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安和鼻子下粘的小胡子都快要掉下来,和山庄管事得送他去东院时,她贴近陈昭道:“我爹说他不便来谢你,我便来了。”
这么一说就明白了,梁道正之前和自己红过脸那事,心里还在耿耿于怀,所以让梁安和来。
又或者他对自己的女儿掉水里这事保持怀疑,梁道正真的是个老狐狸,特别狡猾。
如今的自己,做了个国子监的小助教,孟州的医馆每月还能拿到一些分成,真是家庭事业双丰收。
不过自己现在居然有些感觉失去了前进的动力和方向。人生,还真是孤独啊。
清闲了一两天,这个梁安和又跑来了,陈昭捏着自己的眉心,有头疼。
尤其是自己这种有个几十万两银子就满足,有个貌若天仙的女人就懒惰的人,让他周旋朝堂贪污的事情。
闭着眼睛,眉头皱在一起,突然察觉到有一双手放在了两侧的太阳穴上,缓缓的揉按着,感觉很是舒服。
自家娘子按摩的手法真是越来越娴熟了。
陈昭这样想着,索性躺在椅子上继续享受着程绮烟的按摩,刚开始的困意渐渐没有了,头也越来越轻松。
没想到自己上次指导了它按摩的手法后,更加精进了,这真的是不错不错。
但是按摩着按摩着,他就听到了怪声,是木头咯吱的声音,甚至身后还传来轻轻的喘气声,貌似很疲惫。
不对呀,就帮自己按个额头而已,至于这么的累,便闭着眼睛抓住她的手道:“累了就歇会儿……你怎么不说话。”
身后的人还是不说话,手还在继续的按着,他又道:“之前你不是喜欢用蔷薇吗,这味道怎么淡了。”
自己的娘子,自己自然是十分熟悉的,想到这里就从竹椅上坐了起来,手抓住她的胳膊腕道:“娘子啊,我说你……”
他转头后看到的正是坐在轮椅上的林念柳,这下尴尬了。立即将她的胳膊放开道:“林小姐,怎么是你。”
这轮椅怎么没有声音,而且自己刚才说的那些话,这下完全不好意思了。
“刚才多有冒犯,实在是不好意思。”陈昭正要起身,林念柳歪着头扯住他后襟道:“坐下,你先坐下好不好啦。”
陈昭心中诧异,但被她揪着衣服也没办法,便坐下,林念柳继续按摩着道:“舒服吗,我和绮烟姐相比,那个手法娴熟。”
这是一道送命题!
要是自己家娘子,帮自己揉太阳穴那绝对是绝不愧疚,这林念柳自己总觉得坐如针毡。
安静了片刻,陈昭还是忍不住开口道:“你有事就说,我呢能帮的尽力而为,不能帮就算了。”
片刻之后,林念柳才开口说出了自己的猜测道:“梁王没有来是不是,他是冒牌的。”
怔了怔后陈昭开口道:“你怎么看出来的,谁告诉你的。”
林念柳看向他的眼睛里带着些得意的神色,笑着道:“当然是我自己发现的,他有耳洞,梁王是个长满胡子的老头,瞒不过我的。”
“就你机灵。”
“噢,我按的不好么,还是你不喜欢?”
虽然不是自己的女人帮自己捏肩捶背,但是只要是正常人,有人给你免费缓解疲劳,不开心的才是傻子。
如果是柳下惠在这里。应该会拒绝,可自己又不是柳下惠,所以就是件小事而已。
再说他们这么的熟。
林念柳能看出来,自己按的还是可以的,但是见他这反应,心里又有些不确定。
“如果我说,有人不要银子帮我捶背捏肩膀,而且还是白干活的,我肯定愿意,你这丫头的手法还行。”
陈昭抬起头,与她四目相对笑着道。
她的表情怔了怔,随后脸上也绽放出笑容,“既然陈大夫这么和我说,那我自然是信的……不过我有事找你。”
可能林念柳没有察觉到,陈昭肯定她的时候,除了松口气,心里也是无比的开心。
“说。”
“那个蚂蟥真的可以帮我治疗腿吗,我要你亲口告诉我。”
“可以,绝对行,我再跟你讲讲霍金和史铁生吧。”
“他们,是你说的你们孟州地球村的事,为何我爷爷说文朝没有地球村这个地方。”
“有,一般人儿看不到。”
“嗯,我信你,你说的我都相信。”
秋日的午后,风轻云淡,微风徜徉,郊外的山庄院中其实已经能感受到寒霜的味道。
程绮烟站在一侧的走廊中,伸手拢了拢被风吹乱的发丝,听着陈昭讲那个霍金和史铁生,嘴角不由得勾起一丝笑意。
“你不知道,这两个人都很厉害的。所以你不要让它成为你的负担明白吗,你要忘却这双腿,想象你在田野里奔跑,在山里……”
“我信你啦。”林念柳转动着自己的轮椅道:“我听一仙姐说当时她带你去程家,明明有卖身契,你还让她负责。”
“别提了,她当时一跃离地蹦的多高,后来才发现她就是三脚猫的功夫……还有那卖身契都被我要了回来,早就被我消化了。”陈昭指着自己的肚皮笑道。
“这个我知道,文朝律法是从那一年开始说奴隶有资本银子时可以赎回自己的卖身契。”林念柳一脸认真。
“你莫要再说了,要是被程姐姐听见你说这个,你就完蛋了呢。”
“你说绮烟,我家娘子对我很好的,她才舍不得打我。”
在陈昭有些笃定的声音中,他继续躺了下来,吹着秋日里的风,感受着安逸。
走廊里的程绮烟听到他说的这句话后,嘴角勾起一抹弧度,轻笑着喃喃道:“哼,臭郎君,谁舍不得你了。”
轻轻的笑声随着程绮烟向另一院子的厨房走去,消失在风里。
她今儿要嘱咐那管事的,准备一些藕汤过来给自己夫君喝,昨日他们挖的莲藕还有一些,并没有吃完。
陈昭听见身后有声音,回过头去看时,发现除了林念柳,谁也没有。
难道自己感觉有错误,男人的第七感,让他自己吓唬自己,还以为绮烟过来了。
“那史铁生后来呢,快快讲给我听嘛。”
“后来……后来他身体健康,他的母亲也很快乐,她为自己儿子高兴,所以你也要相信我,如果你痊愈了,你爷爷也会高兴的。”
“真的呀,咯咯咯……”
银铃般的笑声从院子传到郊外的田野。