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什么热闹事儿?”林时年跟看热闹的老头一样好奇道。
“你不知道啊,这陈大夫前几日在孟州求雨的圣坛上,一口气作了几十首诗,简直是才子啊。”
这人一说,旁边的几个书生打扮的后生也开始说起来。人群跟一锅水开了般,沸腾着,咕咚着。
“作诗?高守这事你知道?”
“不知。”
就在这时,程仲景走出来对门外的喊道:“各位,陈大夫今日有事出去了,各位请回吧。”
“什么,不在,唉。”
“过几日再来吧。”
人群开始散去,林时年这才上前道:“可否讨杯茶喝。”
程仲景正要转身,听见声音看见是个老头,拒绝的话到嘴边时突然止住。
他看见老头身后的那个人正是天下安医馆开业时,来送过匾额的人,有些惊讶,随后恭敬道:“是林……”
“正是我家老爷。”高守指了指他前面的林时年。
程仲景忙道:“林大人,贵客,贵客啊。”
进门时差点被门槛给绊倒的程仲景激动的语无伦次,他连让上茶时都喊错了几遍,随后让王六元他们把自己孟州特产茶叶拿来。
……
……
看着往来的行人中,夹杂着一顶轿子,那轿子走到陈昭与程绮烟面前时,停了下来。
轿帘掀开,探出一个让人有些生厌的头来——吴耀。
吴耀走出来,将扇子哗的一下在自己跟前展开,扇着风道:“陈兄啊。”
“吴公子有什么事。”陈昭将程绮烟护在身后,目光直直对上了吴耀。
“陈兄,你这就不对了,这程小姐你这般护着可就不对了。她不是你一人的,不妥啊。”
“哪里不妥。”
“程小姐与你并未成亲啊,难道你们已经暗度陈仓了?”
“吴耀,闭上你的臭嘴,不然我不客气了。”陈昭刚开始的那点忍让烟消云散。
这时旁边的轿子跟了上来,姬武力掀开小轿子帘道:“耀儿,你还不嫌丢人。”
“啧啧,陈昭啊,我记下你这个臭行医的,捻死你,就跟捻死只蝼蚁一样,我不急。”吴耀将自己额前的头发捋了捋,甩了甩头道。
陈昭对着远去的轿子,心里暗骂道:“狗一样的东西。”
他今日才感觉自己是多么的无能,否则也不会被他拿捏着去圣坛比试,也不会在大街被公然的挑衅了。
程绮烟倒是贴心,上前来帮他理了理衣领道:“那个孟浪之子真是可憎。”
“走吧,别被狗一样的东西坏了心情。”陈昭看着她,云淡风轻的继续向前。
因为碰到这事得缘故,陈昭去逛的心情也没有了,两人便向医馆走去。
本以为门外又是一大堆人,没想到到了医馆不远处时才发现大门紧闭。
陈昭心里一咯噔,这大白天的怎么关门了,是不是出了什么岔子了。
程绮烟心里也是一紧,看着陈昭道:“我们从后门进。”
两人到后门时松了口气,后门还和以往一样。
跨进院子,段羽就从药坊跑过来道:“陈哥,程师傅让你去,去会客房。”
“去会,客,房!”
段羽点点头,道:“只让你一个人去。”
陈昭噢了声,对程绮烟道:“我去看看什么事。”
“到底是何事?为何爹只让你一个人去。”程绮烟有些担心。
“放心吧,你爹又不会吃了我。”
陈昭走到会客房时,听见里面传来几人说话的声音。想了想他便敲了敲门。
“进。”
陈昭推开门走了进去,顺手将门关上道:“程师……是你?”
“是我,小兄弟好久不见。”林时年放下怀里的猫,坐在正位上笑道。
“见过林大人。”陈昭看到旁边那个曾经为他送匾的人,也就知道意思了。
“半截何首乌如何?”林时年和蔼笑道:“小哥儿,我们当真还是有些缘分。”
陈昭点头道:“林大人,我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
林时年摇头笑道:“小兄弟,上次在杏林盛会见你,看你也是个不畏强权之人,今日怎么这么多的礼节。反而不爽快了。”
陈昭顿了顿,将自己抱着的双手放了下来,惊讶道:“林大人何出此言。”
“我次此来孟州,皆是私服,也并未带侍从,你别当我是朝廷命官就是了,喊我林老就可。或者像那日在杏林盛会上喊我一声老头也可以。你若是开口闭口都是林大人这三个字,不是不爽快是什么?”林时年笑着道。
原来如此,这个林时年倒是没有官场中人的半点架子,还有些和蔼好玩,就如那普通老头一样。
陈昭点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称您一声林老。”
林时年轻轻一叹道:“在朝中做事时,有许多忌讳之话,言谈之间有很多的不便,更是要处处留意才行,但是今日我是在这江湖医馆之间,也体会到了逍遥自在。
昔年年少时也是一个小小的郎中大夫而已,当初更是过的这般逍遥的日子,只是如今却是在其位谋其事。说话做事,却多了许多的顾忌,真是叫人感叹。”
陈昭见他这般推心置腹,当下也是有些觉得他拿自己当朋友的错觉。
但是这只是错觉,陈昭也是能揣摩人的话外之意的,这话听起来情真意切,但是细细咀嚼,也只是普通的感慨而已。
似乎是说了很多,但是其实他什么也没说。
但是论林时年的御医之职,又深得当今天子宠信,还这般不拿架子,也是很不容易了。
陈昭很是佩服这林时年,便笑着道:“林老是个大忙人,论文朝的医术,林老您绝对是这妥妥的第一啊,医术造诣是我们这些晚辈可望不可即的。无论你在哪里,您都是在行医救人,悬壶济世,只是地方不同而已。”
林时年笑道:“既然在哪里都是行医救人,小哥难道就不想再更大的江湖场上施展?”
陈昭明白,这林时年说的江湖场指的是庙堂。
今日一见,这昔日那个小小的医馆帮工,却对自己这朝廷命官毫不慌张,这份从容就连这天下安的老板也不及他。
年纪轻轻,那药方就能写的如此流利,况且这份勇气也是少有。
不卑不亢,不慌不忙,今日又能句句接上自己的话,看来自己这趟没有白来。
当下心里更是惊奇,他很满意这次的孟州之行,只是该怎么能够劝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