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秘书吴永和的话，周扬也是眉头一挑。
柳茂这个时候来找他可不见得就一定是什么好事情。
不过他也没多想立马就让吴永和去叫人进来。
片刻后。
省纪委书记柳茂推开门走进办公室，一眼就看到屋子里一脸神情紧张地杵着的张欢。
柳茂虽然来苏东的时间不长，但是这段时间督查组一直都进驻在淮扬市委市政府办案，所以张欢自然对这位省纪委书记很熟悉，甚至有些惧怕。
见柳茂盯着自己猛地一阵打量，张欢心底没来由地就是一颤。
不过还是马上就主动跟柳茂打了声招呼。
“柳书记好！”
“嗯。”
柳茂点了点头。
随即就伸出手跟已经起身的周扬握了握，完了这才扭头看向张欢继续问道：
“怎么？淮扬的问题没处理好，你这个市长就忙着跑到省委组织部来要官了？还是说淮扬的事情你都梳理清楚了？”
作为省纪委书记。
柳茂原本就是那种不苟言笑的领导干部。
加上这一次淮扬本来就出了问题，所以在张欢眼里，柳茂那简直就是黑面神差不多。
要论目前这个阶段他最不想看到的领导，那肯定是这位柳书记，偏偏今天好死不死地在周书记这里还能撞见。
办公室里。
被柳茂一句话说的张欢脸上也是青一阵白一阵。
没办法。
这位从中央下放的省纪委柳书记。
现在淮扬上上下下谁看到都少不来要发怵。
如果说省委周副书记是见人笑三分的话，那这位柳书记就真的是见了谁都没有好脸色，完全就是天生的纪检工作作风。
不过这一次周扬倒是替他解围了。
“行了老柳，是我叫他过来了解情况的，淮扬的问题一日不解决，我这心里就一天不畅通。”
“怎么，你找我有事情？”
在周扬看来，省纪委这会儿应该是忙着处理淮扬的那一批人才对，如果没有大问题的话，柳茂恐怕还不会亲自过来找他。
这时候秘书吴永和正好推开门给柳茂送了茶水过来。
从吴永和手中接过茶杯。
柳茂抿了口水，过了好一会儿之后才徐徐道：“确实有事情，而且还不是小事。”
然而柳茂说着突然面色不善地扭头朝张欢看过去。
嘴里更是话锋一转猛地问道：
“怎么？你也要听一听吗？”
这位原本就有些战战兢兢的张市长，一听到这句话脸色顿时就涨得通红。
“行了，张欢你先出去等一等。”
闻言张欢立马就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随即就赶紧的起身跟两位领导打了声招呼出了门。
等到了走廊上，这才发现自己后背跟手心里全部都是汗水。
而此刻。
在办公室里面。
等柳茂的话音落下，周扬顿时也陷入了一阵沉默里面。
正如他此前的猜测，柳茂这边确实查出问题了，而且的确不是什么小问题。
董武霖收受的巨额贿赂里面，竟然有一笔高达500万的巨款是送给省长徐璐的。
问题就在于，董武霖自己都交代不清楚这笔钱徐璐到底知不知情。
因为他当初交给徐璐的是一张银行卡，而且并没有直说是什么东西，只是放在了春节送的礼盒里面。
“有没有可能董武霖有所隐瞒？500万不是小数目，这么大一笔钱送到徐省长手里，他难不成要做散财童子一句话都不说？”
按照常理来推断，送礼尤其是这么重的礼，肯定不可能不说清楚的。
“不是没有可能，而且不排除他是在故意放烟雾弹转移我们的注意力。”
“另外，现在问题不在这里。”
“问题在于我们有没有必要沿着这条线继续查下去，如果继续查下去的话，那就要惊动林书记甚至上面了。”
听到柳茂的话。
周扬瞬间也是有些迟疑。
他当然知道如果是涉及到省部级正职的案件，那柳茂就没有权限去处理了。
麻烦就在于董武霖的话他们也难以确定是不是真的。
如果是真的倒也罢了。
但是万一提供的是假消息，那就不是出丑那么简单的事情。
“这样吧老柳，你先继续查下去，但是关于这个问题的信息一定要保密，尤其是经办人员。”
“至于这个事情怎么处理，你等我考虑考虑。”
办公室里。
柳茂离开之后。
周扬继续跟张欢聊了大半个钟头。
总体上他对这个张市长还是比较满意的，虽然这一次淮扬的问题确实有些让张欢吓破了胆子。
但是毕竟是能做市长的人，被他三言两语一撩拨，张欢心底十有八九也重新燃起了斗志。
然而周扬在这个时候却接到了一个意外的电话。
常务副省长周卫国竟然约他一起吃饭。
对于周卫国这个人。
周扬的评价还是比较高的，老陈，做事稳重，而且搞经济是一把好手。
这些年苏东的经济保持快速发展，周卫国可以说是功不可没。
但是作为苏东本地干部的代表，周卫国一直都是紧跟着省长徐璐。
然而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周卫国这个常务副省长明显要比徐璐这个省长干净得多。
“老实说苏东这些年的发展确实不容易，徐省长这个人我了解，虽然有时候确实保守了一点，但是我拍胸脯打包票，徐省长肯定没有纪律上的问题。”
包厢里。
周扬也没料到周卫国嘴里突然会蹦出这么一句话，心底甚至暗暗怀疑周卫国是不是听到了什么风声，不过脸上仍然不动声色。
“卫国老哥这话怎么说？徐省长是我苏东的省长，难不成还有人敢在苏东的地盘上跟徐省长较劲吗？”
其实在周扬看来。
省长徐璐虽然现在势弱，但是那也是因为淮扬出问题，而且偏偏还是她徐省长无法解决的问题，这才导致了眼下的局面。
但是要想在徐璐面前亮招子，恐怕并不是谁都可以做到的，即使是他也不行。
整个苏东。
敢说这句话的恐怕只有省委林书记。
然而周卫国闻言却摆了摆手直接说不是这个意思，可能是他想岔了，这一下子周扬就更糊涂了。
好在他立即就反应过来。
这个周卫国，合着是在试探他呢。
一时间周扬也是哭笑不得，不过心底大概也明白了周卫国的想法。
现在苏东省有两个趋势比较明显。
一个是省委书记林建永明摆着就是要给他这个省委副书记撑腰，大有推他周扬上马的意思。
另一个就是自己这大半年来大搞组织改革的举动，算是从根本上动了苏东省这盘棋。
作为苏东本地干部的代表，现在省长徐璐很多事情都不宜出面，这个周副省长就只好亲自出马了。
目的很可能就是试探自己处理淮扬问题的态度究竟是一查到底还是到此为止。
然而想到这里。
周扬却没来由地就想到了先前柳茂说的那个问题。
难不成董武霖并没有说谎？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可就真的要捅破天了。
不过眼下肯定还得先把周卫国稳住。
于是周扬也不含糊，直接就开口道：
“卫国老哥，淮扬的问题肯定要继续查下去，这一点不是你我能左右的，而是省委林书记的要求。”
“当然了，既然首恶已经伏法，接下来无非就是修修补补的问题。”
果不其然。
听到周扬的这句话，周卫国脸上的表情明显舒缓了不少。
而结束跟周卫国的晚餐之后。
周扬并没有急着回8号楼，而是到玄武湖公园那边去散了一会儿步。
但是走到半道的时候又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而且还是直接打到了他的私人手机上面。
看着手机上的陌生号码，周扬明显皱了皱眉头。
不过还是接通了电话。
随即耳侧就传来了一道很陌生的声音。
“您好周书记，我是东海汽车集团的徐三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