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边天露白,坟地却很黑。
陈昭猛然从地上坐起来,大口呼吸。
泥土气直钻喉咙。像吸进了湿冷滑腻的蠕虫。
伸手摸了下头和脸,确定没有血迹和伤口后才松了口气。
当时在嘭一声后,他下意识地护住了脸。
要不是反应快,早毁容了。
这事儿要从不久前说起。
夜晚很美好,很适合手机充电玩游戏。
陈昭正在看手机,然后一声巨响,他失去了知觉。
谁能想到手机每次充着电玩都好好的。
这次怎么就不乐意,还玩原地爆炸。
不知道这小手机怎么炸的这么厉害,把自己都震进小树林里。
树林,不对!
自己房子周围没有小树林啊?
这是哪里?
回过神的陈昭四下看了看。
东方天已经麻麻亮,不远处的竹叶沙沙,还有一匹马……等等,这马哪里来的?
陈昭疑惑树下的马时,旁边的草丛里传来气喘吁吁的声音。
“呼,坑已挖好。”
“帮那小子下葬吧,这天儿快亮了。”
话音刚落,草丛里又响起咔沙咔沙的声音。
两双千层底的布靴踩在土块上,将土块跺得粉碎。
啥?下葬。
陈昭心里咯噔一下,为什么下葬。
这里是什么地方。
他为什么在树林躺着。
葬谁?
陈昭摸了摸脖子,放下心来。
自己还热乎着,绝对不是葬自己。
思索片刻后,陈昭握起旁边的一根棍子,蹑手蹑脚的拨开草丛看去。
三个人影围着一块白碑,静静地站着。
看着面前的人一身古长袍后,陈昭下意识后退。
“砰。”
陈昭脚下被绊,直直向后倒去。
听见动静,坟前的汉子猛的转过头来:“那陈家小子醒了!”
陈昭爬起来吐掉嘴里的泥,开始拍自己衣服上的土。
拍着拍着,手就停在半空。
这自己的睡衣怎么变成了长袍。
难怪刚才感觉被什么绊了一下脚,原来是长袍子……
……
……
片刻之后,陈昭看着自己面前的汉子和那张卖身契,表情一脸懵逼——他跨越了时空。
跨越时空这事,陈昭在很多的穿越小说中看过,都是睡觉,各种大事中穿了。
可是他怎么会在手机嘭的一声后就穿了,跟打扑克牌的三轰四炸一样。
人家穿越,里面妻妾多到可以凑两桌打牌,莺莺燕燕围着老爷短来老爷长。
不过他的不是VIP式穿越,而是开局一张卖身契。
如果这是拍电视剧,他会双击666,再炫霸拽一次。
可惜这狗血剧情的主角是他自己,只好无语问苍天。
根据原身脑子里的残余记忆,陈昭知道这家伙没钱葬父,把他自己卖了。
这三个人便是听了什么老头的话,在他葬父后,来“接”他走的人。
想到是个老头,陈昭自然而然就想到一句话:“春天到了,秋天还会远吗?”
不远,到时菊花爆满山。
所以,七尺男儿的陈昭自然是不会同意,想了对策逃跑。
一手拽下面前的卖身契,就往林子外跑去。
“一仙姐,他跑了。”
“出尔反尔的家伙,给我追。”
两个汉子直接扔下锄头,向猛虎一样追去。
女子说完猛的跺脚,衣袍随风而起。
陈昭不敢回头,使劲儿的闷头跑着,挥动着双手道:“小样,我可是锻炼达人,谁能跑过我。”
话音刚落,陈昭就看到那女子站在不远处的草地上,抱着剑看着他。
女子把剑扔在地上,得意的看着他说道:“跑啊,使劲儿跑啊,跑断腿也没人来救你。”
“我……算你狠。”
陈昭指着她,喘着粗气。
不久后,两脚难敌六脚的他光荣的被擒获,按着手不能动。
陈昭多想眼一闭,再一睁就躺在自己的床上,然后蹭着WIFI,吹空调,吃西瓜。
接着登录知乎。
写个小陈陈穿越历险记!
倒时拥粉千万,小火一把。
只可惜现在的一切证明。
自己想的太美了。
既然如此。
回去上知乎吹牛的机会就让给别人吧。
不过。
这穿越没有五险一金。
没长第十一根金色手指。
白胡子老爷爷也将他抛弃。
他没有光环,怎么办?
老天,要不要这么吝啬……
陈昭痛苦的看着天,自己之前也是个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人,怎么到这里就只有被用强。
“把他牵走。”
旁边女子轻蔑的撇了他一眼,吐出两个字。
他其实很想把这女的按在地上摩擦,只是想想还是忍了,收拾她的事日后再说。
看着两个比自己矮一头的两个伙计,陈昭嘴里嘟囔着。
头顶的太阳升的老高,城外的路上也开始有商贩走动。
虽然没有逃脱,但他陈昭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人吗?
于是他左右看了看,装出一脸苦大仇深的样子喊了起来:
“你居然将坟前烧纸的孝子给绑走,天理难容啊,你还是人吗?”
听着陈昭碎碎念,女子被吵的实在忍不住,开口训斥道:
“哪有你这样的,自愿签了卖身契还逃跑?被绑着时能少说两句话吗。”
听到这话,陈昭真想要打晕他们,在看到她拿的剑后蔫了下去。
陈昭此刻真应该画个圈圈zz下他们。
不对不对……应该是:“画地成圆,祝尔长眠!”
见三人不理,陈昭索性说他累了,磨叽着不肯向前走,看他们能怎样。
以至于走了几分钟,才走了不远。
陈昭正得意时,他的领口忽然一紧,脚尖就擦地前行了起来。
侧头一看,才发现高头大马之上,一位身着劲装的女子,正揪着他衣领。
大老爷们怎么能被女子提着领口。
不行,得好好说道说道。
“喂,小妞,商量下……你别扯着我领口?
你这样子我真不舒服,不如让我来骑马。”
女子扬声道:“想得美。”
陈昭索性赖皮起来道:“我都签了卖身契了,算熟人了。”
见她不同意,陈昭挣扎着让她放开……
“嗷,我的腰啊。”陈昭趴在地上,号丧道:“小妞,拜托你扔时给个信儿行吗。”
马上的女子捂着脸道:“完了,手抽筋儿了。”
从地上被捡起来,被塞着嘴抬着进了城门。
热闹的街道上,人来人往,吆喝声此起彼伏。
整条街上,陈昭成了最靓的焦点。
“小郎君恁的真俊,跟这枇杷一样讨喜。”
旁边卖枇杷的女子捂着手绢嘻嘻道。
陈昭翻着白眼,你才长的像枇杷呢。
“啧啧,这书生衣冠不整,真是有辱斯文,兴是偷吃给抓了回来……”
“文人的事,怎么能称偷吃,都是些风花雪月的调调罢了……”
听懂了一部分话的陈昭,更是心烦意乱。
明明是因为其他事,非得恶意揣测?
看来有色眼镜这个东西不分时代。
自己现在该去哪里?怎么能够逃走才是重点。
陈昭已经没心思去来个什么哲学三问了。
目前是要么逃走,要么屈辱的活下去,能屈能伸才是大丈夫。
“这不是陈家那小子?看着好好的苗子,怎么跑去当程家帮工哦。”
人群中长长的叹了气,路边的老者很是惋惜。
“好苗子?我现在依然是。”这句话陈昭还没说出口,就被推搡着进了一家大堂。
一个跑堂打扮的男子迅速的向他跑来,把他带进了侧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