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看见陈昭句句都是程绮烟后,红唇轻轻一咬,眼神中一阵黯淡,指了指面前的屋子道:“你随我来,脚步轻些。”
陈昭明白意思,估计是她怕吵到程绮烟那丫头,火急火燎下便跟着陶一仙进了屋子。
“咳咳……咳。”
咳嗽声过后,却没有听见里面有人说话,这咳嗽声就是绮烟那丫头的声音,绝对没有错。
陈昭心急,急忙轻手轻脚的穿过屏风,身后的守卫被陶一仙轻轻拍了拍,示意两人出去。
屏风后的软床上,陈昭看见程绮烟面色苍白的躺在床上,脸色潮红,明显是发热迹象,似乎还是在昏睡中。
几日不见,她脸两颊瘦已经脱了相,顶着两个黑眼圈,嘴巴都是干掉的血痂。
陈昭虽然是个汉子,但是看到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人时,心急也是有如针扎。
若不是圣谷特殊,他又怎么不会告诉他们自己还活着。只是没想到的是这丫头对自己用情挺深。
陈昭心里一紧,便轻轻坐在床边的凳子上,一只手刚扶上她的脸颊,就被烫的缩了下。
“怎么这么烫。”陈昭看到旁边放的几碗没有喝的汤药,还有盆中的湿布巾。
他捞处湿布巾,将水拧干净之后,帮她擦着脸,敷在她的额头上帮她退热。
“怎么这么傻。”
似乎感受到什么,她在睡梦中似乎听见了他的话,轻嗯了一声,眉头皱了皱,眼角有眼泪儿落了下来。
陈昭不知道她到底做梦梦见了什么,但是看她皱着眉头,眼角的泪不断滑下,便知道不是什么好梦了。
刚要去握她手时,陈昭才发现她平日里白净的手指尖都是裂开的小伤口。
她一定是去刨了衣冠冢,她为自己受了这么多苦,自己无论如何也报答不了她的情意。
他便紧紧握住她布满伤口的小手,一言不发的坐在她的身边看着她,心里前所未有的宁静,升不起任何一丝龌龊的念头。
陈在心道谢谢你们,谢谢林大人,谢谢瑞王爷照顾她,谢谢他们照顾,没有置她不顾。
感觉到她的额头凉了些,陈昭这才端起那盆水去换,他的肋骨刚才颠了下也是疼。
到了门外,他看着陶一仙向她鞠了一躬道:“谢谢陶姑娘招呼绮烟。”
陶一仙看他行礼,便不知所措的道:“照顾是应该的,不过你到底是怎么从……那个该死的红衣会里逃出来的,你能活着太好了。”
“对了陈大夫,你这是怎么从那贼人手里逃脱的,这几日可把大家都吓坏了,你那个随从要找王爷算账,天天闹腾,今儿不知去哪里喝酒去了。”
他回来就奇怪怎么没看见六元那个家伙,原来他是因为自己的事自责,跑去买醉去了。
不过这家伙行,竟然连王爷都敢收拾,到时还得去找找他。
“呀,血。”
陶一仙指着陈昭胳膊靠膀的那块叫道:“快解开。”
看见陈昭站着不动,她将他推搡到旁边,拖守卫拿来了包扎的布条和金疮药,帮他擦洗着,又重新包扎一遍,皱着眉头道:“伤口这么深,痛么,一定很痛。”
“不痛,你快帮我包扎好,我进去照顾绮烟。”陈昭对陶一仙道。
她低着头,眼睛盯着地面重重点了点道:“好。”
“陶姑娘,你能不能告诉我她到底受了什么罪,怎么病成那样。”
陶一仙点点头道:“那日,吴耀突然跑到医馆说你死了,让绮烟姐嫁他,绮烟姐不信,但是吴耀说金陵的事,她信了,便连夜来了金陵找你。
之后确定你失踪十几日,找不到踪迹,又听说我曾经待过的红衣会残忍,她以为你遭遇不测。
后来王爷说他会帮你报仇,绮烟姐央求大家带她去你的衣冠冢前看看,耐不住她央求,便同意了。
谁知她去了后,用两只手在土里挖,又碰上几天的大雨,她跪在雨中说没照顾好你,后来便晕倒过去,开始高烧不退。”
陶一仙说完又道:“其实她在程家也算是娇养,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主儿,连脸色都没有看过的小家碧玉,如今却……”
陈昭越听越心痛,低下头,两只拳头攥在一起。
“她一直不断说着胡话,雨中就开始高烧,直到撑不住被带回来医治,王爷说这事因为他,便说留在王府,也好打听你的尸骨。”
陈昭进了屋子,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她,将她的手指贴在自己的伤口处道:“我回来了。”
程绮烟是他在这个世界,第一个真心关心他的女子,也是一直不嫌弃他,不管他地位身份如何。
这些让陈昭对她有着一份比亲人还亲的感情在里面,而且她已经是他的人,此生定然是不能辜负了她。
陈昭坐到天黑,程绮烟也没有醒来,只是断断续续的说着一些梦话,光是眼泪,陈昭就帮她擦了好几次。
瑞王听到他没事,在门口徘徊后,只是说让他先照顾程绮烟,便先离开了。
一晚上,陈昭换了好几盆的清水,才将她的烫火退了下去。
她的嘴上都是裂开的小血纹和干皮,陈昭找了棉花团,蘸了水帮她擦着。
快到天亮时,陈昭困的趴在床边睡了过去。
程绮烟醒来时,被床边的人吓了一跳,她认出是陈昭时,有些不敢相信,又有些激动,她伸出手轻轻的摸着陈昭的脸颊道:“是你么,是你么,我是不是在做梦。”
虽然当初是她主动,又是她强行跑到孟州寺外不肯回家,最后还是他妥协了,带着她回家了。
她似乎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两行珠泪自颊边滴落道:“是你么?我不是做梦么?”
陈昭感觉到有手指在他的脸上滑过,迷糊醒来发现程绮烟已经醒了。
他高兴的要站起来,却忘了自己胳膊上还有绷带,疼的哎呀咧嘴起来。
“怎么了,哪里痛。”程绮烟挣扎着要从床上起来,却被陈昭按在床边道:“我没事。”
“陈昭——”
她再也忍不住了,失声痛哭了起来。趴在床边哭的身体一抖一抖的,陈昭让她靠着自己,摸着她头发道:“没事了,没事了。”
可是他越说话,她哭的是越厉害,陈昭知道她受了不少委屈,便自紧紧的抱住她,在她后背上轻轻的拍着,安慰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