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演的生活,简单,枯燥,而平静,但地位超然。
表演系排练用的小礼堂,而小礼堂的最里面,是抬高了一来米的舞台,众人在那上面走来走去表演节目,方沂就在下面座位的前排,抱着双臂,静静的看。
偶尔呢,指点一番。
或者通过准备好的摄像机,把他们演的精彩的,临时录制出来。
宋佚在班上是“录播员”,她干的就是这种活儿。她下了戏,就会接过摄像机,执行自己的职责,录制她喜欢的。
最近排练的剧目是《雷雨》。
虽然某作者以前的书写过这剧,再写出来,有水的嫌疑,但由于各大表演院校各个年级都在年复一年的演,也没办法胡编乱造,写其他的。
《雷雨》的主旨,大概就是资本家不得好死,不得善终;故事比较吸引人的,是女主演“蘩漪”,原作是在民国时候写出来的,自然要反映那时候的风貌。
那时候呢,上流社会的小姐们存在一种抽大烟的怪现象,觉得时尚,妖冶,连常凯申的老婆也不例外,每天都要来几根。
原文的形容词语,是“身材窈窕”,“脸色苍白”,“受抑制的女人”。
于是呢,瘦不拉几的宋佚自觉地很符合形象,就和班上的其他女同学竞争角色,由于演技不是很出色,长得也不是顶级,一度要被淘汰掉。
等到穿戏服——一种制作精美的贴身旗袍的时候,宋佚一出来,大家都觉得,还是该让她来演。
旗袍版宋佚颜值要高上几分啊。
方沂在摄像机中看台上的表演,忍不住把住机子,镜头更多的拍宋佚。
宋佚在台上假装生病了,咳嗽。
和她对戏的说台词,“太太,您脸上像是发烧,您还是到楼上歇着吧……”
“不,楼上太热。”
对戏的继续说,“老爷说太太的病很重,嘱咐过请您好好地在楼上躺着。”
宋佚说,“我不愿意躺在床上……”
说罢,她忽然忘了词,哽住了,其他人也演不下去了,方沂只有喊“咔。”
“宋佚,你下来,我有事找你。”
宋佚乖乖的下来,因为舞台离地面挺高,她绕了半圈。
方沂让她看之前表演的,“你觉得演的怎么样?”
“不好。”
方沂点头,“怎么会记不住台词?记住台词,这是最起码的吧。”
“我有点紧张。”
方沂问,“你紧张什么?我听说,你们已经排练了一阵子,也不是第一次排练了,做演员,怎么还会紧张。”
宋佚说,“不仅仅是我,他们都紧张,以前底下当导演的是他们导演系的学生,现在却是你,我们肯定紧张了……方沂,我告诉你,班上的同学,把主意打到你身上了,想好好的表现一下,以后你可以提携他们。”
央戏呢,是有提携人的传统。
比如面试的时候,都是俩陌生的,但一个是央戏的自己人,方沂肯定就选央戏来的了。因为他自己演戏,也是占了科班出身的便宜。
宋佚又说,“我看到你的新闻了……”
“什么新闻。”
“你签约嗖狐,大公司,给你钱拍电影,还要在网站首页上宣传。你总是要演员的吧……所以,你一来了,我们都很卖力的演。”
方沂恍然大悟,“宋佚,这些问题,还不是你要考虑的。我现在呢,有个演戏的经验要告诉你……”
宋佚坐在他旁边,两腿并拢着,斜斜的搭在椅垫上,腿肉微微的挤出丰盈。
她这旗袍呢,非常的短,方沂有点不自在。“我之前拍戏的时候,别人给我一个外号,叫方一条,你是做演员的,肯定知道什么意思,为什么我能一条过………呃……”
宋佚交叉着换腿。
“……是因为我可以临机应变,就算是有时候忘了词了,或者对方忘了词了,我尽量在情景中继续演下去,你记住,无论什么情况,the show muston(演出必须继续),我们表演系的虽然经常拍电影拍电视剧去了,但我们仍然应该保持话剧出身的优点,那就是一条过。”
“宋佚,你明白没有。”
宋佚呢,郑重的点头,发现方沂说完后,在摄像机上点什么,她于是凑过来看,原来是方沂在找以前录制的片段。
他问宋佚,“你是之前当录播员的,肯定知道自己录了些什么,想想前面有没有类似的忘词错误,其他人的也行,我拿来和你对照。”
宋佚的表情挺奇怪,她脸红了,“我不知道他们忘词没有。”
方沂,“你之前没有录吗?”
“录了的。”
方沂说,“既然录了,怎么会不知道……你可能是单纯的忘记了,那我自己往前面翻,你先上去好好的想我说的话,无论什么情况,演出必须继续啊,不会有给你第二次的机会。”
“记住了,方大导演。你……”
宋佚呢,瞥了一眼方沂不断前翻记录的操作,话没有说完,急忙忙的回台上了。
方沂翻得累,因为拍的太多了,宋佚做录播员的时候,要比方沂勤奋的多,看起来是事无巨细的都录下来。
哪有这么多东西要记录?
方沂快要翻到拍《剑三》前的记录视频,这时候呢,台上的又继续新一轮表演。
他没办法,只有重新看台上的。
没想到,宋佚的这一次演的比以前还要糟糕。
她毕竟呢,演的是个冷酷御姐,结果不知怎的,演出了一种扭捏的感觉。
方沂也不好让她又下来,批评她,拂了自己同学面子,毕竟他能做导演,最开始还是宋佚介绍的项目。
木头一样的坐了会儿。
方导的手机响了。
接起来,“方沂,你要不要狗。又生了,我实在是养不了了。身边认识的都被我送怕了,你还没有送……”
方沂,“我不养狗。”
“你把狗养在外边儿,偶尔陪陪它,没什么问题的。”
“什么外边儿啊?京城的郊区?”
“是你家的院子呗。”
“哦,那我在京城还没有家呢。带院子的大豪斯也没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