寒颤,情绪这种东西真的会相互影响,而且这大晚上,他又这么神叨叨的。

“告诉我剩下那个在哪里,我才能帮助你!”

“他就在这里!!”他突然高声喊起来。

我被他的喊声吓一大跳,等听清了内容更吓出一声冷汗,我也立马四处看了一遍。难不成这屋子里真的藏着别的人?

我看他马上就要崩溃了,已经抱着头蹲到了地上。

我还想再问什么,但又决定放弃,看他的状态估计也没办法给我一个清楚的回答,现在当务之急是带着叶希宁离开。

我看向叶希宁,他才刚刚缓过劲来,还在大口喘着气。

我现在帮叶希宁解绳子不是好时机,最好的办法就是彻底一次性把这个老头子解决了,我们才能放放心心的逃离。

我轻轻捡起他刚刚用来砸我的那个椅子,慢慢地靠近他,反正我想好了,一下砸不晕就再砸第二个,直到打得他散失行动能力为止。

我刚刚高举起椅子,还没砸下去,他就突然抬起头和我对了眼,好熟悉的眼神。

这一对望让我迟疑了一秒,就是这一秒钟让他捡了空,他跃起来一下子反扑倒我,把我按倒在地上。本来我头还一阵阵晕着,现在后脑勺再一次撞击地面,眼前直接就黑了。我一点反抗能力没有,任着他把我也绑了起来。

刚刚看东西是模糊的,我现在看天花板直接是一圈圈旋转。

只见他扭了扭脖子,伸了个懒腰,然后看向我:“为什么非要逼我对你下手呢?你说人和人之间还能不能有点信任了?”

恢复了,他彻底恢复成另外那副模样了。

我也记起了,刚刚那一瞬间他和我的对眼时的眼神,我为什么会觉得熟悉,就是很久之前,我亲眼目睹他跳楼那一次,他要跳前回头看了一眼屋内,就正和我对上眼。我记得他那时的眼神,就和刚刚那眼一样,充满着恐惧与绝望。

只是现在的他,已经平复了所有的情绪,又是一张冷硬没有表情的扑克脸。

“真是演的一场好戏的小姑娘。”他蹲下来拍拍我的脸“这房子里的秘密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

我没有回答,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让我想想看,方才我们一起上楼,我说去书房你都没问我书房在哪里,就自己找对了地方……以及地板上这么多的脚印,看样子都是新踩上去的。你说我该怎么判断呢?是不是有两只小耗子溜进了我的地盘,翻到一些秘密,然后就想来威胁我?”

擦,全被他说对了,除了威胁他这一点。

他说完又从大衣兜里掏出了电击棒,这个东西居然还在,莫不成他要把我也电一下?只见他慢慢把电击棒移近我,我吓得立马闭上了眼睛,眼睁睁看着自己被电也太残忍了,我看不下去。

我等了半天也没有等来意想中的疼痛,睁开眼,只见他一边在手里颠着电击棒,一边笑对我:“现在我想听听看,你究竟从这间房子里翻到了什么?”

死老头手段太高,先吓人一番,把人吓得心惊肉跳然后再套话,这效果比直接电我一下更强。这世上最大的恐惧就是恐惧本身。

我在犹豫着,他就慢慢将电击棒靠近了叶希宁。

我擦,这样短时间内连续电同一个人,会不会死啊!我马上开口:“我告诉你,我全都告诉你!”

“你的女儿安然在医院里被掉包了,你养了那么多年的那个安然,根本就不是你亲生的!”

安向阳眯下了眼:“哪儿看见的?”

“在安然房间的床垫下……”

“好,我们一起去验证看看。”他说着就提起了我的后衣领,把我在地上拖行,拖到上二楼的楼梯那儿,他也没松手,继续一下下把我往下拽。

我整个背脊都被阶梯挂的生疼,这倒是让我想到了以前还和我妈一起住的日子,这两个人折磨人的方式都如此相同!

我一路被拖进了自己的房间,安向阳几把掀掉了床垫,又粗暴地撕开了那几个文件袋。他稍微看了几眼就彻底变了脸色,我看得出他努力遏制愤怒,手都在颤个不停,几下把手里的纸张扯个粉碎。

“这个臭女人!”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这一句。

“现在你想知道的都知道了,可以放我们走了吧?”我试探着,虽然不抱多大希望,但总比不试好。

他背着手在房间里来回踱了几步,然后停到我面前:“我最后问你一次,你是从哪里知道这间房子的?”

“安然告诉我的。”

“撒谎!”他朝我大吼一句。

可除了这个,我还能怎么说,说我才是安然,这本来就是我小时候住的地方吗?!

“你一个杀人嫌疑犯不跑远一点,反而跑进被害人的家里来躲?”他继续质问我。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我胡扯着。

“哼,所以你冒着危险来找我,就只是为了好心告诉我,我女儿不是我亲生的是吗?”他冷笑一声,然后阴沉下了脸,恶狠狠看着我:“你到底是谁?你有什么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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