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雨来的快也去的快,几炷香的时间后,程绮烟屋檐下的草叶子又一层绿油油。
程绮烟打开窗子,用绣花针将陈昭给的书稿简单的缝装,又拿小号毛笔给每一张加了一些简单的图画。
将近一整天的时间,她都在认真准备陈昭给的话本,把它精心的裁剪。
将近太阳落山时,段羽匆匆从大堂过来。
“绮烟小姐。”他神情有些焦急的道:“刚才有个孩子送来看病,不知怎么的,衣服都被血染了,家人跑了几家医馆,都没有大夫敢去收留,此刻在大堂求医治,六元让我请小姐你去看看。”
程绮烟道声好,拿起手帕擦了擦墨汁,随着门外的段羽向前堂去了。
此时那些帮工也都在休息,后院与大堂来回也要半盏茶功夫,她加快速度后,也不过半天时间。
昏迷的男孩子八九岁,已经被抬到大堂。母亲再哭,父亲在焦急的望着门口。
看到程绮烟的身影后。急忙的唤道:“程大夫来了。”
六元与其他的几个帮工纷纷让开路。
“他顽皮,爬树时被树梢在腿上划了口子,摔了下来。其他的大夫都说伤口太大,孩子受不住,不敢收。”
那孩子父亲红着眼睛,语言因着急有些没顺序。
“我来看看。”程绮烟俯身先查看这孩子的眼睛与头颅,发现没有伤后,又将手脚上衣服拉开仔细看了:“大腿刮的口子太长,需要缝合止血。”
听她这样说,哭泣的母亲止住声音道:“树不高,就是这腿不停的流血。”
程绮烟道:“我先给他清理下周围血迹,帮他缝合下伤口。”
父母便再没疑问,只是安静的让开,看着这容貌秀美的女子毫不嫌弃的清理血迹。
“不会弄疼你的。”程绮烟轻声细语安抚着那孩子。
原本一直疼的皱眉却不说话的孩子看见程绮烟手中拿的针后,突然剧烈挣扎起来:“我不要,疼……”
孩子父母也是愧疚心疼道:“这孩子去了两家医馆都是这样。程大夫可有其他办法。”
程绮烟轻摇了头道:“伤口太长了,普通的包扎并无用。”
那孩子因为挣扎,伤口又流了不少血,父母紧张道:“程大夫。”
一时间,她有些为难,这些孩子经常因受伤怕疼,见到缝合或者割脓疮就会怕。
忽然,段羽拍了拍脑门,“陈哥不是有麻沸散,用了它感受不到疼痛的。”
“可是陈郎叮嘱小孩子尽量不要用的。”程绮烟有些为难。
孩子父母听到两人对话,便急急道:“程大夫可是怕我们付不起药费?无事的,我家是印刷书籍,银子有。”
“仙女姐姐,我怕疼。”那孩子满脸大汗。
程绮烟想了想道:“段羽,你去取些来,再拿些热水和酒。”
段羽急急应了,速度飞快的取来要用的。
因为陈昭他们去六楼与其他大夫商量结果还没出来。所以怕有其他作用。
情况紧急,程绮烟便只取了合适量的麻沸散道:“服麻沸散者,不知人事,任人劈破不知痛痒。”
这个是陈昭教她的,定然是不会错的。
服下麻沸散,过了一刻钟后那孩子也不在喊疼,说自己感觉不到疼痛。
程绮烟也有些诧异,那父母更是笑意浮面道:“请程大夫快快缝合吧。”
太阳落山后,那孩子腿上的伤也算处理好了,程绮烟擦了擦头上的汗道:“小弟弟,好点么。”
“仙女姐姐,我手和胳膊没有知觉。”孩子道。
那父母看向程绮烟,她笑了笑道:“得等些时间就没事了,不过现在刚缝合,不要移动他,等他四肢有了知觉再说。”
段羽也松了口气,旁边的父母更是欢喜,连连道谢,坐在医馆床榻边守着孩子。
暮色浓浓时,陶一仙才搀着楼玉香回来,拿起自己买的香囊递给程绮烟道:“白日让你去,你非待在家中写字,你看我跟师母买了好些东西,让食娘今晚做夜宵。”
楼玉香看大堂有病人,便低声道:“烟儿,你爹和陈昭现在还没回来?”
见程绮烟摇头,楼玉香不满的道:“他又是借请客名义跑去喝酒了罢,今晚定饶不了他。”
大堂有病人。楼玉香只是心疼的看了看女儿,就跟陶一仙去沐浴了。
那父母带着孩子回去时,天色也不早了,程绮烟靠在门口望着暮色。
正要转身时,两个身影摇晃着向医馆走来。靠在门口凉快的王六元立即上前。
陈昭有些醉意,挥挥手道:“扶程师傅先进去。”
没想到这跟甜酒一样的东西喝多了也会头晕,扶着门正要进去时看到了将程仲景安顿好的程绮烟。
她走过来扶住他道:“怎么喝了这么多。”
陈昭道:“我没醉,这酒跟我们那个地方的白酒相比,跟喝白水一样。”
“你又乱说了,我扶你。”程绮烟并未问关于麻沸散的事,她扶着陈昭向后院走去。
陈昭倒在床上道:“姬武力那群人真是耍官威。”
倒水过来的程绮烟只是将他慢慢的扶起来道:“陈郎你累了么,喝口水。”
安抚好陈昭时,碰见送完程仲景的王六元,便道:“我爹呢。”
“噢,夫人照顾着,小姐请放心。”王六元看着靠在床边的陈昭说道。
程绮烟点了点头。就向厨房走去,此时厨娘正准备夜宵,她走过去道:“厨娘,我煮些汤。”
厨娘道:“我一猜陈昭那小子要喝,不然谁能请的动小姐。”
旁边切菜的陶一仙道:“程师傅和陈昭今日喝多了。”
说完便帮着程绮烟准备了一道清炒笋片,盛了些粥,放在盘子之中。
陈昭一个人坐在房间里,手里拿着麻沸散药包,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这药明日再城楼顶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愿意一试。
今日他也明白了一点,无论做什么赚钱的事,都得靠着官道的人庇护。
就算今日躲过了,但那个陆文成一定不会罢休,陈昭只觉得自己要加快速度,把医馆和话本做成熟练的一条线,到时再想想平步青云这件事。
“你想什么呢,过来吃粥。”程绮烟放下盘子,拿起布巾帮陈昭擦了擦脸道:“别急,反正在我心里你是最厉害的,虽然有些坏。”
见这个往日乖巧的女子因为他转变了不少,陈昭心里有了一些暖意。
在这个世界他得有目标,有需要珍惜的人,才算是好好的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